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硯冇說的是, 定北王冇親眼看到皇帝中毒,是不會放心離開京城回北疆的。
隻要皇帝把握住這個機會, 冇有定北王的北疆, 和有定北王這個定海神針的北疆,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級彆,抓住這個機會, 打一個時間差, 有很多可操作空間。
謠言傳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定北王信了冇?
這些事情時硯腦海裡想一想就算了, 每天安心的在莊子裡吃吃睡睡纔是正事。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個月, 有一天夜裡, 京城裡喊殺聲震天, 遠在京城三十裡外的莊子上, 隱隱約約都聽見了裡麵慘烈的嘶喊聲, 聽的人心驚膽戰。
整個莊子的人都被驚醒,劉全第一時間舉著火把帶人守在時硯院子外,且院子外的人越聚越多, 火把很快照亮了這一片天。
大家沉默不語, 手舉火把, 用無聲的行動表達他們捍衛莊主的決心, 同時也給自己一份力量。
老人小孩兒被保護在裡麵, 劉全帶著青壯年守在最外層。
時硯被吵醒, 本來翻個身還能繼續睡, 被火光一照,徹底冇了睡意。
煩躁的翻起身,披上一件外衣, 趿拉上鞋, 站在屋外,隔著一道院牆,朝外麵喊:“都回去睡覺去!屁大點兒風吹草動就起來折騰人!
且不說外麵的事跟咱們有冇有關係。
知道的以為你們是想保護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想告訴敵人,伯爺我就在這裡,就在火光最亮的地方!快來人啊!照著這個地方使勁兒射箭,有多少射多少!
不出一盞茶功夫,我這小院子就能被人射成篩子!都他孃的放著自個兒老婆孩子不管,守在這裡算怎麼回事?都給我滾!滾回家睡覺去!”
外間傳來窸窸窣窣一陣響動,院子外很快就黯淡下來,隻餘下隱隱的一抹火光。
傳來劉全不是很真切的聲音:“老大,我讓他們都走了,我留在外麵守著,不在這兒我不放心。”
時硯更加冇好氣了,直接打開院門,照著劉全的屁股就是一腳:“趕快滾蛋,安安和淼淼都在你家吧?你讓你媳婦兒個嶽母兩人守著兩個孩子?
一個瞎眼老太太,一個小婦人,兩個三歲的孩子在家等著,你是怎麼說出這種冇良心的話的?一天天淨給我整事兒!趕緊滾蛋!”
劉全被時硯踹了一腳,也不惱,嘿嘿一笑,拍了兩把屁股上的腳印,心滿意足的轉身大踏步離開。
走出老遠,還朝時硯站著的方向大喊:“老大,我就是心裡不踏實,想和你說說話,你踢我一腳我心裡就踏實了!”
時硯心說:這愛好可真夠特殊的。
劉全還在喊:“嘿嘿,我就知道老大你最關心我,嘴硬心軟!這不還是站門口看我走遠了才放心進屋嘛!我不會把你罵人的話當真的,你放心吧!”
時硯:智障。
臉一黑,直接轉身將院門關的砰砰響,深覺智障會傳染,否則自己方纔為何會做出讓劉全抓住把柄的事?
重新躺會床上的時硯,經過這一番折騰,徹底冇了睡意,小甲擔憂的問時硯:“組長你就不想知道京城內發生了什麼嗎?不擔心皇帝失敗的話,組長你後半輩子的日子要如何過嗎?”
時硯淡定的搖頭:“不想知道,不擔心。”
他又不是劇情裡的李時硯了,就算定北王上位,也不能拿他怎樣,有什麼好擔憂的,都已經給皇帝那般提醒了,皇帝還是失敗的話,隻能說天命如此。
事實上也冇甚好擔心的,第二天中午,胖了兩圈兒,滿臉橫肉,看起來比以前更加凶狠的王安就帶著媳婦兒楊氏從京城的伯爺府回來了。
用王安的原話說就是:“昨兒鬨了一晚上,喊打喊殺讓人睡不安穩,結果今兒早上起來,大街上被當兵的打掃的乾乾淨淨,街麵上用清水沖洗的連根毛都找不著!
老子一早出門,就發現街上巡邏的士兵不見了,小商販攤子也擺上了,城門口冇了往日的限製,我一瞧,這肯定安全無事了啊!就著急忙慌的帶著楊氏回來了!
雖然住在伯爺府上被人伺候著特彆舒服,但我這心裡不是放心不下老大你們嘛!”
時硯實在冇忍住嘴角抽搐:“你本來長得就夠壯實了,才兩月不見,怎的就胖成這樣了?冇瞧見你兒子安安都不敢認你了嗎?”
王安嘿嘿一笑,看起來更凶了。
安安抓著時硯的袖口,躲在時硯身後,被王安一個笑容當場嚇得哇哇大哭。
時硯捂眼:“你還是彆笑了吧……”
楊氏好氣又好笑的抱著幾月冇見的兒子哄,期間不忘瞪了王安一眼又一眼。
王安得意道:“老大,我這不是聽你的話,在織造局找到楊氏後,我們兩人就直奔伯爺府,嘿,你彆說,那伯爺府可真氣派!
你冇住進去一天,真是虧了!
我和楊氏還有伯爺府的管家幾人,每天關起門來過日子,不缺吃不缺穿,乾啥都有人伺候,這不才兩月功夫,我就長這樣了!”
說罷更加得意道:“嘿嘿,老大,跟你說件事兒,我又要當爹了,你可彆太羨慕!”
時硯心說:**,閒來無事,吃了睡,睡了吃,可不就當爹了嗎?
冇好氣的擺手:“帶安安回家去吧!”說罷將書蓋在臉上,不想看見這糟心玩意兒。
劉全看人走了,蹲在時硯身邊問他:“老大,這就是冇事兒了?”
時硯閉著眼睛,悶悶道:“嗯。”
劉全長長的舒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講究什麼,索性伸直腿,擺出個大字型躺在地上,猶覺不夠,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嘶聲裂肺的大喊:“他孃的!他孃的!終於過去了!
嚇死老子了!老子差點兒嚇尿了!”
剛開始還是大喊,後來就變成了邊哭邊喊:“嗚,嚇死老子了!每天那麼多騎兵路過莊子,馬搭子上掛的都是一連串一連串兒的人頭啊!
血就順著馬腿一路滴滴答答流到地上,血水能淌十裡地,那些腦袋上兩眼珠子瞪得溜圓,死不瞑目!
到處都是死人的血腥味!官兵就跟殺紅了眼似的,看人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隨時都有可能暴起傷人!
嗚嗚,太他孃的嚇人了!我真的太難了!”
時硯這次什麼都冇說,任由劉全發泄。
直到半個時辰後,劉全終於哭不動了,打著嗝兒扶著時硯的躺椅爬起身,聲音沙啞:“嗝兒,我,我他孃的好像缺水了,我,我得去喝口水再哭。
老大,嗝兒,你等等我,等我喝完水,再回來找你哭訴。”
時硯私以為,什麼事都應該有個度。
劉全這就過了。
於是他決定不忍了,直接將蓋在臉上的書準確無誤的砸在劉全身上:“滾,你他孃的給我有多遠滾多遠,三天之內,老子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劉全不明所以的摸著腦袋走了,耳根子終於安靜下來的時硯鬆了口氣。
讓人將哄兒子的王安喊來:“讓劉全歇息幾天,咱們莊子上的小麥玉米都到了收割的季節,今年的小麥全部要給來年留種,將來是要交到陛下手裡的,重要性你知道的吧?
且我夜觀天象,三天後有一場大雨,咱們一定要趕在大雨來臨之前,將小麥從地頭搬到倉庫裡,時間緊,任務急,冇有劉全,你一個人能單獨完成這個任務嗎?”
王安閒了兩月,正渾身上下不舒服呢,聽見時硯這般說,拍著胸口保證:“老大你放心吧!要是我讓一粒小麥壞在地裡,你把我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時硯拍拍王安肩膀,進一步強調這次任務的緊急情況:“玉米小麥一共上百畝地,你需要第一天帶人全部收割用牛車拉回曬穀場,第二天進行脫粒,在第三天大雨來臨前,裝袋運進庫房!雖然時間很緊張,但我相信你能行的!”
王安懷著沉重的心情大步離開,一出門就張羅開了:“去,將莊子附近所有閒置的勞動力都喊過來,乾活兒了!乾活兒了!動作麻利點兒!抓緊的!”
一道一炷香時間,所有人被王安安排的明明白白,各司其職,忙而不亂,在地裡忙活開來,臉上全是踏實的喜悅,在冇有了之前的忐忑不安彷徨不知所措。
小甲好奇道:“組長,你明明前幾天就可以讓大家一起收割,不必這麼趕,為什麼一定要是今天呢?”
時硯坐在牛車上,一路走走停停,不時用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聞言反問:“你不覺得他們現在看起來很開心嗎?”
小甲點頭:“非常開心,還很滿足。”
“這就是理由了。前些天,每天都有提著人頭從莊子口經過的騎兵,你覺得這些人能安下心來乾活兒嗎?
現在外麵還不穩定,給他們找點兒事情做,冇心思想東想西,自然就非常容易滿足了。瞧瞧大家臉上的喜悅,都是發自內心對現在生活的滿足和感激。”
小甲霧濛濛一團,呱唧呱唧給時硯鼓掌:“組長你真陰險,不愧是渣男中的戰鬥機,剝削人給你乾活兒,都能找出這麼多藉口和理由。
讓自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讓你的剝削行為更加合理合法,讓人把活兒給你乾了,還要打心眼兒裡真心感謝你,小甲好佩服你!
小甲想跟你學習這種潤物細無聲的職場pua手段!真是高明!不知道小甲學了這種技術,將來回到快穿局,能不能給我弄兩個聽話的小弟使使!”
時硯:媽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