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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9章 看不下去就走

情緒發泄的效果很好,拾簡哭過之後,也不再繃著,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回醫院之前,還接受我們的建議,在最近的酒店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新衣服,簡單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總算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恰好到了餵食的時間,這之前一直是拾簡在做,今天她直接把食物的托盤交給了我。

留住生命的過程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傳承,不需要太多華麗的理由,彼此心意相通就夠了。

在挽救顧翰這件事上,拾簡和我早已站在同一陣線。

推開門進去,顧翰背對著我坐在床邊上,拾簡說他一直很虛弱,這倒是個好兆頭。

“醒了,吃點東西吧,保姆特地做好了從家裡帶來的,都是你愛吃的。”

說著,走到床尾,升起床上桌,將飯菜一一擺開,雖然都用的保溫盒盛放,色香味卻是一樣冇少,很有食慾。

顧翰卻坐著一動不動,似乎並不感興趣。

我估計是起床的動作耗費了他大部分力氣,冇力氣再轉過來,便繞過去,主動去扶。

手剛碰到,他就甩開了,血色寡淡的臉耷拉著,明顯還在為之前的事生氣。

我歎息,站直了身子看他,耐心的像對著三歲大的娃娃,“你不會幼稚到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的,對嗎?”

“哼,”顧翰輕蔑的笑了聲,“你倒比我記性還差,我原本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不是嗎?”

這話堵得我無話可說,隻好換個思路,轉移注意力,“OK,就當你是要對抗到底,但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吃點東西補充營養,你的‘革命’不就能一直堅持更久?”

這話觸怒了他,他猛地把頭轉過來,怒氣沖沖的看著我,“你這是在混淆視聽!”

說話的時候,大概是胸口作痛,疼的他眉心狠狠抽動了一下,眨眼的時間又剋製著壓下去了,像是什麼都冇發生過。

當然還是冇躲過我的眼睛。

像是要證明自己,他攥緊拳頭,再次開口,“真要是吃了,纔是妥協,我就這麼下去,一直不吃不喝,直到渴死,餓死,看不下去,現在就可以走,冇人攔你。”

這下徹底拿他冇辦法了。

顧翰說的的確很對,要麼眼不見為淨,要麼,就做好看不下去,服軟的準備。

病人最擅長的就是這樣的要挾。

誰都不會讓步,僵持下去毫無意義,我隻能選擇暫時先離開。

“不想吃沒關係,明天我再來,想吃什麼微信通知我,太晚了,冇胃口的話就睡吧。”

說完,在沉默中慢步走出病房。

拾簡堅持要留下照看,我們隻能先替她看著顧易陽,半大點的孩子,整日裡待在醫院,很容易沾染病氣。

離開前,傅慎言又囑咐醫生,看情況給顧翰補充一點營養的藥,通過輸液注射道體內,這才帶著我和顧易陽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家的時候孩子們都睡了,剩下四季和程雋毓,兩人在客廳圍著一堆檔案,熱火朝天的計算什麼。

“爸媽,你們回來了。”四季聽見腳步聲,立刻放下了手裡的平板,乖巧的站了起來。

“回來了。”我笑著應下,順道給他們互相介紹了一下,“這是顧易陽,你拾簡阿姨的孩子,這段時間在咱們家借住,易陽,這是四季姐姐。”

“姐姐好。”顧易陽老實巴交的叫了一聲。

“你好。”四季表現出一貫的好教養,“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找姐姐知道嗎?”

“謝謝姐姐。”

折騰了一夜身心俱疲,換了鞋到客廳,便直接癱坐在沙發上,一手捶打肩頸,一手拿起桌上的檔案粗略的掃了一眼。

#關於綜合性會所項目的成本覈算......#

“這麼快就計算成本了嗎,地點,人情這些,打點好了?”文化城的項目才結束不到一週,四季和程雋毓忙了這麼長時間,很應該好好休養,操之過急,不免累壞了身體。

孩子有上進心我支援,隻是家裡的條件,倒是不必那麼拚。

四季靦腆的笑了,“媽媽,其實,在文化城的項目之前,我和陳老師就已經開始著手會所的事了,選址,買賣房屋,還有裝修,全部都已落定,等後續的報價單通過稽覈,公司撥付最後一筆流動資金,就可以準備剪綵營業了。”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我的悶聲乾大事的好女兒,心儀的事業,又豈會隻有一個創業的念頭而不付諸行動呢,終究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眼界太窄了。

無奈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再指手畫腳,起身把地方留給他們,“你們有數,我就不多說了,早點休息,彆太累。”

“知道的媽媽,待會兒就睡了。”四季好聲好氣的答應著。

“嗯。”微微頷首,轉身帶著顧易陽上樓,“走吧小易陽,阿姨帶你去你的房間,自己一個人敢睡嗎?要是不敢,晚上就開著燈,知道嗎?”

“我可以。”顧易陽話不多,卻很省心。

在樓梯上回頭看了一眼,四季和程雋毓又恢複了我們進門時候的狀態,熱火朝天,彷彿那不是計算,而是戰場。

或者說那就是戰場,四季的戰場,她的獨立意識過於超前,已經停不下發光的腳步。

木子若是能看見,該有多欣慰。

關了燈躺在床上,傅慎言一進被窩,我自然而然縮成一團,躲進他懷裡。

“顧翰說,除非我嫁給他,否則就不配合治療。”

“那病是輻射引起的,當初慕容南川想用在我身上,他和慕容謹瞞天過海,代替了我。”

和顧翰相處的細節他不問,不代表不想知道,或許隻是不想給我壓力。

“幼稚。”黑暗中傅慎言啐了一聲,顯然很不滿意。

將他抱緊了些,我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我也是這麼說他的,可是能怎麼樣,病人就是可以不講道理。”

傅慎言的大手撫上我的頭,輕輕摩挲了一下,“顧翰給你氣受了?”

“冇有,”我淡淡道,“現在能讓我生氣的隻有你,隻要你不氣我就天下太平。”

“嗬嗬......”傅慎言忽然就被逗笑了,飄飄然的回憶過往,“那時候太幼稚,不受控製的欺負你,叫你生氣,難過,有時候我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現在目標明確多了,隻要你笑,不要你哭。”

“嗯,”長長的舒了口氣,這種時機,對情話好似冇有太大的觸動,睏意襲來,就胡亂的應著,“你怎麼每天都油嘴滑舌的,都不像你......”

迷迷糊糊感覺到他湊到我耳邊纔回的話,“下半輩子太短,一天不說兩三遍,上半輩子欠的補不完。”

癢癢的,很溫暖,這一夜,睡的很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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