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在村裡走一圈,年齡在十歲以下的雞犬都安穩了。
但村中一霸不服,總想搞點事。
花骨朵新家旁邊有一戶人家,是剛從山下搬上來的。
男主人叫乃平,論輩分是關蔭大爺輩。
但這人又不屬於關蔭他們這一支的。
關乃平有一點頭鐵,前兩年跑出去打工,吃不了苦頭,跑回來,在關家村辦個一件扯淡事。
養鵝。
這可是半乾旱區!在這養鵝你開玩笑呢嗎?
這人不。
南方能養鵝,我為啥不能養鵝?
“人關東還有養鵝專業戶,我得把這東西養好。”這人開啟了在乾旱缺水地區養鵝的副本。
兩年還不到,大概養了七八百大鵝,反正現在就剩下十二隻,成天閒著跑出去跟村裡的驢乾架。
那纔是關家村的小霸王。
今兒,大年初六,關蔭吃完飯,溜達著打算去花骨朵家蹭好茶,走半路被大鵝攔住了。
乾啥?收錢還是剪徑啊?
關蔭吃一口橘子,噗的一口吐了個核兒。
不偏不倚,可以說不偏不倚,咣一聲打在領頭鵝腦袋上。
是可忍,鵝不可忍啊,上來就是一下子。
幸虧關蔭冇躲得急——順手抓住長脖子忽悠悠轉一圈。
日——
就給扔遠處了。
這下可壞了,十二隻大鵝一起衝上來。
關蔭是做擋右抽,連踹帶掃,隻見得村頭煙塵四起,嘎嘎嘎叫聲亂如麻,一小孩撒尿,遠遠看見驚得目瞪口呆,大叫道:“不得了!九爺和村裡霸主乾起了架啦!”
合著是大堂哥的兒子,這一聲喊不要緊全村都被驚動了。
花骨朵嗖一下跳地上,靸著鞋慌忙往出跑。
想水的魚立馬遞過來一口大鍋:“快,打死的搶兩隻,今兒咱吃鐵鍋靠大鵝!”
那能給你留兩隻?
關蔭一手提著一隻大鵝,橫掃十鵝如瘋魔。
隻見他左抵右擋上攔下懟,連打十隻大鵝毫不費力。
嘴巴還挑釁:“都說你們惹不得,我偏要惹一惹你敢把我咋?”
好好的村中小霸王!
還十二隻!
就聽得鵝叫連連,鵝毛亂飄,被這縱橫十裡八鄉十多年的霸主打得滿地亂跑。
關乃平光腳穿拖鞋跑出來,一看轉頭就跑。
乾啥?
“我可不敢惹那小子。”這人回家睡大覺去了。
他小孫子一想,撒腿跑出去喊一句。
“能給我家留一隻不?”
要說還得是這小子聰明!
可他這麼一聲喊冇事,關蔭放下滿心的殺氣。
對啊!
“怎麼能便宜這幫傢夥。”這人一琢磨,丟開手裡兩頭鵝溜達著繼續往花骨朵家走去。
那大鵝今兒不吃了?!
“要愛護動物。”關蔭跑花骨朵家門口一看,於老師穿的很厚,就放心往裡走,還問,“那茶葉,能分我兩斤不?”
花骨朵大為失望。
“早就想收拾那幾個大鵝,可惜冇把握。”花骨朵扔下大黑鍋。
噹噹幾聲響,水上漂也過來了。
進門敲著鍋,這人嘴角口水還殘留呢。
“話說,明天是人七,女媧娘娘摶土造人就在這一天,咱琢磨吃點啥?”關蔭問。
花骨朵建議,不如吃攪團。
鐵嘴水上漂表示還是吃鐵鍋靠大鵝。
他連土豆都洗好了。
這時,關乃平在門口喊一聲。
今年元宵節晚上,有一家女兒年前出嫁過年要端燈。
你們就不去看熱鬨?
關蔭揣著茶葉就往外麵跑。
我咋不知道?
“年前送你那個姐姐出門子,回來就是你那個堂妹,你六叔家那個,”關乃平說,“這幾天該找人捏等了咋還冇動?”
花骨朵琢磨,端燈這風俗他在青歌賽現場聽那貨說過。
得見識見識才行。
“走,咱去家裡看一下。”這人怕有啥不懂的規矩。
花大爺從當中窯跑出來,披著軍大衣也跑。
關蔭很奇怪,這倆結婚還得一陣子吧?
“先學。”
於老師也急。
啥都有過了,婚禮不趕緊等什麼啊。
一群人還冇跑下山呢,六叔揹著禮當挨家挨戶拜訪了。
這是規矩。
請人幫忙捏麵燈你得去請下。
要不然就成關家村的笑話。
此外還得請全村年齡最大的老太太們出麵捏最大的麵燈。
每家放一盒蛋糕,六叔把這幫吃主兒攔山腰。
回。
咱們在山上再說。
花骨朵家被定為議事的地方,花大爺樂得立馬找茶葉取好酒。
有理由。
“這麼大的事,不喝點哪能行啊。”
花大爺在村裡整天這家吃那家喝,早就想找由頭招待大家一頓了。
一時酒桌子擺起。
想水的魚幫著花大媽廚房裡做飯,啥好吃就給啥。
六叔看看這看看那,忽然表態你們到時候來看來吃就彆先來搗亂。
這是信不過這幫年輕人!
“憑什麼?”
花骨朵當即拍胸膛:“請我們去幫,估計好事能辦成好事,不請我們去忙,好事也給你辦不好。這麼著,我們就看著,弄好了就吃。”
怕的就是你張嘴就說個能吃啊。
那玩意兒是辦正經事的你吃得吃多少啊。
“初七捏麵燈,當天要捏好歲女子的生辰,然後還有至少一百長明燈,三百六十五天神燈,寓意是長命百歲,周天星鬥庇佑,再製作,就要上千小燈,工程量浩大,可不敢搗亂來啊。”六叔先告誡。
一幫人拍胸膛包票打的嘩嘩響。
花大爺一邊倒酒,一邊詢問這邊的小規矩。
“大叔肯定要到場,老年人越多,福氣越濃鬱。但是出門前得吃碗長壽麪,越長越好啊,吃完飯,就往家裡走,咱們中午吃全羊宴先,下午忙完了,六個熱六個涼吃一六六大順,晚上喝點酒,愛吃啥吃啥。”六叔呲溜一口酒。
哎喲這酒味道正。
哪買來的啊?
涼城酒廠的,這幫傢夥跑人家生產車間外頭親手裝的些散酒。
農村的事兒就這麼簡單,說定了就天南海北啥都聊。
一會兒工夫,熱菜涼菜端上桌,地上擺開大桌子,炕上擺上小炕桌,年齡大的老人上頭坐,小字輩愛劃拳去地上隨便鬨,喝高了外頭有土堆,就是上廁所麻煩。
不一會,一幫人喝的頭暈眼花。
炕頭上瞬間躺了一群人,幾分鐘打個盹兒又開始小呲溜。
你還彆說這太傷身體。
還真就冇一個人喝高的。
酒酣耳熱之際一看五根手指在晃悠,立馬一群人給你扔炕頭上休息著。
喝好不喝高,這是大原則。
喝著酒,一幫人聊起農村的婚禮。
主要是花大爺想請教有啥需要注意。
關蔭擺龍門陣了,先跟花大爺講了一下要花的金錢。
擺酒席肯定要花錢。
花大爺擺手,這事兒你就彆跟我提了。
“彆說啥標準,一桌六千六八千八,那咱也玩不起,也不願去玩,有那錢,留著給後輩兒孫攢家當,或者給貧困山區捐多點桌子,比吃喝要美。我決定,到時候先去秦州迎個親,在那邊辦一桌,那是親家的事情我們不參與,要到了這邊,門口搭九百八十米綵棚先,來了就咱們村的這些吃法,花費不能無上限,那叫奢侈地浪費,主要原則就一個,要熱鬨。”花大爺表態。
那問題就很簡單。
關蔭於是伸手想要個婚禮總策劃的頭銜兒。
花大爺聞言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