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君北齊情緒的淡然，君北齊看上去很是激動。
他雙手扣住了君北齊的肩膀，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君北齊：“你是不是壓根就瞧不起朕？從小到大，身為太子，其實也不過是個傀儡。”
“彆說雲太妃母子，就是雲家的人，也是處處看不上朕，找朕的麻煩。即使如此，朕還不能和他們翻臉，隨時都要保持著維諾的狀態。”
想想之前在雲太妃的控製下的生活，君莫離就有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他扣著君北齊的肩膀的手力氣不斷加大，似乎恨不能掐進君北齊的骨血之中。
偏偏君北齊麵上的神色淡然如水，對此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陛下，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完全不需要再去想了。”
“不去想就意味著不存在嗎？”
“大丈夫忍人所不能忍，後世提及陛下，也隻會說陛下有成大事之堅韌。”
“是嗎？那雪兒呢？”
自從宮傾雪從高台躍下之後，君莫離嚴禁任何人提及宮傾雪。
即使是他自己，都是決口不提的狀態。
現在，他主動提及宮傾雪，麵上的神色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你在心裡一定是嘲笑我的吧？明明是朕設計了一切，卻不敢承認，還要讓自己的女人去承擔一切！”
當這句話說出口之後，所有的情緒再也無法訝異。
君莫離覺得長久以來被壓製的情緒，終於有了發泄的出口：“你知道雪兒跳下的那一刻，朕的心裡在想什麼嗎？朕在想，從今往後，再也冇有人知道那件事的真相了！”
“真的冇有人知道嗎？聰明如你和南初月，想必早已知道了吧？從一開始，南初月就懷疑是朕設計雪兒這樣做。到最後，還要讓雪兒當替罪羔羊！”
此時的君莫離一雙眼睛幾乎是赤紅色的，說出口的話更像是一聲聲的嘶吼，好似要將內心所有的憤懣全部都發泄出來。
君北齊靜靜的看著他，墨色的眼眸依然是那般的波瀾不驚：“陛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些犧牲是必要的。”
“是嗎？如果你處於朕的位置上，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嗎？”
“臣不是陛下，冇有陛下的雄才大略，隻想一屋兩人三餐四季。請陛下成全，允許臣卸下軍權，雲遊四處。”
“你說什麼？”
“臣一心隻想和月月在一起，冇有陛下的雄心壯誌，還請陛下成全。”君北齊說的不卑不亢，眉眼之間冇有任何的遮掩，似乎是將所有的心思和情緒就這樣表達了出來。
其實他也曾經躊躇滿誌，有著出將入相的想法。
至於登基為帝……
由於他手中握有太多的機會，之前不是冇有想過。
他從來不是一個忠實於禮法約束的人，也考慮過後就之人羸弱無能，不如取而代之的想法。
可是隨著他與南初月的日夜相處，他才發現自己的內心有了很大的變化。
之前那些建功立業的想法，一點點的在消退。
現在，他更想要的是和她一起白首到老。
君莫離看著他的眼神明顯帶著懷疑的審視，偏偏又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不等君莫離再說什麼，君北齊繼續說了下去：“陛下，關於聯姻之事，臣隻想陛下遵從本心。想必先皇後也是這樣的想法，她也是希望陛下遵從本心。”
他說的很是認真，君莫離卻覺得無從說起。
慢慢的鬆開了君北齊的肩膀，君莫離抬手示意君北齊離開。
君北齊深深地看了君莫離一眼，俯身行禮，退步離開。
隨著君北齊的離開，禦書房陷入了安靜。
一室的靜寂，讓君莫離的內心生出了無限的孤寂之感。
之前一直聽聞高處不勝寒，他很是期待也會有這樣的感受。
可是真的站在萬人目光所在之處，他卻從內心感受到了一種孤寂之感。
偌大的天下，竟然冇有了一個能與之談心的人。
不該說冇有？
曾經有那麼一個人，也曾與他談天說地……
回憶還不曾鋪展開，太監總管走了進來：“陛下，寧永王子求見。”
君莫離收斂了麵上的表情，微微頷首：“宣。”
等齊煜進入禦書房的時候，君莫離已經坐回到了桌案之後，文弱的麵上卻透著森冷的氣度，看不出絲毫的惶惑和不安。
“見過陛下。”齊煜對著君莫離微微俯身。
君莫離冇有抬頭，手裡翻閱著奏章，口中的語調無比的淡然：“現在溪兒的傷勢還冇有明朗化，王子怎麼有時間來見朕？”
齊煜微微一笑，直起身看著君莫離：“陛下，溪兒的傷勢如何，是太醫要考慮的事情。我們要考慮的事情，是天下大勢。這個好的時機，難道陛下要放棄嗎？”
“天下大勢？”
“是，溪兒是在狩獵場上受的傷，而作為狩獵場安全護衛的寧王，責無旁貸吧。”
聽到“寧王”二字的時候，君莫離的眼睛收縮了一下。
隻是他的頭微微低著，角度的問題讓齊煜看的並不分明。
君莫離的手頓了一下，將手裡的奏摺放到了桌上，冷眼看向了齊煜：“王子在貴國想做什麼，朕無心過問。隻是王子若是要對東城的內務指手畫腳，朕就不能聽之任之了。”
任何一個主權完整的國家，都不會接受旁國的指手畫腳，而一般的國家也不敢如此明火執仗的說這件事。
偏偏齊煜明明聽出了君莫離的不快，麵上的笑容依然不變：“陛下說的是，隻是這偌大的東城，若是落到了彆人的手裡，怕是陛下就連指手畫腳的機會都冇有了。”
“你什麼意思了？”
對上君莫離冒出寒意的眼睛，齊煜卻冇有任何的慌亂：“陛下心裡應該很清楚，寧王在東城手握兵權，並且很受百姓的擁護。一旦他動了什麼手腳，陛下怕是就很被動了。”
“所以，你這是要幫朕排除內亂？”
“排除內亂不敢說，不過是互惠互利。”
“那你想怎麼做？”
“將南初月軟禁在宮中，君北齊自然是投鼠忌器。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在他身上表現的是淋漓儘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