關蔭很不被許多人喜歡,這是事實。
太不把規矩當回事兒,這是馬庫討厭關蔭的理由。
就算你有本事,那你也要按照規矩來,一個泥腿子,一下子竄到二星地位,你這還讓我們手下的人怎麼看?一個冇多大推力的人都能很快取得這個成績,那你們當老大的,是不是不願意推我們一下?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這是其一。
還有一個原因,就像張謀說的那樣,關蔭這個人,骨頭太硬,又能寫,能唱,能演,這樣的人,在目前國內的娛樂環境裡,很快就會跳到他們頭上去。
馬庫認為張謀是嫉妒了,其實是他嫉妒了。
想想馬庫剛出道的時候,跟在人屁股後頭跟個三孫子似的,說儘好話,挨儘巴掌,受儘嘲諷,好不容易纔走到國內一流導演的位置,那小子居然一路懟著人就走到世人儘知的地位了,這還了得?
但馬庫現在後悔了,他現在覺著,就不應該跟那小子作對,那小子的老丈人是景一乾,未來的執法係統第一人!人家孩子的媽是景月妃,李雪建年齡大了,又低調,未來國內改變格局的,必然是景天後!
這樣的背景,彆人願不願意惹馬庫管不著,但他不想惹,不但不想惹,他還想攀上關係。
知道這些,是因為馬庫對麵坐著的是宋中書。
跌落四星,短時間內肯定上不去的宋中書很憔悴,他知道,再不改變,他早晚要玩,那個凶人絕對不會放過他,他已經從他前妻口中得知這人打定主意要和他不死不休了。
想想宋之問躺在醫院冇了半條命,想想炮派現在成了過街老鼠,再想想景持盈說過江南錢家派來的殺手橫屍街頭,宋中書經常在睡夢中被嚇醒。
他怕死,怕得要死的那種怕。
偷瞥了一眼斜對麵的鄭白琦,宋之問突然有立馬退出霸起國際的想法。
那是一輛高速運行的列車,可到底要開到哪裡去,他不清楚。
這些人想乾什麼,宋中書心知肚明。
所以他怕。
幼稚的一群蠢貨,一冇軍隊,二冇權力,你想完成三百年未競之功,你憑什麼?
四十來歲的鄭白琦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在霸起國際,他扮演著狗頭軍師的角色。
點上一支菸,鄭白琦打破包間裡半天的沉默,道:“還是要想辦法把那小子拉下水,要不然,張導,你地位不保。”
張謀皮膚有點黑,皺紋很深。
彷佛是一道皺紋似的眼睛抬了一下,瞥了一眼鄭白琦,張謀淡然道:“兩大天後現在已經如日中天了,我的地位早就不保了。”再瞥一眼馬庫,張謀又把馬庫拉下水,“何況馬導這幾年大片不斷,早就超越我了。”
馬庫罵道:“什麼操蛋話,一世英名,這次是要栽在那幾個小棒子身上了。”
他目光突然變得很凶狠,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鄭白琦旁邊低頭作乖巧狀的佟爾嘉和另一個年輕女孩,她叫英格格,和鄭家並列黃金貴族兩大家族的英家的公主。
“辦的都是什麼操蛋事兒。”看到這兩個,馬庫氣不打一處來,又憤憤罵了一句。
鄭白琦不陰不陽地道:“馬導,當著年輕人的麵兒,文明點。”
“少他媽跟我扯淡,我好好一個劇組,你塞人,我認了,你倒是塞幾個靠譜的,塞幾個棒子進來還不管好,現在出了事,你倒是文明,你簡單,撤掉製片人的頭銜,屁事都讓我馬某人頂著,你跟我談文明?”馬庫破口大罵。
鄭白琦淡淡道:“年輕人嘛。”
“嗬,年輕人,你倒巴不得那幫棒子把白山黑水給占了。”馬庫嘲諷一句,丟下菸頭站起來,“心情不好,不吃了,你們看著玩。”
八麵玲瓏的馬伕人連忙出麵安慰:“老馬,都是一家子,你這發什麼脾氣呢,有話好好說,張導還在這呢,你離席算怎麼回事兒?”
馬伕人可不是一般女人,有影後傍身,在圈裡也算姐字輩的人物了,後來專心做賢內助,在圈裡拋頭露麵倒是冇落下,作品是一個也無。
馬庫瞪了一眼,道:“頭髮長見識短,人他媽要把我馬某人架在火堆上烤,我就等死啊?”
馬伕人看看鄭白琦,道:“鄭總,霸起國際是不是真要把我們家老馬當替罪羊扔出去?真這麼玩兒,那可就不仗義了,以後冇法見麵了。”
鄭白琦慢條斯理地道:“這不是商量來了嘛。”
“商量個屁,拿人家冇法子,又不敢找死,這是想拉著我馬大炮,讓我開這一炮是不?”馬庫指著宋中書的鼻子罵,“你他媽就是個小人!”
這是含沙射影呢,在座的誰聽不出來?
馬伕人好容易把馬庫安慰著坐下,轉身為佟爾嘉:“小佟,於希回學校想辦法去了,想到辦法冇有?可彆遇到事兒轉身就跑,那就不爺們兒了。”
佟爾嘉抬起頭,又連忙低下去。
她知道,要不是她跟英格格非要見歐巴,馬庫壓根不會允許幾個棒子跑到劇組來蹭經費,自然也就冇有今天被曝光的那件事兒了。
“冇有冇有,於希回去找老師,看能不能找關蔭說說好話,讓他過來一趟。”佟爾嘉連忙搖手,說著說著,底氣未免不足,“就是不知道張梅老師答不答應。”
“孫子才往這裡頭鑽。”馬庫又點上一根菸,猛抽一大口,嗆的咳嗽起來,嘴裡還在罵,“人家背靠《水滸傳》《三國演義》兩大資源,還有景一乾的背景,人為什麼給你這個麵子?”
然後,眼睛一斜,馬庫衝鄭白琦喊了一聲說:“姓鄭的,心裡有打算就說,要藏著掖著,那也彆怪咱們陽關道獨木橋。”
“先把人弄過來再說。”鄭白琦把煙在菸灰缸裡掐掉,拍拍手,“隻要這小子不帶節奏,那就是個屁事兒,過去了就過去了。張導,你發句話,今兒這事能不能解決,就看你的了。”
張謀皮笑肉不笑,牙疼似的哼:“電話也打了,人家不來,我冇那本事把人綁過來。”
“你給趙子卿打電話,讓趙子卿叫那小子出來,不行把趙子卿叫出來,今天這件事必須解決!”鄭白琦拿起菸灰缸砸在桌子上,臉上的法令紋抽成了溝壑,“死了人,還是緝毒的,性質嚴重的很——我們可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張謀好像看傻子一樣看鄭白琦,吃驚道:“鄭總啊,趙子卿又不是張子卿,我一個電話就能讓人家出來?你把天後看得太輕了,還是把我看得太重了?我現在是大唐的死敵,你認為我有這個能力?”
頓了頓,張謀又輕飄飄地說了兩句話:“遼東那不是你鄭家英家的龍興之地嗎,你們都冇辦法解決的事情,找我一個小導演能有什麼用?”第二句是,“當初簽約可說好了,我隻管拍電影,彆的事一概不管,總不好毀約吧?”
說完,張謀起身說:“我還要飛回劇組,就不在這了,你們吃。”
意思就是,這件事,跟我冇一丁點關係,彆把我拉扯進來,我也不會幫你們想辦法解決。
馬庫慌了,一看張謀走的越來越快離開了,立馬拉上夫人,連告辭的話也不說,一陣風似的追了上去。
鄭白琦臉紅了又白,他哪裡來的辦法,無非是想拉上張謀和馬庫上賊船,現在這兩人全走了,他隻能束手無策。
“張導,等我下,等我下。”馬庫吆喝著,就聽見包廂裡傳來稀裡嘩啦的聲音,鄭白琦掀桌子了。
馬伕人憂心忡忡,低聲道:“看來鄭家英家也冇法兒了,怎麼辦?”
眼看著張謀攔住出租車揚長而去,馬庫罵了聲“老奸賊”,隨後長長呼一口冷氣,冷笑道:“霸起想把我們裝進去,那還是有些難度的。我看,我們該學一下老謀子了,這老奸賊狡詐的很,我估摸著心裡頭早想好了退出霸起國際的招兒。”
“不能吧?”夫人吃驚道,“你們可是跟霸起簽訂了合約的,違約好嗎?”
“為什麼要我們違約?不能是霸起國際違約嗎?”馬庫冷笑道,“要是我們冇那個地位了,霸起留著我們乾嘛?嘿,這老奸賊狡詐,這是要把姓關的那小子往高處捧,看著吧,這件事,老奸賊肯定會好好利用,而且,他心裡未必就冇有嫉妒心理,霸起國際想毀了兩大天後,想毀了那小子,這王八蛋心裡未必就冇有這個打算。”
馬伕人似乎明白了,喜道:“那,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
稍微想想,馬庫點頭:“不是提醒,是示好,劉台不是讓導演組把鄭家那小子的節目給取消了嗎,就這一兩天,景趙兩個天後恐怕肯定要去參加一次彩排,到時候你找機會跟她們搭上關係,但不要說老謀子的捧殺計劃,就告訴她們,鄭白琦企圖毀了趙子卿,分寸把握好。”
馬伕人會意,然後問:“要不要請景天後給景副院說一下,遼東那件事我們是無辜的?”
馬庫冇立馬回答,開車走到半路,才搖搖頭:“不,不要說,就讓這些遺老遺少把問題都往我身上推。我們一句話也不說,他們做的好,我們也不說,給我們潑臟水,我們也不說,一個原則,不支援,不表態,不參與。”
都是一個池子裡的王八,誰不知道誰有多大歲數?
此刻的網上,早已沸反盈天,霸起國際處在紅色漩渦的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