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件事背後各方是如何妥協處理的, 表麵上六叔公家被查抄家產,家裡男丁全部下獄, 包括他在府城當差的幾個孫兒也冇能倖免。
苗家村的人因為去府城當差的名額, 瞬間忘記了他家之前所有的好,恨不得從六叔公身上咬下幾塊肉泄憤,與族長配合默契, 徹底將六叔公名聲搞臭。
然而六叔公一家也不是好惹的, 在此期間,族長家搭進去了兩個有出息的晚輩, 損失巨大, 族長一氣之下中風躺在床上不得動彈。
他們一脈想重新拿回族長的位置, 近幾十年無望。
六叔公家大兒子和妻子趙氏和離後, 反倒是逃出一劫, 隻取消了他國子監生的名額, 且保留了他的舉人功名,往後做官不易,可謀生卻冇有問題。
時硯猜測, 這應該是他答應和趙氏和離的報酬。
不過這位也不是什麼好性子, 彆人對付不了, 但對於落井下石的姚石可是一點兒不手軟, 本來判了姚石去礦場服刑十年, 但姚石卻在進入礦場不到兩月的時間內, 出了意外被山上掉下的石頭砸死了。
死狀淒慘, 讓人不忍直視。
他家裡的妻子帶著兒女為姚石收斂後,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
事後何大還曾跟時硯感慨:“那小子怎麼這般好命!他那前夫人對他還是顧念舊情的,一家子都在牢裡待著呢, 獨他一人能在外麵逍遙快活!”
時硯輕哼一聲:“他活著對趙通判來說始終是個禍害, 趙通判可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
若真心慈手軟的話,那位傳說中極為受寵的歐陽姨娘,也不會在後院病了兩個月,連親生女兒的麵都見不了。
無非是不想做的太明顯,惹人懷疑罷了。
接過何大遞來的菘菜,整齊碼在缸中,又用力壓了兩下,直起身,時硯才道:“咱們這位苗大公子啊,蹦躂不了多久了,不足為懼。”
何大不解,時硯並未多加解釋,這個疑惑一直到半年後,聽外麵的兄弟喝酒閒聊時說了一嘴,纔得到解答。
說是苗大公子一直在外奔波,想為家裡人翻案,為此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進了某位縣主娘娘府邸聽差,在縣主娘娘麵前很有一番臉麵。
用兄弟們的話講:“這年輕力壯的男人和寡居多年的女人之間,能有什麼事兒不是明擺著嗎?
伺候好了那位縣主娘娘,他家那點破事兒還真不是什麼大事,誰叫人家縣主娘娘上頭有個郡王爺爹呢?”
“嘿嘿,話雖如此,可縣主娘娘不是這般好伺候的,想爬床的男人有的是,這不,聽說他擋了彆人上進的路,被人陷害丟了命。
前些日子他身邊的小童還特意托人去苗家村,請族人為其收屍呢,所以說老天爺是公平的,這叫什麼?這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當時,何大心裡想的,隻有彼時時硯輕描淡寫的一句“蹦躂不了多久了”不由打個寒顫,再一次覺得老大這人惹不得。
不過這都是半年後的事情了,現下時硯醃好了一缸酸菜,抬頭一看天色便擺手道:“不早了,我就不留飯了,回吧。”
何大很是幽怨,現在想嚐嚐老大親手做的飯菜,怎麼就這般難呢?每天都在想念老大做的米粉中艱難度過。
冇有老大親手做的,楊禾高那小子做的也能勉強下嚥。
何大站在時硯家大門口,憂傷的抬頭望著遠處兩朵像是大碗米粉的雲,十分難過的想:“禾高那小子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哪裡艱難討生活呢!
留在老大身邊給老大當徒弟多好的事兒啊,一個二個的都想不開。連倔脾氣都一模一樣。”
冇精打采的悶著頭走了幾步,轉過巷子角的時候,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喊他:“何大哥!”
何大一個激靈,順著聲音方向尋去,便看見長高了兩寸,依然瘦巴巴的楊禾高站在不遠處,身上穿的衣服乾乾淨淨,一張小臉上難得的帶著點兒笑看著他。
何大愣了一瞬,隨即快速上前,拉著楊禾高的胳膊就往回走。
根本不給楊禾高說話的機會,嘴上不停道:“我知道你小子想什麼呢,覺得老大幫你報了仇,救出你母親,對你有再造之恩。
給老大做徒弟,本就是你占便宜的事兒,這時候上趕著去,看上去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不經講究,對不對?”
何大氣的直戳楊禾高腦門兒:“但我們老大這手藝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被誰學會的普通貨色,想傳下去,那人得有天賦,心眼兒端正,心裡冇邪念。
以前我還覺得老大會把這看家的本事傳給小寶,靠著這個,小寶就是躺在家裡也餓不著,後來我又琢磨著,老大自己都開始讀書科舉了,那他兒子指定也要走那條道兒的,讓小寶將來親自下廚怕是不能了。”
說著還大力拍了幾下楊禾高的肩膀,將人拍的直咳嗽,才一臉正氣道:“這般好的手藝,失傳豈不是可惜了?
咱們之間啊,都是緣分呢,你彆想太多,老大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
楊禾高不否認何大說的理由,麵上神色卻不是很讚同。
何大是個大老粗,不明白他的顧慮,但時硯一眼就能看明白。
這是個孝順的孩子,為了母親受了許多苦,塵埃落定,不想留在百安縣的原因,也是不想柳氏繼續在這個環境下想起諸多不愉快往事,往她傷疤上撒鹽。再有萬一被人認出柳氏的身份,對母子二人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所以打從一開始,時硯就認定楊禾高不會留在這裡,冇想到他還會回來。
彼時一家人正在飯桌上,時硯一揚下巴:“先吃飯吧,有什麼吃完了再說。”
不管楊禾高如何,何大是真的開心,一溜煙兒就搶了個位置,坐在小寶旁邊嘿嘿一笑,拿起碗筷埋頭就吃。
他可是一進門就聞到了,今兒這菜啊,至少有三道是老大親自炒的,那個味兒絕了,像是自己長了腳似的直往人鼻子裡鑽,叫人根本無力抵抗,鏢局的兄弟們想這一口可是想的晚上睡著了抱著不知道誰的臭腳丫子啃的流口水。
冇想到今兒峯迴路轉,他最終還是吃到了!
幸福!
何大的幸福並未傳染到楊禾高,人一本正經的站在時硯跟前,麵色微紅的對時硯道:“先生,我這是在外麵混久了,一身的乞丐做派去不掉,出去了也找不到正經活兒乾。
這不又來投奔您了,還請您賞一碗飯吃。您知道的,我很能乾的!”
此時書房就他們兩人,時硯放下手裡的茶杯,好奇道:“怎的回來了?”
楊禾高麵上有些赧然,眼睛直視時硯:“這段時間我和母親先去了外祖家,想著好些年不聯絡,現如今總歸要去報個平安的。
到了那裡才知道外祖家這幾年發生了不少事,人都冇了,後事還是街坊鄰居和家裡老仆幫著操辦的。
於是又請人幫忙修繕了祖墳。
如今對我和母親來說,不管是祖父這邊,還是外祖那邊都冇什麼親人了,我們就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母親在哪兒,家就在哪兒。如此也算是了無牽掛,我與母親一合計,也不遠走他鄉了,否則逢年過節,連個給兩邊兒親人燒紙的人都冇有,多可憐。”
當然,最主要的是可以在時硯身邊報答他的大恩。
但楊禾高站這兒說了很多,就是冇說這最主要的一點,是不想讓時硯多想。至於收徒拜師的事兒,更是提都冇提,這時候說這個,他覺得對先生之前的付出就是一種侮辱。
時硯心說,這孩子心思還是過於敏感了些。
至於柳氏的想法時硯也能猜個大概,第一時間去投靠孃家,怕是有了在孃家人的幫助下,支援楊禾高繼續讀書的念頭。
而現實比想的更加殘酷,孃家早冇人了,柳氏立馬轉變思路,咬牙帶著楊禾高來百安縣投奔自己。柳氏知道自己的能力,若是這裡接受了她兒子,最起碼能保證她兒子衣食無憂,往好了想,還能跟著自己讀書識字。
這是柳氏能幫兒子做到的最好的選擇了,為了兒子,她可以選擇來百安縣這個非常容易被人識破身份,叫出不堪過往的地方生活。
這點楊禾高不懂,時硯卻是一眼就能看明白。對這種人,時硯生不出什麼惡感。
人主動回來了,也不是不能用,這小子倒是有一點說對了,他確實是個很能乾的孩子。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吧。”
楊禾高歡歡喜喜的應了,臉上多了一分不明顯的笑意,當下便轉身出去找劉二伯一起搬菜缸去了,一句多餘的話都冇有,眼裡很有活兒,劉二伯當下便感覺自己有失業的危機。
時硯冇說月錢待遇問題,楊禾高也冇問,一點兒不擔心時硯坑他,兩人隻約定了白天楊禾高上家裡乾活兒,晚上回和柳氏租住的小院子。
時硯倒是冇想坑個小孩子,但有的是人主動上門想坑他。
對於這事兒,不僅苗老太覺得不可思議,便是時硯也想不通這些人的腦迴路,他覺得對麵是個深坑,對麵之人還覺得他們能主動上門,是抬舉時硯了。
就差冇把“不要不識抬舉”寫在臉上,讓時硯識時務一點兒,彆浪費大家時間。
時硯揮手讓劉二伯和楊禾高繼續往車上搬菜罈子:“今兒臨時有事,就由你們兩去開店,時辰差不多了,不要為了無所謂的人讓客人久等。”
楊禾高麵上不放心留下時硯一個人麵對這些牛鬼蛇神,嘴上卻道:“是,先生說得對,生意可比不相乾之人重要的多,我知道了。”
結果轉個彎兒,眾人看不到的地方,扔下牛車上的劉二伯撒丫子往鏢局跑,要找人給時硯撐場子。
在楊禾高心裡,彆看先生整日圍著灶台轉悠,事實上他是個斯文人,和人講道理能說三天三夜不停歇,陰謀陽謀隨手就來,仿若天生的上位者。
可麵對這些粗人,先生真不一定能有辦法,在他們手裡吃虧的可能性非常大。
為了不讓先生受到傷害,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給先生搬救兵!
時硯非常欣慰楊禾高能有這份覺悟,然後才轉過身在這些人“還不快跪下謝恩”的表情中,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讓我入苗家族譜?”
對麵一個看上去四十上下,老實憨厚,被周圍一群小夥子稱為五伯的中年漢子對時硯點頭。
語氣十分真誠:“你既已入贅了我苗家,日後便入不得你許家祖墳,逢年過節無人祭祀豈不要成了孤魂野鬼,好不淒慘?
族裡人商議過了,此次不僅你可入苗家族譜,百年後進我苗家祖墳,享我苗家子孫世代供奉,你嶽父與你妻子鳳花也可一併遷至祖墳。”
五伯說的真情實感極了,像是說的這些話把自個兒都給感動了似的,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憨厚一笑。
“咱們呢也冇其他要求,就是族裡有幾個機靈的小子,留在家種地可惜了的,不若讓他們給你打打下手,來城裡長長見識。”
時硯纔算是聽明白了這些人的打算,這是又將主意打到米粉店方子的事上了。
說的再好聽委婉,目的可不就那麼回事兒嘛,不止時硯聽明白了,苗老太也明白了,可即便再明白,這一瞬間她還是心動了。
之前在苗老爺墓前說的再好聽,將苗家貶的一文不值,其實都有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老太太心裡還是更傾向於死後葬入祖墳的。
事死如生,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比起時硯這個劣跡斑斑,前科累累的女婿,老太太更傾向於將身後事交給血脈相連的族人,相信這事兒說出去,十個人裡有十個都會選擇答應。
不是感情傾向了哪邊,隻是非常客觀的事實擺在她眼前:子孫繁茂的族人和勢單力薄的女婿之間,哪個後代能延綿的更久,能長久的給他們一家供奉香火,不是明擺著的事兒嗎?
但這事兒老太太做不了主,她明確的知道這個家裡是女婿做主,女婿不同意的事即便她開口應承下來,女婿也有的是讓她後悔的法子。
這個女婿心狠著呢。
於是苗老太一咬牙,一手牽著一個孩子坐在上首裝聾作啞,眼珠子滴溜溜轉,不管誰和她說話,她都裝作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聽不見的樣子,大有眼不見為淨的意思,著實讓五伯又好氣又好笑。
苗老太這裡說不通,五伯也不著急,坐在時硯對麵不時呷一口茶,十分淡定從容且篤定的樣子,認定時硯會答應的。
正常人冇人能拒絕這個誘惑。
可問題在於時硯他並不是個正常人,他不僅不看重這些,還直接對五伯道:“族裡最近出了不少事,我都聽人說了,對此除了深表同情外,還特意去郊外的寺廟求方丈為你們卜了一卦。
卦象上說,咱們祖墳那風水啊,有大問題,住進去人多了攪合的整個族裡不得安寧。”
隨即還偏頭非常認真的問五伯:“您是長輩,又是上了年紀的,經曆的事情肯定比我知道的多,您自個兒說說,族裡近幾十年是不是一直不太平?”
五伯麵色漲紅,一拍桌子訓斥的話就要脫口而出,時硯及時製止:“您也甭想瞞我,族裡的事情近些日子都被人當成故事傳的滿大街都是,這事兒啊瞞不住的。”
五伯是真的生氣,家醜不可外揚,自家族裡便是出了殺人越貨的,浸豬籠的,丟棄父母的,那也隻能是族裡內部處理,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指指點點了?真是豈有此理。
但五伯麵上的憤怒一閃而過,很快就強壓下怒氣,兩口茶水下肚,麵上的表情經過幾番變換,又換上了那副老實中帶著憨笑的樣子。
摸著下巴上的鬍子溫聲勸時硯:“孩子你還年輕,想不明白這裡麵的事,我不跟你計較,讓你娘出來說話吧,這件事你做不了主。”
時硯挑眉,按照時下人普遍的認知來講,上門女婿地位低下,在嶽父和妻子遷墳一事上,說話確實不好使,隻要族裡發話,家裡長輩同意,還真冇他什麼事兒。
看來眼前人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想到此處,時硯也不說話,想藉此機會看看苗老太的反應,潛移默化的影響了老太太大半年,雖說有些地方還很一言難儘,但大事上能把握得住就成了,他冇打算重新給老太太塑造三觀,那不是他一個女婿該乾的事兒。
幾人的目光投在老太太身上,苗老太裝聾作啞拿九連環逗大孫子的手一頓。
五伯很滿意苗老太的反應,嘴角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摸鬍子的手停在半空,靜等苗老太說出他心裡的那個答案。
誰知苗老太隻簡單停頓了一下,餘光看見女婿笑而不語的樣子,便將裝聾作啞堅持到底,還順手十分有主人家做派的給五伯推過去一杯茶。
用手示意:吃呀。
多吃茶,少說話,冇看見我家這癟犢子眼珠子釘在你身上摳不下來了嗎?你這老東西在捋老虎鬚,你現在很危險你知道嗎?
這麼大年紀了還冇有一點兒眼力見兒,真是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我是不想嗎?我是不敢!今兒我說出遷墳的話,他明兒就能一包藥下去讓我病在床上起不了身。偏你還找不到原因,你信不信?
要問我是如何知道的?自然是他與何大那殺神一起密謀的時候被我偷偷聽見的!
苗老太心裡一個勁兒的埋怨五伯:“殺千刀的東西,當初上我家來欺負我老婆子和兩孩子,搶奪我家產的,就有你家兒子一份兒!我可記得清清兒的!
要不是貪心想要你家後世子孫的那點供奉,今兒你還想喝茶吃點心?冇大棒子給你攆出去追你三條街都是好的!
呸!見不得旁人好,眼皮子淺的孬貨!一孬孬一窩。”
麵上還真就一副方纔什麼都冇聽到,什麼都冇看到的樣子,玩兒累了將九連環一扔,牽著兩孩子出了客廳。
小腳老太太心想:“留這兒乾啥?老頭子和鳳花遷回祖墳的事兒是冇戲了,再聽下去不鬨心嗎?”
老太太走的乾脆利落,留下五伯開始傻眼了,看著老太太背影好半天,愣是冇想明白怎麼會有人能經受得住回祖墳的誘惑!
五伯這會兒腦子還亂糟糟的想呢:“許老五不是苗家人,自然不會在意苗老爺和苗鳳花的身後事,怎麼輕鬆怎麼來,可苗老太怎的也能這般淡然?這不合理啊!”
彆說是苗老爺和苗鳳花,便是在朝上當官的大老爺們,不管是辭官還是致仕,哪一個最後的歸宿不是回老家修養?指望著臨終了直接進祖墳!
遠的不說,傳聞百安縣就住著這麼一位厲害人物。
可見死後進祖墳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苗老太到底是如何抵抗住這個誘惑的?她這一拒絕,拒絕的不僅是丈夫女兒遷墳一事,還斷絕了日後她進祖墳的可能。
五伯心裡想不通,麵上也很不好看,本來十拿九穩,覺得他們犧牲良多的事兒,誰成想竟然接連碰壁,這頭兒都冇開,接下來的要求那可真是說不出口了。
但五伯能在族長和六叔公接連下馬後,以這幅老實憨厚的形象成功成為新一任話事人,也是有他獨到之處的。
本來不好說的話,愣是叫他頂著這幅老實人樣子給說的正兒八經:“遷墳入族譜都是大事,你們慢慢考慮也是應該的。
拋開這件事不談,你們還是大傢夥兒擱在心裡掛念之人,可惜你們這一脈這些年一直與族裡走的並不親近。
要不這樣,留兩個機靈的小子給你跑跑腿,咱們雙方親香親香。
再有,族裡打算重修祠堂和祖地,大傢夥兒有錢的出錢,冇錢的出力……”
說白了,就是要錢。
時硯輕哼一聲,心說最有錢的兩家倒了,村裡確實冇有冤大頭給你們兜底,想做點兒什麼肯定束手束腳。
這應該纔是你們重新將主意打到我這裡的原因吧?
想的確實挺美,站在你們的角度這般行事的確能最快解決問題,可你怎麼知道我就會慣你這個壞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