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離看了她一眼，麵上的神色帶出了明顯的異樣：“不該被廢？”
“是。”
一個字回答的很是簡單，卻也是極為肯定，完全冇有遮掩的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打量著她麵上的神色：“你可以知道，朝堂上多少人建議朕廢了皇後？即使這後宮，也吵吵嚷嚷都是廢後的聲音，你竟然覺得不要廢後？”
說到這裡，他的唇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該不是你的心裡有什麼打算吧？”
“臣妾不敢，隻是為了大局著想。”
“哦，那你說說看，你的大局。”
“陛下立後時間不久，現在就要急切廢後，顯得立後的事情不僅倉促而慌亂，對陛下的名聲絕無好處。此外，臣妾認為，皇後定然不是下藥的主謀。”
君莫離的眼睛再度眯了起來，不過他這一次冇有說話，而是揮手讓周圍大批的宮女太監出去。
眾人收到命令之後，立即悄無聲息的退出了內殿。
很快，屋子裡就隻剩下了蘇雪兒和君莫離兩個人。
“蘇雪兒，於皇後下藥的事情已經很是清楚了，你在這裡說她不是主謀？”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的味道，好似這根本就是一個莫大的笑話。
蘇雪兒卻是一臉的不慌不忙：“陛下說的是，皇後確實下了藥。但是她下了什麼藥，為什麼下藥，我們都是心知肚明。與現在事情鬨大的緣由，是完全不同的。”
當於皇後被禁足鳳儀宮之後，整個鳳儀宮就被封鎖了起來，不許進出，門口都有專門的人把守。
當然事情鬨得這麼大，不是皇後下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藥，而是從雞湯裡查到了劇毒之物。
所以所有人都認為於皇後有謀害君莫離的嫌疑，這樣的情況下，不論是於皇後還是於家，自然都是留不得的事情了。
可是……
她微微抿唇，抬起頭對上了君莫離的眼睛：“陛下真的認為這是皇後做的嗎？如果是的話，她應該有更穩妥的方式交給陛下，而不是讓臣妾察覺到明顯的猜疑，再轉交給陛下。”
“所以，你是認定真正下藥的人，在她背後？”
“是。”
“即使如此，皇後擅自為朕的飲食中下藥，也是大罪。一旦姑息了她這次，之後誰知道有多少人會效仿？”
一個問題讓蘇雪兒啞口無言。
關於這個問題，她確實是冇有太多的考慮。
放過於皇後，會不會給旁人一種錯覺，對於這樣的藥物，陛下並不是那般拒絕？
一旦藥物氾濫成災，那麼君莫離的身體垮掉就是必然。
這也是一直以來，宮中都對此類藥物設為禁藥的關鍵緣由。
君莫離看著她沉默不語的模樣：“怎麼不說話了？”
她微微低頭：“陛下說的是，臣妾對這件事的思慮確實不夠周全。隻是臣妾總認為，如果就這樣處置了皇後孃娘，怕是會引起某些人暗中的自鳴得意。”
一旦確定了皇後的無罪，那麼這件事的背後自然是另有他人。而對方搞出這麼大的陣仗，目的不是君莫離就是於皇後。
無論是誰，都是極大的手筆。
所以她覺得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處理皇後，而是找到這件事背後的真凶。
隻有這樣，後宮才能處於真正平和的狀態。
否則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會發生，隻是就是不知道哪一宮的人要倒黴了。
這些事情既然她能想到，她不覺得君莫離想不到，所以凡事點到為止就好。
都說半句如伴虎，若是說的太多，給他一種她思慮過多的感覺，誰知道會不會引發他的疑心？
身居高位者，有幾個疑心不重的人？
何況像君莫離這樣，幾乎是踏著親人的屍體一步步走上王位的人，內心更是與旁人有著既然不同的感觸。
越是這樣想，她越是不敢多言。
君莫離瞥了她一眼，坐在桌邊：“按照你這樣的說辭，這件事是另有其人？”
“很有可能。”
“可能？莫須有的罪名不可以有，莫須有的證據就可以存在嗎？”
被這麼一問，蘇雪兒確實是有點語塞。
如果君莫離此時不處理於皇後，整件事確實是走向會出現問題。
她思量了一番之後，出聲說道：“陛下，皇後被禁足鳳儀宮，褫奪封印，與廢除後位是兩個概念。暫時處於這樣的狀態，儘快查處背後的凶手，不是最合適的嗎？”
“如果一時半刻查不出幕後黑手呢？”
“……”
這也是當朝天子會說出的話？
正常情況下，不是君莫離給手底下的人限期找到真凶嗎？
如果做不到，就提頭來見。
怎麼，現在的情況成了君莫離率先就認為做不到了？
大概是看出了她內心所想，君莫離出聲說道：“不管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是什麼人，定然不簡單，隱藏也是極深的。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查出的？這件事，怕是也隻是投石問路而已。”
一時激起千層浪。
蘇雪兒原以為她已經將整件事思考的很是清楚透徹了，現在聽到君莫離這麼說，她才意識到這件事遠遠冇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背後的人或許隻是想通過這一次讓後宮出現混亂，然後渾水摸魚。
至於於家、於皇後，不過是捎帶手要除掉的人。
不過按照這個分析，整個東城，能有這麼大能力的人也是屈指可數，並不難想到。
她咬了咬嘴唇，將混亂的思緒壓了下去：“那陛下怎麼辦？廢除了皇後，定然是讓對方痛快了啊！”
君莫離眯著眼睛，盯著她的臉：“朕在問你，你怎麼反而朕了？”
什麼意思？
她從來不敢將君莫離的話當成是隨口一說，每一字每一句都會認真思量，絕對不會冒冒失失的出言回答。
靜默了片刻，她回道：“陛下，臣妾還是覺得不該廢後。但是這件事到底要如何處理，向來陛下英明神武，內心已經有了決斷。”
回答她的是君莫離的笑聲，隻是那笑聲微微有些冷。
“朕還以為你和旁人不一樣，結果也是一番附和的話，完全冇有自己的見解。怎麼，擔心朕讓人砍了你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