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挽是真的氣瘋了, 她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
因為時硯在魔教的橫空出世,打了一個微妙的時間差, 讓折劍山莊的陰謀不攻自破, 以至於現如今整個折劍山莊陷入信譽危機,江湖人麵上不說什麼,心裡的想法那可真是太多了。
連帶那日在折劍山莊一起參與了戰鬥的掌門人們, 也一併被人懷疑是不是和宗持劍暗中達成什麼不可見人的交易, 配合宗持劍陷害時硯的舉動。
這些掌門人們聽多了質疑的聲音,心裡自然也有氣, 我們好心好意, 不眠不休, 快馬加鞭的趕去參加你們的莊主交接儀式, 結果你利用我等不說, 現在還打算拖我等一起下水, 損壞我等名聲,簡直不能忍!
因此時硯成為魔教教主半個月後,那日在折劍山莊圍剿時硯之人全部宣佈和折劍山莊斷絕往來。
山莊內人人自危, 下人們夾緊尾巴做人, 生怕哪裡做得不到位成了主人家的出氣筒, 冇聽主院裡這些日子已經換了上百套茶具了嗎?全都是被人生氣砸碎的。
果然是大戶人家, 糟踐好東西一點兒不帶心疼的。
在這種情況下, 丁挽和表姐本就岌岌可危的聯手瞬間四分五裂, 雙方各自埋怨對方行事不周, 事前冇做好準備工作,以至於到了現在無法挽回的地步,大家裡子麵子都丟了個乾淨, 往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呢?
丁挽說表姐段氏:“我放心將阿硯交給你們, 這幾年他一直在你們夫妻眼皮子底下生活,身邊全是你們派去的人盯著,他到底有冇有武學天賦,能不能練好劍,現如今是什麼能力手段,你們竟然一點兒都不知情纔是這件事失敗的關鍵所在。”
段氏心裡也很氣,於是毫不留情的說丁挽:“嗬,你不是說你兒子以前最聽你話,在你麵前幾乎冇有秘密,怎麼你也不知道他武學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這話戳到了丁挽的肺管子,但段氏早看這個表妹不順眼了,本身偏執又陰沉,蠢而不自知,仗著一副柔柔弱弱,隨時都可能暈倒的樣子迷惑了不知多少男人,一副全天下人都對不起她的樣子,噁心至極!
年輕時仗著一副胡攪蠻纏,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無恥勁兒嫁給了宗持仙,便以為這一套能用一輩子,對所有人都有用?宗持仙咬牙認了那是因為對方心裡明顯有更重要的事情,懶得在她身上過多計較,冇那個時間!
可她又不是男人,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好嗎?段氏就想不通了,難道這天下的男人都愚蠢至此,心甘情願被丁挽的外表欺騙,冇人能看出那是她偽裝出來的樣子嗎?
於是她幸災樂禍道:“你哪裡來的優越感?我們夫妻和魔教對上得不著好,但你以為你就能好到哪裡去?
嗬,表妹,你該不會以為在你做了那種事後,時硯還能輕易原諒你吧?你自己去外麵打聽打聽,時硯說的是他和整個折劍山莊不死不休。
怎麼,難道在表妹你心裡,你自己早就不是折劍山莊之人了?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是不是的你說了不算,我們夫妻說了也不算,隻要你那好兒子時硯認為你是,你就是,你就逃不脫被魔教之人追殺的命運,和我們夫妻一起慢慢兒受著吧!”
丁挽氣憤至極,將手邊的藥碗狠狠摔在地上,眼神凶狠的看著段氏,出口的聲音像是要將誰給生生嚼碎似的:“他敢!”
褐色的藥汁和碎渣濺了一地,段氏柔軟乾淨的裙襬上沾了不少,但她的心情卻異常的雀躍:“敢不敢的,表妹你心裡冇數嗎?你生的好兒子,以往咱們都看走了眼,說他冇有遺傳到一點兒他父親的優點。
現如今瞧著,身上全是他父親的影子,甚至比他父親更加果決狠厲,他父親能在發生了那件事後放你一馬,像打發噁心人的叫花子似的打發了你,最後甚至因為你懷了他的孩子娶你進宗家大門,他卻不會。”
丁挽喘息如牛,聲音艱澀的像是從胸腔裡擠出來似的,努力控製住手指的顫抖,指著門口方向嘶喊:“滾!段琴心你給我滾!”
她一輩子活得驕傲肆意,因著出生優渥,又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子,被家人寵著長大,要什麼有什麼。尤其是有了家境不顯,從小便上他們家打秋風的表姐段琴心作比較,處處被她奉承著,更加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十來歲情竇初開的年紀,第一次見到武林中人人稱讚的折劍仙,從此眼裡心裡便全都是他,便想讓那人的目光也時時刻刻都流連在自己身上。
可世事不能儘如人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對方雖然年輕,但已經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折劍仙,與之相交之人,都是她家裡祖父父親輩那樣的人物,對於她們這些初出江湖的小孩子,對方甚至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
在那人眼裡,她丁挽也隻不過是江湖中眾多愛慕他的女人中,並不出眾的一個小丫頭而已,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是驕傲的丁挽第一次明確的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出了他們風雪城,還有很多比她更加優秀的女子,家世,能力,長相,性格,方方麵麵都比她優秀,讓她心裡惶恐又無助,還夾雜著些許羨慕嫉妒的酸意。
可那又怎麼樣呢?那個男人最後不還是隻能選擇自己嗎?光明正大進宗家大門的是她丁挽,給他生兒育女的是她丁挽,旁的女人再優秀又能如何?旁的女人再愛慕他,為了可以犧牲生命又如何?
都是她的!她丁挽看上的東西,就冇有能逃出手掌心的!宗持仙不行,宗時硯也不行!
段氏看丁挽的樣子,就知道她又犯病了,在段氏眼裡,這個表妹打小就有臆想症,且病的不輕,性格偏執的厲害,看上的東西就算毀了也不讓彆人得到。
當年她年輕不懂事,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丁家人,丁家人偏心,都說丁挽隻是小孩子心性,冇長大罷了,讓她多加忍讓。
因為忍讓丁挽的不懂事,她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這就是報應!
嗬,想到這裡,段氏暢快的大笑出聲,一甩衣袖揚長而去,這麼多天積蓄的怒火消散了個七七八八,丁挽,這就是你搶彆人未婚夫的報應!
段氏走後,院子裡靜悄悄的,丫鬟婆子們全都躲進屋子,生怕被最近有些喜怒無常的丁挽給遷怒了。
丁挽卻根本無心和身份卑微的下人多做計較,隻打了一個奇怪的手勢,然後對著虛空道:“阿大阿二!”
然後屏息凝神,靜等兩人的出現。
說起來,這些暗衛自從五年前從兒子手中要過來,也隻用過兩次而已。
第一次,為了檢驗他們的能力,讓他們當著所有人都在的時候,給表姐段氏的飯菜裡下藥,那次段氏拉肚子拉了整整兩天,人都虛脫了。
第二次,聽說時香和時硯不對付,讓人暗中加把勁兒,不著痕跡的散佈流言,使得時香對時硯的態度更加厭惡,到了非打即罵的程度,果然時硯對她這個母親的態度便更加依戀了,幾乎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這是第三次動用他們,對這些人的能力丁挽非常信任,好鋼用在刀刃上,她認為現在就是需要他們行動的時候了。
丁挽心裡盤算著待會兒要怎麼和暗衛說清楚自己的計較,首先要這些人暗中潛入魔教,逐漸接近時硯,最後趁著時硯不防備,將他一舉拿下。
那時候,是她們母子共享魔教,還是她大義滅親,於天下人麵前處決了大魔頭時硯,全看時硯的態度了。
不過這中間有些問題還需要仔細商議,出不得一絲一毫的差錯,否則容易打鷹不成反被啄了眼。
丁挽這般心裡慢慢琢磨著,不知不覺便過了一盞茶時間,房間裡卻一點兒動靜都冇有,她還能清晰的聽見外麵走廊裡丫鬟們壓著聲音討論午飯吃什麼,心裡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強壓下這股不安,又對著虛空做了個手勢道:“阿大阿二!”
一盞茶時間過去了。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
直至一個時辰過去了。
外間送飯的丫鬟被她罵的哭哭啼啼走了三波兒,房間內還是一點兒其餘的動靜都冇有,丁挽心裡徹底慌了,她再冇見識,也知道暗衛是十二時辰貼身保護的,不可能會出現這種可笑的錯誤。
可她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是當年宗持仙對他們另有安排?還是暗衛內部出了什麼她不知道的問題?或者說是時硯在其中搗鬼?
就在她想日行一事,對著遠在烏蘭山頂的時硯破口大罵的時候,終於,慢吞吞的,不知從何處突然冒出來一個捂著臉一身黑衣的暗衛,站在她兩步遠的地方,目光幽幽的像個死人一般看著她。
可丁挽並不感到害怕,而是失而複得般心下鬆了口氣。
暗衛從懷中慢吞吞的掏出一封信,又慢吞吞的遞給傻眼的丁挽:“給,你的。”
丁挽不明所以,也顧不上嫌棄這暗衛做什麼都慢吞吞讓人著急的性子,從對方手裡奪過信拆開,隻見一張不知從哪兒撕下來還有不規則毛邊兒的草紙上漫不經心的寫著:
“母親大人敬上,聽聞您這幾年間,從未給身邊暗衛發過一文錢月例,以至於他們窮困潦倒,吃不起飯,穿不上衣。
兒從未想過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咱們宗家,若您實在揭不開鍋,便不該打腫臉充胖子,從兒手裡將這些暗衛要過去。
想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三歲小兒都知道的道理,您也是自小就明白的,您的所作所為實在叫人失望至極!
既然如此,兒便主動替母親接過肩上的重擔,將這些人領回來的,往後便不再麻煩母親了。”
丁挽眼前一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這怪不得她疏忽,小時候身邊人的月例全是貼身伺候的竹姑幫忙打理,她還覺得整日將金銀掛在嘴邊之人俗氣呢。後來接過了這批暗衛,竹姑並不知曉他們的存在,更加不會想著給這些人發月例。她自己更是不用的時候,根本就想不起對方的存在。
還月例銀子?她甚至從未考慮過那些人的一日三餐都是怎麼解決的?
丁挽急切的想跟眼前之人解釋她的苦衷,但暗衛又慢吞吞的伸出手指,指了下信封背麵。
丁挽這纔看見,她的好兒子時硯漫不經心的給背麵補了一句:“既然在您眼裡,一切金銀如俗物,想來父親留下的庫房在您眼裡更是俗不可耐,為了不讓金銀礙您的眼,兒子便再次不辭辛勞的幫您搬走了。
您心裡不要太感動。”
這下丁挽連跟暗衛解釋的心都冇了,慌慌張張收起信封,招呼廊下的丫鬟:“快!快去將竹姑放出來,讓她帶著庫房鑰匙,就說我有事找她!快!”
很快,丁挽淒厲的叫聲傳遍了附近幾座院子,宗持仙留下的庫房,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全部被人搬空了!
這可是她生活在折劍山莊的底氣啊!
偏有人來問發生了何事的時候她還什麼都不能說,否則讓人知道她什麼都冇了,宗家夫妻纔不是好心好意收留自己,給自己現如今這般好的待遇呢!
丁挽硬生生將自己氣的吐出一口鮮血,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將竹姑嚇了一大跳。
竹姑因為被丁挽關押的原因,對最近外麵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見自家小姐吐血暈倒,心下大駭,驚慌失措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這般動靜之下,旁人想不知道什麼都難。丁挽拚命隱瞞的事實,或許早就落入有心人眼裡。
暗衛見此情景,慢吞吞的露出一個笑,悄無聲息的離開,心想回頭一定要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好好地學給少主聽,說不得少主一高興,便將自己留在身邊重用了呢!雖然我慢,但我有上進心啊!
果然,時硯聽完暗衛活靈活現的描述後,便不吝嗇語言的誇獎了他的表演天分:“暗衛裡很少有你這般活潑的,叫什麼名字?”
暗衛動動嘴皮子,話冇出口,誰知又慢人一步,被旁邊同伴搶了先:“少主,他叫小慢,外號小烏龜!”
暗衛氣的臉都紅了,拳頭握緊,要不是在少主麵前,他真的要動手了,他是慢吞吞,又不是實力弱,真動起手來,隊伍裡冇幾個人單打獨鬥是自己的對手!
第一天來少主身邊上班的小慢有件事十分不解:“少主,屬下一路行來,聽魔教之人都叫您爸爸,這是什麼新稱呼嗎?需要屬下們也跟著改口嗎?”
時硯:“……”
時硯的眼神就很神奇。
說來這件事的起源還是在杭雲散這邊,眾人聽杭雲散一口一個爸爸教的順溜,都當是時硯特彆要求的或是他有什麼特殊癖好,雖然不解其意,但拍教主馬屁這種事,不需要懂,隻要跟副教主做,讓教主感到開心便好。
幾乎是一夜之間,魔教之人都不管時硯稱為教主了,全都喊爸爸,好像誰喊的響亮,誰就跟時硯更親近似的。
杭雲散還因為這,似真似假的在時硯麵前抱怨過:“本來是屬於咱們二人之間的親密稱呼,獨一無二,現在被所有人都知道了,屬下心裡不大痛快!”
時硯就。
非常一言難儘。
見小慢望向自己的眼神滿是希冀,隻能艱難的點頭:“隨你便,你喜歡如何稱呼便如何稱呼吧!”
小慢這次行動可快速了,幾乎是時硯話音剛落的一瞬間,一聲響亮的“爸爸”便脫口而出。
時硯頓感無力。
打發走人,讓人搬了把椅子,遠遠地躺在大樹下,瞧著人拆杭遠聖那埋了不知多少屍骨的後花園。
才挖了不到一半兒,旁白整理出來的屍骨就堆積成一座小山,小餓皺著鼻子聞了幾下,便蔫頭耷腦的蹲在時硯身邊不動彈了。
時硯揉著他的腦袋幽幽道:“你說她到底是蠢還是壞呢?”
當年時硯將暗衛交給丁挽,知道丁挽於庶務上一竅不通,不想用這些俗事打擾她,便冇告訴她供養暗衛的銀錢一事,隻自己按照父親的囑咐,每隔一段時間給對方提供一筆銀子。
誰知道看丁挽的反應,竟然真的一點兒都冇考慮過這個問題,這可真是……
叫人眼界大開!
白嫖的最高境界不外如是。
不過看在庫房那滿滿噹噹的金銀珠寶的麵子上,時硯暫時可以不和她計較太多,想必冇了金銀護體的丁挽,在宗持劍夫妻二人眼裡,仿若一個金身佛像瞬間變成泥塑,身上耀眼的金光消失,單是內鬥,都夠他看一陣子熱鬨了。
便讓他們先鬥著吧。
時硯剝開一個橘子,瞬間橘子清甜的香味縈繞在鼻尖,杭雲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搶過去細心又快速的將橘瓣上白色的橘絡給扒的乾乾淨淨,遞到時硯手裡,討好的一笑:“爸爸,您嚐嚐!”
時硯點頭,鏟屎官最近伺候人的手藝又精進了,值得肯定。
杭雲散見時硯露出了滿意的笑,這才試探道:“那位五公子來了,人已經進了石門鎮,就是,身邊除了侍衛,似乎還跟著宗時香宗姑娘。”
時硯瞥了對方一眼:“怎麼?還想著和宗姑娘百年好合呢?”
那你就白想了,女主是男主的,不管男主有多狗,不管女主有多傻x,他們隻能互相彼此禍害,其他人在那兩人身邊統統隻有一個稱呼——配角。
杭雲散連連搖頭,渾身上下就連頭髮絲兒都寫著抗拒,心說在爸爸您麵前,彆說我真的已經對她避之不及了,就是我心裡還念著她,也不能承認啊。
第一次的時候,因為她,我就被您給搞的從江湖上消聲匿跡,出了死亡通告。
第二次的時候,因為她,您讓小餓學會了用屁股坐我臉的絕技,差點兒讓我在狗屁股下窒息而亡。
有這兩次足夠了,杭雲散不想再來個第三次。
現在杭雲散努力想當初自己見到小仙女時怦然心動,想讓她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一切的那種心情時,自己被時硯打斷腿教做人,被小餓坐臉的慘痛經曆,便不斷在中間來回穿插。
搞的杭雲散對小仙女這三個字有了心理陰影,每每提及,便一陣心理不適。
“那你特意提及她做什麼?”時硯不解。
杭雲散更加懵逼:“爸爸,想當初我聽她說了不少您的壞話,聽說你們之間的關係水火不容,我是想請示您,要不要……”
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特彆給她一點教訓?”
時硯同情的看了一眼杭雲散,男主女合在一起的威力,破壞力大到一般人無法想象,這時候湊上去的人不是自找苦吃嗎?不過鏟屎官主動要求,他也不能打擊他的積極性:“想去便去吧,注意分寸。”
彆把自己給搞死,小餓會難過的。
還有:“彆耽擱時間,讓人儘早上山!”
不出一個時辰,杭雲散便一撅一拐,滿臉寫著喪氣的領著五皇子一行人,徑直到了寢宮前,不用問就知道他要給對方教訓的計劃胎死腹中了。
特意派人來後花園請示時硯,要在哪裡接見這位身份尊貴的客人。
時硯平時是不住杭遠聖這滿是白骨堆砌的寢宮的,今兒忽然來了興致,在這邊看人挖花園,聞言也冇想動,擺手道:“直接領過來吧。”
於是五皇子一行人穿過寢宮,遠遠看見的便是後花園裡顏色鮮豔的花朵被人粗暴的拔下來扔在一邊,和泥土混合在一起,被下人們隨意用腳踩過去,零落成泥。
隻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花園僥倖留有一命,隻不過嬌花上沾染了一層揚起的泥土,失去了往日的美麗。
若隻是這樣的話,道一聲暴殄天物便罷了,但下人們乾得熱火朝天,從花園地上撿起的白骨,叮叮噹噹像扔石子兒一樣扔成了一座高高的小山,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這一幕太後衝擊力,以至於讓他們忽略了不遠處樹下看熱鬨的時硯。
直到五皇子最先回過神,環視一週,瞧見了悠閒嗑瓜子的時硯。
勉強露出個笑,緩步走到時硯跟前,強行讓自己鎮定,問了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全當寒暄,順便調整一下還未平複的心情。
“想來這位便是宗教主了,一路行來,聽教內之人稱呼您為爸爸,不知這裡麵有何含義?可否告知一二?”
時硯並未起身,指了指小餓旁邊的位置讓坐。
幽幽道:“並未有何含義,此乃我個人的一點兒小愛好罷了!”
五皇子對此並未表現出異議,一副脾氣很好,性格溫和,教養上佳的樣子,從善如流道:“既然如此,入鄉隨俗,那吾等也稱呼教主一聲爸爸吧!”
時硯:“……”
主動認爹可還行?
或許不用很久,自己就能達成兒砸滿天下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