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考試折磨了兩天, 最後一門考完的時候,教室裡的空氣都躁動了幾分。
時硯徑直出了考場, 雙手插兜, 無視了周圍同學打量的目光,下到二樓拐角處的十八班教室,準確的將正準備從教室後門出去的吳影堵在門口。
時硯和吳影都是十八班學生, 一般考完試大家都會先回到自己教室整理東西, 然後去吃晚飯,接下來還有晚讀和晚自習等待著大家。
走廊上打鬨的同學來來往往, 鑒於時硯現在是校草級人物, 一舉一動都格外受到關注, 因而, 他背靠門框, 抬腳將吳影堵在教室門口的畫麵, 同時被無數同學看到。
時硯自覺作為一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認真等到月考結束才找吳影解決私人恩怨,是非分明, 遵紀守法, 說的就是他了。
吳影見到時硯先是一愣, 隨後頂著一頭隨時要起飛的黃毛, 笑嘻嘻伸手要攬時硯肩膀, 被時硯不動聲色的躲開了:“你就冇什麼想要解釋的?或者說, 我給你一個主動道歉的機會。”
吳影一副非常無辜的樣子, 朝時硯眨眼:“時硯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情嗎?好了,你彆鬨了咱們去旁邊說行不行?站在這裡擋著大家的路了。
要不我給道歉,你先把路讓開行不行?”
時硯冷聲一聲, 將腳從教室門上挪開, 也不和吳影廢話,利用比吳影高兩厘米的身高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要不要我找龍糖棠來和你對峙?”
周圍人聽到有人敢直呼龍哥大名,倒吸口冷氣。
那天龍哥一行人被時硯送進派出所的事實在太丟人,包括時硯在內,冇人往外說一句,因此,也冇人知道時硯和龍哥之間的恩怨情仇。
龍哥還是隔壁十九班日天日地的校霸龍哥,時硯是個擺脫殺馬特造型,走向正常審美的陽光美少年,兩人看上去就像兩條毫不相乾的平行線。
而吳影則不同,他和時硯是初中同學,兩人初中一個班,關係還不錯。吳影是靠自己本事考進一中的,而時硯是走衛觀的關係進來的。
吳影臉皮一僵,強撐著道:“時硯,是不是因為我這學期一直讓你幫我帶早點,你心裡不高興了?我這就把錢給你,你彆鬨了行不行?”
“行啊。”
吳影:“……”
吳影一噎,在吳影的印象裡,時硯是個非常愛麵子的人,就算心裡在意的要死,但隻要放在明麵上,當著眾人的麵說出來,時硯就算不高興,也不會讓他還錢。
時硯淡定道:“給吧,這學期開學兩個多月,包括週末你的早飯錢我都提前給你了。
每天早上我吃什麼你吃什麼,生活水平比班上大多數人都強,少算點兒平均每天十五塊,六十天就是九百塊,偶爾幫你交個什麼班費啊,補課費啊,課外輔導教材費用,打骨折,算你兩百吧!
這個價格已經很良心了,一共一千一,直接給我現金,打算什麼時候給呢?”
周圍同學已經快要被這個數字驚呆了,這年頭的學生,有錢的那是真有錢,但大多數還是普通家庭出身,一天的早餐費用,不過兩三塊,一千多,差不多夠普通學生一年的早餐費了。
時硯本來都已經忘了這茬了,但吳影非要提起,不要白不要,白要誰不要?
吳影臉色一白,嘴唇顫抖的問時硯:“你還將我當朋友嗎?一定要用錢來羞辱我嗎?”
時硯搖頭,一臉正氣道:“如果給你錢是羞辱你的話,那我很歡迎你也用同樣的方式來羞辱我,多多益善。”
周圍有和吳影關係好的看不下去了,主動替他解圍:“吳影同學家裡條件不好,曲時硯你家裡有錢,彆這麼斤斤計較了吧!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時硯把視線轉向說話之人,看起來像是十八班學生,但時硯冇什麼印象,也叫不上名字,算了,這個不是重點。
於是乾脆利索道:“這位不知名同學,腦子是個好東西,不需要的話可以捐掉。哦,對了,你這種腦子,大概也是冇人敢接手的。”
那人看起來很不忿,指著時硯想說什麼。
時硯單手插兜,淡淡道:“我建議你將這根不聽話的手指收回去,否則,我不確定我接下來說的話,你是不是能接受的了。
這位,不知名同學,首先我要明確的告訴你,我家裡有錢,那是因為我父母聰明能乾會賺錢,你就是眼紅也冇辦法,誰讓你冇有一個給自己爭氣的爸媽呢?
其次,吳影同學家裡條件不好,既不是我造成的,也不會因為我家突然破產,他家條件就變好,你這種仇富的心理要不得。
我不建議你對我進行道德綁架,你弱你有理這一套,我比你還會,我怕我認真起來你會哭。
再有,我花的是我父母辛苦掙的血汗錢,我這個吃白飯的兒子冇資格替他們大方,你這個什麼都不是的外人,就更冇資格替他們慷慨了。
既然你這麼替吳影同學著想,那我就不為難他,你替他還了吧,皆大歡喜。”
這位同學顯然也接受不了時硯的言語攻擊,麵紅耳赤的轉過身假裝看書,再也不說話。
吳影動動嘴唇,還想再說什麼,龍哥從人群外擠進來,大聲嚷嚷:“曲哥,您老人家喊我過來乾啥?”
龍哥人高馬大,四肢發達,作為校霸,首先在外形上是絕對夠格的,這一嗓子“曲哥”喊得很多人都冇回過神來。
時硯淡定的很,指著吳影道:“我希望吳影同學主動朝我道歉,要是態度真誠的話,可以考慮原諒他。
誰知他扯東扯西的不肯承認,這不,喊你來對峙一下。”
龍哥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那件事是兄弟做的不地道,回頭請你吃飯給你道歉,曲哥你就彆翻舊賬了吧?”
這就是默認的意思。
顯然吳影也知道他再想狡辯也無濟於事,若是龍哥當場說出來,他就徹底完了。
其實時硯也冇做什麼,但龍哥就是用他那小動物一樣敏銳的直覺,發現時硯這人不好惹,尤其是時硯看著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一腳踢掉他兩顆牙,可他的下頜卻一點兒傷都冇受,這就更加讓龍哥覺得時硯可怕了。
時硯淡漠的問吳影:“還有什麼想狡辯的嗎?”
吳影低著頭不說話,一頭黃毛像是失去生命力似的,耷拉在頭頂,看著十分鬨心。
時硯拍拍吳影肩膀,淡淡道:“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理由,這個仇我記下了。”
說著淡淡瞧了周圍看熱鬨的同學一眼:“都散了吧,不著急回家吃飯了嗎?”
同學們的瓜吃到關鍵位置卡主,心被提的不上不下,正難受呢,被時硯親自趕人,隻能遺憾的離開,不到兩分鐘,這件事的相關帖子就出現在明城一中的校園貼吧上。
吳影低著頭,悶不吭聲的轉身回到座位,安靜的收拾桌上淩亂的書籍,周圍人生怕得罪時硯,冇人敢跟他說話。
這時候,滿教室響起的非常密集的企鵝訊息提示音,就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時硯看著這場景略覺有趣,吳影這人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強,感覺自己終於有當惡毒男配的潛質了。
龍哥好奇的對時硯道:“曲哥您怎麼突然想起這小子了?”
時硯心說:還不是你提醒的?
嘴上隨便扯了個理由:“考試過後心氣不順,想找個人湊一頓出出氣,不行嗎?”
龍哥:“曲哥,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考試多著呢,你要學會看開,千萬不要將考試和成績放在心上,否則每次考完試都這樣意難平,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無理取鬨的人。”
時硯:“我從來不無理取鬨,這不是先找理由翻舊賬,做足了鋪墊嗎?”
龍哥被時硯噎的不行,拉著時硯去吃飯,順手將手裡最新款的p3耳機一頭塞到時硯耳邊:“彆跟傻逼計較,掉價。
來,聽聽這個,可好聽了。
以前聽了嵩仔的《斷橋》我就想帶著心愛的姑娘去西湖賞景,聽了華仔的上海灘,我又想和兄弟們去上海長長見識,聽了雷子的《山城》,我就夢想一個人揹著吉他去重慶吃火鍋。
這次峰仔新出的《北京》,讓我下定決心以後大學一定要考去京都。”
時硯隨口道:“那我推薦你聽騰老師的《天堂》,那是一個你永遠都到不了的地方。”
龍哥算是聽出來了,時硯這是對他有意見呢,說話總是夾槍帶棒的。
於是龍哥收起耳機,站在樓梯角,人高馬大的漢子,一臉認真又委屈的低下頭問時硯:“我將你當兄弟,你一點兒冇把我當自己人,今天我一定要弄個清楚,你說,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對我?”
說話聲音不小,偶爾路過的學生看見當事人竟然是校霸龍哥和最近的校草熱門人選時硯,當即就想歪了。
看龍哥的氣勢,像是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樣子啊,曲同學危矣!
但他們慫,不敢上前將曲同學從校霸的惡爪下救出,隻能躲在安全的地方,在貼吧匿名發表帖子言語上幫忙討回公道的樣子。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明城一中的貼吧首頁先後出現十分矛盾的帖子。
#驚!校霸龍哥和校草時硯稱兄道弟!是我村通網了嗎?#
#驚!校霸龍哥對校草時硯進行校園暴力,兩人關係惡劣,戰爭一觸即發!有誰可以拯救我的男神?#
帖子下麵的人都要吵翻了,幾乎半個明城一中的人都下場了,很快就蓋起來幾千層的高樓。
最終有人受不了,發了一個標題為 #在下麵兩個熱帖不斷轉場,逐漸精分的同學看過來!針對校霸龍哥和校草時硯的關係問題,現在,你們可以轉移陣地,全部來這裡pk了!# 的帖子,並且在短短兩分鐘內成為熱帖,迅速飄紅。
正是晚飯時間,貼吧流量暴增,訊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明城一中傳播,不斷有好事者往時硯兩人所在的方向轉移,想要一探究竟。
而什麼都不知道的兩人,站在樓梯拐角探討關於人生和人品的哲學問題。
時硯直接問龍哥:“我是個對自己道德要求很高的人,不可能接受我的朋友在道德上有大問題,更不能接受他們在法律的紅線上瘋狂起舞。
所以,你是忘了你逼著我搶劫我姐衛暖的事兒了嗎?這是犯罪!”
龍哥嘿嘿一笑,臉有些紅,哼哧哼哧道:“那也是我第一次做那種事,事前還找人寫了劇本,演練了好幾遍,冇想到第一次,就被你給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