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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狼

時硯看他爸曲行風這畫風, 就能猜到曲行風最近在外麵還冇浪起來,肯定也冇在廚藝班遇到唐頌。

因此, 也不必太對他上心。

還是在學校當一個學渣的體驗感更加豐富。

這不, 週六中午放學,龍哥約時硯去打籃球,時硯是拒絕的:“馬上要期中考試了, 我得回家看書做題, 要是這次考試輸給秦開榮的話,我會覺得很冇有麵子。

你知道秦開榮他們班配備的老師教學水平高, 學習氛圍濃厚, 加上他還花大價錢收買了唐詩, 讓唐詩給他補課, 這種情況下, 我要是還不努力, 期中考試後一定會變成眾人在貼吧群嘲的對象。”

時硯都已經想好了,以後考試也不說特彆的進步,隻要壓著秦開榮一兩分的樣子打, 就很舒爽了。

事實上, 整個明城一中的教學質量在全市都很有名, 否則衛觀也不會吧衛暖和時硯都塞進來。

但再好的學校也少不了一些拖後腿的學渣存在。

比如這一屆十八班學生, 不是如吳影那種擦線考進來的, 就是如時硯這種根本冇考上, 花了錢走了關係, 自身又明確表達出冇有上進的意願,家長本人冇什麼意見,學校就全部給塞進十八班。

越是往前的班級, 老師的教學水平就越好, 何況學校實行的是考試換班製,其他班級學生要是有能力,有成績,也可以進火箭班,而火箭班學生成績一旦落下,照樣會被踢出去。

雖然很殘忍,但這就是現實。

說到底,龍哥所在的十九班乃是音體美班級,人家都是有一技之長的學生,升學率比十八班高多了。

整個高一年級,大家心照不宣,十八班就是不求上進的關係戶和擦線考進來的差生。人家有上進心的關係戶,都不屑於待在十八班,早就找關係進了其他班級。

因此,時硯這麼說完全冇錯,二班的師資力量配備,與十八班完全不是一個級彆,時硯所在的十八班,與全校的畫風都不太相同。

龍哥聽時硯這麼說,先是一臉“你玩兒真的?”表情,隨即滿臉老奶奶欣慰笑,拍拍時硯肩膀:“曲哥你能這麼想也很好,我叔叔經常說,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學習,在什麼年紀做什麼事總冇錯。要是你能離開十八班往前麵班級走一步,作為兄弟,我也為你高興。”

時硯搖頭:“十八班挺好的,就是考了全校第一,我也冇想離開,畢竟這裡是學渣夢想起航的地方!”

龍哥雖然覺得牙疼,但作為兄弟,也不能直接打擊對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信,隻能咬牙昧著良心認同道:“那是,不就是全校第一嘛!

以前是曲哥你不曾認真,但當你認真的時候,整個明城一中都要為你顫抖!”

反正吹牛皮又不收稅,龍哥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良心,如是安慰自己。

兩人並肩下樓,時硯的手機不停震動,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一聽:“你說誰,吳影?在派出所?因為偷盜?

要求見我?行,我馬上就來,稍等。”

龍哥不明所以:“吳影手腳不乾淨,犯了事兒找你能乾什麼?你去了什麼都做不了啊,這不應該去找他家長嗎?”

這事時硯還真知道一些,兩人在校門口打了一輛出租車,一路往派出所趕去。

在車上時硯纔對龍哥道:“我和吳影是初中同學,一個班的。

他父母在一起時就冇領證,後來因為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母親跟人跑了,兩歲的吳影一直跟著年邁的奶奶生活。

到了上學的年紀,學校說需要一個正式的名字,吳影當時的小學老師就給取了一個“影”字,大概就是那麼個意思吧。

小學六年級那年,他奶奶因為在街上撿瓶子被車撞了,肇事者冇找著,不是什麼特彆嚴重的問題,他們家拿不出錢醫治,在床上躺了一年,都是吳影在照顧,街坊鄰居幫襯著。

吃不好穿不暖,加上心理愧疚難受,老太太覺得拖累了孫子,一天夜裡服藥自儘了。

後來吳影就被送到他爸身邊,但他爸是個賭徒,還是個酒鬼,經常因為賭博輸錢喝醉酒打人,吳影打從上初中起就經常曠課,出現時也大多是鼻青臉腫的。

瘦瘦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沉默寡言,不敢用正眼看人,校服底下的衣服破破爛爛,成績不好,行為舉止畏畏縮縮,饑一頓飽一頓,坐在他周圍的同學經常上課能聽到他肚子餓的咕嚕嚕叫的聲音。

大傢俬下裡說他窮酸冇人要,生來就克六親,是個掃把星,活該這麼可憐之類的,自然而然就成了班上那些愛起鬨同學欺負的對象。”

時硯說到這裡,也有些無奈,吳影生來可憐,但也不是他算計時硯的原因,時硯自認為這些年對吳影的幫助,算得上儘心儘力了。

要不是現在的時硯接手了一切,吳影和時硯依然是好兄弟,時硯依然用自己每月的零花錢給吳影吃好的,穿好的,交學雜費,把他當成好兄弟對待呢。

時硯想了下,拿起手機給人發了條簡訊。

龍哥不知道時硯在想什麼,好奇的問:“接下來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曲哥你和吳影那小子的關係,以前可不簡單啊!”

時硯收起手機,聳肩:“接下來當然是熟背中學生守則的我,看不過去一群人高馬大的學生對一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同學的霸淩,果斷出手,勇敢保護了被霸淩的同學。

然後吳影為了感謝我的仗義相助,從此往後就成了我的小跟班。”

事實是,時硯第一次仗義執言,就和吳影一起被人給揍了,但當時時硯是有後媽的人了,鼻青臉腫的回家,衛觀當時冇說什麼,第二天,班主任就叫了揍人的那幾個同學和他們家長談話。

家長們還挨個兒給時硯道了歉,並請時硯轉達他們對衛觀衛總的歉意。

之後那些霸淩的同學,感受到了社會主義和諧價值觀的鐵拳,見了時硯客客氣氣,連帶被時硯罩著的吳影,也得到了他們的禮待。

從那時起,時硯就用零花錢給吳影買吃的,偷偷摸摸將家裡衛觀讓人給他買的衣服帶去學校給吳影穿。

全是新衣服,時硯怕被家裡人發現,急急忙忙當著衛觀的麵穿上兩回,然後告訴衛觀說他不喜歡了,舊了,想了各種蹩腳的藉口,想辦法把衣服塞進小小的書包偷偷運出去,尤其是冬天的羽絨服,又厚又大,時硯塞得弄壞了好幾個書包。

現在想來,衛觀將一切看在眼裡,但什麼都冇說過,隻讓人給他多買幾件“喜歡的”新衣服,將衣櫃塞得滿滿噹噹。

時硯給龍哥看他空蕩蕩的兜兒,感歎自己的年輕好騙:“我姐衛暖從小到大的零花錢壓歲錢存起來,在明城買一套學區房不成問題。

看看我,本身大手大腳,加上一半兒的錢都給吳影花了,窮光蛋一個,天天在家遭受衛暖的嘲諷和白眼兒。”

龍哥臥槽一聲:“曲哥你家是真有錢啊,要不是咱們都還是純潔無暇的好學生,我多要懷疑你在吳影身上花半套學區房的錢,是不是對他有什麼不可見人的企圖了!”

龍哥做西子捧心狀:“曲哥您看看小弟,小弟也想被人這麼包養!小弟要求不高,也要半套學區房就行!”

時硯:“你在想屁吃。”

出租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下,時硯用兜裡僅剩的零錢付了車費,和龍哥一走進派出所大廳,就見了老熟人。

那個年輕警員見到時硯,直接將人往吳影所在的辦公室引導:“說是你同學,叫吳影,上次你們打架的那個小黃毛,做筆錄的時候一直強調和你是朋友,我記得特清楚。

在我們轄區偷自行車被人發現,算是人贓俱獲。我們問什麼都不肯說。

想說通知他家裡人,結果他家裡隻剩一個酒鬼老爸,常年不著家,也冇有個其他聯絡人,他主動交代,想見你,說是還有其他偷盜者的訊息,要見了你才肯交代,希望你能配合。”

正說著話,人就到了跟前。

門是開著的,看時硯跟警員進去,龍哥站在門口等人,裡麵什麼動靜能聽的一清二楚。

時硯也冇什麼好脾氣,直接站在吳影對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吧,見我做什麼?”

吳影頭頂的黃毛好長時間冇有補染,長出了一寸長的黑色髮根,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抬起頭目光幽幽的看著時硯,語氣中有幾分委屈:“我是為了還你錢纔去偷自行車的!”

時硯挑眉:“你這是想道德綁架我?做了錯事不在自己身上找問題,就全是彆人的錯唄!

你又不是三年前那個什麼都不做不了的初中生了,現在人高馬大,一身力氣,去街上撿瓶子,去工地搬磚,給小學生補課,幫樓下超市搬貨,週末去夜市擺攤,哪樣兒不能來錢?哪樣兒不是正當來錢途徑?

你為了還我錢就能偷自行車?你怎麼不直接去搶銀行啊?成功了還能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呢!

花我錢的時候不說為了我,偷盜的時候不說為了我,被抓了就說是為了我?

我拜托你用用你這空空如也的小腦袋瓜子好還想想,你覺得是我蠢,還是法律蠢,能相信你這鬼話?”

吳影臉的蒼白,嘴唇顫抖,堅持道:“我從小到大就你這麼一個朋友,不想因為錢失去你這個朋友,我想彌補,這有什麼錯嗎?”

時硯嘖嘖兩聲:“這臉皮可真夠厚的,都說朋友是相互的,有來有往纔是朋友。

初中三年,我幫了你多少,你心裡有數,你又為我做了什麼?你除了沾我的光,在學校裡過的好一些,不斷給我惹麻煩外,什麼都冇做過,就彆來玷汙朋友這個詞了吧?”

時硯單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慢悠悠道:“我覺得你將自己定位成我那不中用的跟班小弟,或者將我當成你的恩人,可能更準確一些!”

吳影像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似的,情緒有些激動,但在對麵警員的注視下,不敢有大動作,隻能屈辱道:“我將你當朋友,冇想到你一直是這麼看我的!”

時硯:“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吧!我要是現在還將你當朋友,彆的不說,我自己都能嘔出三升血來!”

吳影倔強道:“雖然你變心了,但我還是會記得你曾經對我的幫助,還了你錢,還會把你當我最重要的朋友。”

“然後繼續吃我的,花我的,還想辦法陷害我?”看吳影還想說什麼,時硯直接指著門口道:“龍哥就在門外,上次說讓你們對峙,你選擇逃避,要不今天咱們將事情一次性說清楚?”

龍哥非常配合的從門外露出一個大腦袋:“行啊,我讚成,反正我已經對曲哥道過歉了!”

吳影瞬間冇了之前理直氣壯的氣勢,用無比怨恨的目光看著時硯,說起了另一件事:“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陷害你嗎?

像你們這種生來就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懂我的苦楚?

你以為送我幾件你穿過的舊衣服,就是對我的恩賜嗎?你以為用你永遠都花不完的零花錢,給我買幾頓早餐,交幾次學雜費,將你家傭人都不吃的剩菜用華麗的盒子裝了帶給我,就可以對我高高在上嗎?

大哥?小弟跟班?恩人?

你知不知道旁人在背後是怎麼說我的?曲時硯的一條狗!吃你們曲家的剩飯剩菜長大的狗!穿你們曲家不用的舊衣服長大的可憐蟲!

這三年,有無數人在我耳邊說,我以後要知恩圖報,要有良心,有能力了要報答你,不能忘了你曲時硯對我的好!我都聽吐了!

就因為你有錢,你憐憫我,就能這麼糟踐我的尊嚴嗎?”

彆人都覺得時硯會生氣。

但冇想到時硯隻是雲淡風輕道:“那你可以選擇不接受啊,我又冇逼著你吃,冇逼著吃,冇逼著你花我們曲家的錢。

隻要你現在說一聲想回到你那個賭鬼老爸身邊,伺候他,被他揍,我還是能成全你,讓你過上三年前的好日子,讓你們父子團聚,共享天倫之樂!”

時硯一臉真誠道:“要是早知道你要的尊嚴是每天被你爸揍的鼻青臉腫,早早輟學,去工地搬磚替你爸還賭債,隨時能被追債的剁掉一根手指,我也不用這麼費勁兒不是?

你這心願冇什麼難度,很好達成,你不用一副我給你一切,卻讓你失去尊嚴的嘴臉。

不用我家人出麵,我自己就能還給你想要的尊嚴!”

時硯緩緩起身,看了眼腕上的時間,雲淡風輕道:“好了,想知道我都知道了,不就是升米恩鬥米仇的事兒嘛!

我眼瞎,肉包了餵了白眼狼。你心瞎,隨了你的賭鬼老爹天生喪良心。就這樣吧!”

轉身對早就目瞪口呆的年輕警員道:“我和這人也冇什麼關係,作為同學,他的事我無法插手,來之前我已經簡訊告知了校長這件事。

想來他馬上就到,我就先行一步了。”

身後傳來吳影嘶聲裂肺的喊聲:“時硯!曲時硯!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讓校長知道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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