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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出關

仔細說起來, 硯山後麵的小路其實比正麵的路更寬敞,更好走, 平時來往的人也多, 像是京城中那些第一次來就被何五打斷腿之人,養好傷也不安分,天天去後山進行車輪式騷擾。

還忽悠來了不少其他不知天地厚的紈絝, 挨個兒被打斷腿後, 這些人終於學聰明瞭,自個兒不上, 逼著家裡的仆人上。

何五都無語了, 直接將人扔出去。

結果這下可好, 他們發現硯山裡的人真的隻是針對他們姓江的皇室宗親, 卻不會傷害其他人, 又是生氣, 又是絕對的自己發現了漏洞。

派更多的人上山去搞騷擾。

何五不勝其煩,有一趟趟對付小嘍囉的功夫,他還不如在小道院裡給自家主子裁製兩身新衣服呢。

他想下山去找幾個看門的幫手。

時硯想了下:“去找兩隻凶猛的狗帶回來, 我訓練一下, 順便給山下設一個簡單的迷陣, 這事兒就解決了。”

時硯訓狗的方法讓何五眉心都忍不住跳動起來, 本來牙尖嘴利, 一臉凶相, 一口下去能咬掉人大腿上的一塊兒肉的兩隻藏獒, 衝到時硯跟前時,時硯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唸經。

何五聽不懂他家小主子到底唸了什麼,總之冇一會兒工夫, 兩隻本來躁動不安的藏獒就開始安分起來, 眼神也看著平和了許多。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何五覺得自己就快要堅持不住被念睡著的時候,就聽他家主子道:“好了。”

何五放眼望去,兩隻藏獒乖乖的趴在時硯身下給他當枕頭,眼神靈動,眼珠子像是會說話似的。

時硯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塵,對兩隻狗道:“以後,你就是藏大,你是臧二,這是你們的名字,記住了嗎?

走吧,去山下布個陣,以後你們的任務就是給硯山守山門,若是守的好,每日都有大骨頭啃,知道嗎?”

何五想說有必要對兩隻狗真情實感到這個地步嗎?他們真的聽不懂。

然後他就看見兩隻藏獒非常人性化的對著時硯點點頭。而且其中一隻非常狗腿的趴在主子腳邊,扯著主子的褲腳,想讓主子坐在他背上的**非常強烈,直接溢位了眼睛。

時硯拒絕了藏大的提議,藏二眼裡的還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意思,得意的衝藏大吐舌頭。

何五:“……”

何五覺得他對他家主子的修煉已經儘了最大努力去想象了,現在看來還是不夠。

時硯不管兩隻狗在想什麼,一飲一啄皆有定律,他可不會白給兩隻狗開靈智,既然他們有了靈智,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目前來說,時硯需要他們做的就是好好給硯山看門。

在路上折了幾根筆直的樹枝,邊走邊將樹枝折成大小一致,粗細均勻,有小兒小臂長的枝條,然後邊走邊對著樹枝也唸了一段經,行至山腳下時,剛好經文告一段落。

站在一塊兒大石上,遠遠地就能看見那些風雨無阻前來教時硯這個新任國師做人的一群紈絝帶著家丁浩浩蕩蕩的趕來。

揚起的灰塵感覺在這裡都能聞到,時硯厭煩的皺起眉,對何五道:“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不要亂動,看著藏大臧二,不要讓他們亂跑。”

說罷就轉身消失在路邊的樹叢中,不知是不是何五的幻覺,大約一盞茶時間後,他覺得這座山給他的感覺都不同了,但又說不上哪裡不同,仔細看去,又好像哪裡都和昨天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十分不安。

比他更不安的是天生敏銳的藏大臧二,對著時硯消失的方向一個勁兒汪汪,臧二甚至想直接衝進去找時硯。

要不是何五眼疾手快,將狗當場製伏,臧二大概已經是一條吐舌頭的死狗了。

可惜臧二不知道何五無意中救了他一條狗命,還一個勁兒凶狠的衝著何五叫喚,恨不得當場咬下何五一塊兒肉。

時硯不知何時出現在方纔消失的大石頭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臧二,幽幽道:“吵死了,真笨。”

臧二笨不笨,何五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玄學的問題。

自從那天時硯在山腳下一通操作,然後告訴他:“從今往後上山的路就不用管了,自己人藏大會直接放進來,皇室中人被會臧二追著咬。

至於皇室的狗腿子,藏大會將他們趕進路兩邊的樹林裡。”何五就一直盯著山下,想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

至於那些被紈絝們帶來的仆從們進了兩邊兒的樹林,要麵臨的是鬼打牆,還是苦鬼狼嚎,然後被困在裡麵兩天兩夜不得出,等到第三日黎明,莫名其妙走出陣法後,留下的心理陰影有多重,就不在時硯的關心範圍內了。

自此時硯就開始閉關,硯山除了正常的物品供給往來,再無其餘人可以踏足那裡一步。

閉關前,時硯準備了四份禮物交給何五:“第一份,等八月份舅舅家的表弟出生時,替我送給他。

第二份,等明年五分月,長青成婚時,替我送給他。

第三份,等兩年後,長青家的大侄子出生時,替我送給他。

第四份,等五年後,長青家的大侄女出生後,替我送給她。”

何五眼皮子開始狂跳,不確定的問時硯:“主子,您是認真的嗎?”

時硯點頭:“日後一日三餐送到院門口便可,無事不要打擾我。”

說的時候麵無表情,看起來十分冷酷無情,真不像個慈悲為懷的出家人。

何五心下也覺得他家主子這次是認真的,但轉念一想,隔壁萬佛寺的月山方丈這些年不也是經常閉關?

那還是一代大師呢,年年閉關,一關就是好幾年,不也冇見閉出個什麼名堂,萬一自家主子失敗了,他要如何安慰呢?這可真是太難為笨嘴拙舌又多纔多藝的暗衛了。

至於這幾份禮物,何五還是冇忍住最後問了一句:“主子,萬一程將軍家給您生的是個表妹,這禮還要不要送?

還有我上次聽程家送東西來的下人說,將軍夫人的預產期是九月,這八月,可就是早產了。”

得虧這裡冇有外人,要被人聽見了,還以為自家主子背地裡咒舅舅家的孩子早產呢。

還有程長青公子那裡,還冇成親,妻子人選都冇影兒呢,就給人家定下了幾年後生男生女,萬一到時候生的時間不對,性彆不對,很容易打臉啊。

何五又試著勸了一句:“主子,聽說入門不久的人,卦象算不準是很正常的事,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時硯盯著何五看了足足有十秒鐘時間,終於確定瑪麗蘇劇情中,做主將計就計,讓他被西月國探子帶走的人,肯定不是何五,這人一根筋到底,太冇有求生欲了。

時硯什麼都冇說,擺擺手將何五關在院門外,何五隻遙遙聽到了時硯的一聲歎息。

他一日三餐的往小道院外送吃食,不過三月,已經學會了幾十道家常小菜和好幾道南北大菜的做法,每次將食盒親自放在時硯院門口轉身就走,等下次去取的時候,裡麵就是用過了的碗筷杯盞。

順便想好了整整三頁安慰自家主子的話,希望到時候有用。

可時間一晃而過,程將軍家的大公子真的在八月出生,他親自將賀禮送到將軍手裡,看到那個白白胖胖,軟乎乎,名叫程念青的孩子,還有些恍惚的安慰自己:“聽產婆說,早產一月是很正常的事,生男生女就兩個選擇,懵都能懵對一半兒呢!”

正常什麼啊?

趕在八月最後一天的夜裡出生,差半個時辰就是九月生人了,這壓根兒就不是早產好嗎?人家就是健健康康,白白嫩嫩足月生產的孩子,隻不過產婆的計算本身就存在誤差而已!

何五隱隱有個預感,感覺自己準備的滿滿三頁紙的安慰怕是用不上了。

如此又過了一年,何五發現他給時硯送的飯菜,時硯吃的時間不規律了,有時候午飯能在傍晚時分吃,他心裡十分擔憂,但也冇有辦法。

就在這種擔憂中,何五收到遠在江南的程長青公子要成親的訊息。

何五心裡毫無波瀾,長青公子在信中說,女方是江南教書先生家的姑娘,性格溫婉,宜室宜家,希望得到時硯的祝福。

何五找出第二份禮物,下山後親自將東西交給馮家部將,請對方代為轉送。

程長青本來在馮家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

一來,他是時硯大伯馮子須的親生兒子,但又因為他是二公主和程立雪將軍婚內出軌的證明,而時硯父親馮子然和程立雪將軍是多年好友,加之程立雪還是馮子然大舅子,這關係就更加尷尬。

但由於時硯和程立雪表現出對程長青的態度,程馮兩家對程長青都暗中多有關照,關係處的還不錯。

回到山上,何五看著剩下的兩份被他每日擦拭顯得十分光滑的禮物盒子,長長的歎氣:“連大侄子大侄女的禮物都準備好了,莫非真的還要再閉關四年?”

何五心下隱隱覺得,這不是四年五年的問題,可能還會更長,但現在無事可做的他,又給自己多練了一項技能,就是安慰人以及吹彩虹屁。

何五安慰人的紙張,已經被他釘在一起,成了一寸厚的書,整整三本,完全可以出書了。

就這樣過了幾年,當年沸沸揚揚,喧囂不已的硯山,因為時硯的閉關逐漸沉寂下來,眾人都以為按照時硯狂傲不羈的性子,一朝得封國師,肯定要搞風搞雨,暗地裡聯合了不少人,準備一起教時硯做人。

結果人家窩在山上好幾年,根本就不出小道院一步。

就連硯山下那兩條凶狠的藏獒,前兩年還滿山追著試圖闖入的皇族子弟咬,幾乎稱得上咬便京城貴族子弟大腿無敵手。

這兩年也閒的露出肚皮在山腳下曬太陽,咬自己的尾巴玩兒。

硯山已經成了京城皇室子弟們打賭拚膽量不要命要搞死對方時,必闖之地。

這讓何五徒然生出一種獨孤求敗的寂寥感,何五以為這種寂寥感將伴隨他後半身,如影隨形。

誰知,一日小道院石破天驚,不僅他不寂寥了,整個京城都無法寂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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