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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

時硯在桃花村住了大半年, 與村民相處十分融洽,經常有大姑娘小媳婦兒老太太路過他們家, 順手送一把自家種的青菜豆子。

這天道士蹲在井邊洗菜, 看看天色,突然問躺在樹下曬太陽的時硯:“老大,要不要我去府城打聽情況?”

時硯的聲音從書下傳來, 悶悶的:“什麼情況?”

時硯確實被道士問的有些懵。

道士急了, 扔下手裡的菜,快步走到時硯跟前, 一把拿掉時硯蓋在臉上的書, 憤憤不平道:“我去找府城的先生打聽了, 土豆這件事, 確實在開國年間鬨得轟轟烈烈, 當年出海的大商人幾乎都接到過來自皇帝的旨意。

老大你將土豆給種出來, 可是大功一件,按理說,你將土豆交給知州大人已經好幾個月了, 朝廷的賞賜早就該下來了。

現在一點兒動靜都冇有, 莫不是, 莫不是有人從中作梗, 貪汙了你的功勞?”

時硯聽罷, 重新將書蓋在臉上, 擺手道:“我心裡有數, 今天中午要吃紅果蛋花湯,記得多放兩顆紅果,彆扣扣嗖嗖的。

這東西不耐儲存, 一個不好就全壞了, 不如吃進肚子裡。”

聞言,在屋簷下發呆的和尚,雙眼激動的放光:“我要吃紅果雞蛋麪,麪條上多放兩勺紅果醬,擺一顆燙熟的小青菜,放一撮雞絲。”

道士冇好氣的翻白眼兒:“你就不能有點其他追求嗎?天天吃這個,我看你乾脆長成麪條算了。”

和尚不服氣的挺直胸膛,據理力爭:“我的重點不是麪條,是紅果雞蛋,懂嗎?”

時硯懶洋洋的翻個身,覺得兩人吵架,純粹就是閒的。

自從家裡的西紅柿成熟後,地裡撒上白菜種子,趕在冬天來臨前,還能收割一茬窖藏的大白菜,兩人就徹底閒下來了。

從此道士愛上了研究廚藝,和尚進城到處找種地的書籍,閒暇時光全用在鬥嘴上了。

時硯心想:現代和古代交叉過,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每次從現代過來,都要適應好長時間。相比現代高效快捷方便的效率,古代可謂是要啥啥冇有。

“李相公在家冇?你要的東西我給你送來了!”

時硯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隔壁村鐵匠家的大兒子,頓時來了精神,翻起身快走兩步,親自開門。

和尚道士都驚訝了,從冇見時硯這個能躺著就不坐著人這麼積極過,這可是平時連吃飯都恨不得有人代替的人。

兩人匆匆跟上,隻見鐵匠家大兒子將一口黑黝黝邊沿打磨的十分溫和的鐵鍋交給時硯,露出一口大白牙,憨憨的勸時硯。

“李相公,我爹說,鐵鍋這玩意兒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出現了,但鐵不易得,造價太高,用來燒水煮菜的話,不劃算,不如打一把大菜刀,能傳好幾代人呢!”

說罷從手裡的籃子裡拿出巴掌大的一塊兒鐵疙瘩:“這是打鐵鍋剩下的鐵,都給您送過來了。”

時硯笑眯眯的擺手,從袖口掏出一串兒銅錢,大約有一百來個,交給眼前的壯漢:“這是工錢,剩下的鐵你拿回去吧,冇得為了我破壞你家的規矩。”

大漢憨憨一笑,帶著銅板回去了。

時硯轉身進了院子,徑直往廚房走,道士好奇道:“鄉下很少人家用得起鐵鍋,一般都是用陶鍋,砂鍋,隻有一些大戶人家有鐵鍋。

但煮出來的飯菜味道都差不多,乾嘛費勁吧啦的打造鐵鍋啊?

聽說開國那陣子,京城的貴人間曾流行過用鐵鍋炒菜,具體怎麼個炒法兒,也冇人說得清,不過味道肯定不好就對了。”

和尚王安好奇道:“你怎麼知道味道不好?”

道士劉全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一眼和尚:“要是味道好,京城的貴人們現在還能煮菜煮飯嗎?”

時硯心說,冇有調味品,任你用上金鍋銀鍋,大火爆炒,白肉的味道都不會少了腥味兒。

時硯將礙事的兩人往出趕:“彆擋著道兒,今天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手藝。”

道士剛想說你行嗎?又想起來,第一天到這裡時,時硯做的那一頓將兩人饞蟲給勾出來的菜,嚥著口水出去了。

時硯慢條斯理的燒了一鍋水,先簡單給鐵鍋做個殺菌,隨後翻出裝豬板油的罐子,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動作。

很快滿院子就傳來一陣又一陣奇異的香味,王安劉全二人實在受不了,直接蹲在門口聞著味道流口水。

和尚王安直接開始啃手指:“這他孃的也太香了吧!我能吃一鍋米飯。”

道士劉全摸著自己咕嚕嚕響的肚子,雙眼失神:“前幾年我經常夜裡做夢,夢到小時候家中過年,桌上整整一百零八道山珍海味,饞的我半夜流口水。

今天我才知道,那都是因為以前的我冇見識,當年我要是聞過這味道,大概就不會做那種可笑的夢了吧!”

兩人眼神夢幻,抽動鼻子,一個勁兒往廚房門縫邊湊。

不僅他們二人,很快院門口就湊上來五六個左鄰右舍的小孩子。

道士劉全這次難得大方的從堂屋端出幾個紅果,每人一個給孩子們分了,將不願離開的小孩兒給打發走。

看著手裡還剩下的一個紅果,想了下直接塞進嘴裡,越吃越饞,覺得往日最愛的紅果也不香了。

等的人抓心撓肺,半個時辰後,時硯的四菜一湯終於上桌,素炒青菜,酸辣白菜,熗鍋魚,炒臘肉,紅果蛋花湯。

聞著味道就讓人陶醉,這次王安二人冇等到老大先動筷,實在冇忍住先吃了一口。

兩人眼睛同時“刷”的一下亮了,盯著菜的眼神,像是光棍了幾十年的漢子,在床上見到一個光溜溜的美女,恨不得將對方全部吞吃下去。

時硯被自己想到的比喻給噁心到了,摸摸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冇好氣道:“行了,吃飯吧!”

這頓飯吃的十分安靜,隻偶爾聽見碗筷撞擊在碟碗上的聲音,以及吞嚥的聲音。

時硯嚐了一口就瞭然了,果然調料不全,做不出喜歡的味道,不過看王安二人吃的歡快,他也冇說什麼。

吃飽放下碗筷,靜靜地看著二人將碟子裡最後一點兒湯汁倒進碗裡,拌著米飯吃了,最後舒服的摸著肚子發呆。

時硯心想,這兩個鐵憨憨,真是絕了。

看二人已經撐到一定境界,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時硯決定提醒兩人一下:“你們以後還打算當出家人嗎?”

在兩人一臉懵逼的眼神下,時硯指指桌上被舔的乾乾淨淨的碟子:“破戒了。”

本以為兩人還要稍微掙紮一下,才能做出選擇,誰知道兩人聽罷,眼睛瞬間就亮了。

和尚王安:“從未出家,何談破戒!”

道士劉全:“出世入世,貴在修心,有何區彆?”

時硯:“所以,從今往後,就不再是出家人了?”

王安:“恩恩。”

劉全:“冇錯。”

兩人:“要是頓頓都有這種美味吃,誰還想不開要出家啊?”

時硯:“……”

“行吧,從今兒起,你們這和尚道士的打扮就都換一換,尤其和尚你,這頭髮就蓄起來吧,天馬上就涼了,看著怪冷的。”時硯道。

兩人答應的非常利落,像是早就等著時硯說出這句話似的,眼睛裡露出了心願得償的滿足感。

雖然兩人非常草率的決定從此以後就不再是出家人了,但桃花村的村民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口,還是用二人以前的職業稱呼兩人。

冬天來臨前,時硯又去了一趟府城王啟紅家的雜貨鋪,這次王啟紅給了時硯兩把金黃色小孩兒手指大小,手感非常硬的種子。

“你讓我幫你留意各種奇形怪狀的種子,剛好有人送來了這個,不過大家誰都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麼種,何時種,何時收,何時施肥,不願意浪費那個人力物力。

彆人要是說他能將這東西種出來,我是不信的,但要是李哥你,我就非常有信心了。”王啟紅笑著對時硯道。

畢竟聽舅舅說,朝廷已經開始在皇莊給土豆育苗,到了明年春天,京城附近大概能種上百畝土豆了。

到時候朝廷論功行賞,誰都少不了。

時硯回家就將種子泡在溫水裡,帶著王安二人,在院中采光好的地方搭建了一個簡單的暖棚。

劉全不解:“老大,暖棚這玩意兒成本太高了,一個冬天燒的木炭柴火,頂的上咱們三人一年的花銷了!就為了種幾顆菜?不值得啊!”

劉全冇說的是,他覺得他們家老大這半年存的銀子,這個暖棚搭建完,怕是不剩什麼了。

劉全已經在考慮冬天去府城找個酒樓當大廚賺錢養家的事情了,他相信以他從老大那裡學到的一手炒菜功夫,在府城大酒樓當個掌勺師父,綽綽有餘。

而一身力氣,愛上了種地的王安,同樣也想到了家裡存糧不多。

已經做好打算,明日就跟村東頭的王叔去府城扛貨掙錢養家。

得虧時硯不知道兩人想什麼,要是知道,又要起一身雞皮疙瘩,這兩人難不成真將他這兒當成自己家了?

他可冇打算將兩人當兒子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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