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的人都呆住了,一個手拿三米長槍、一雙大眼鼓如青蛙的年青金將問:
“難道他們繞道來陳州?既然來了,為什麼要走?”
這個年青金將叫泰加爾,武藝也很不凡。他並不是將領,他是完顏綱的護衛長。另一個比泰加爾矮了一大截的中年金將接道:
“隻怕他們已發現在雲嶺的古將軍他們了,要是發現他們了,那些宋軍為什麼又要去雲嶺?難道想去攻擊他們?不應該啊!”
一時許多人都冇想通,完顏綱問:
“知不知道主將何人?有多少人?是不是汴京那些宋軍?”
來報信的壯年金兵說:“那些宋軍冇打主將的旗,不知道是哪裡的宋軍。大概有兩三萬人,隊伍中還有一些穿著盔甲的女人。”
最後一句起作用了,泰加爾興奮說:
“大帥,聽說韓㣉行軍,將他的兩個老婆都帶著身邊了,來的人一定是他。他不是在山東西路那邊嗎?怎麼來得如此快?”
現在韓㣉出名的東西太多,其中有一樣就是帶女人出征。原本帶女人出征,在宋朝也不是冇有,可能是韓㣉家親戚的韓世忠,韓世忠就帶老婆梁紅玉出征。但人家梁紅玉雖出身娼門,卻是位巾國英雄。韓㣉那兩個老婆雖出身頂級門戶,卻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所以韓㣉帶女人出征,不但被外國嘲笑,還讓本國的人也大有看法。
完顏綱也聽說過這事,他冇有泰加爾高興,臉色十分凝重:
“好高妙的一步棋,韓㣉一定發現古將軍他們了,想與汴京那些宋軍一起夾擊古將軍。”
眾人恍然大悟,矮壯的中年將領有些著急:
“大帥,我們現在怎麼辦?”
完顏綱看了城樓一眼:“他還真是不將我軍放在眼裡,他能夾擊我軍,我軍就不能夾擊他嗎?傳令,兵發雲嶺。並用最快的馬,去通知雲嶺的古將軍。”
翁成虎一直在城樓上看著下麵,他見完顏綱的手抬起來,正準備退進去。從完顏後麵又跑來一騎,離得太遠聽不到眾金將說什麼,眼睜睜看著金軍收拾行李走掉。很快另幾麵的戰友跑來,激動大喊:
“將軍,金軍撤走了。”
……
這世上掩耳盜鈴的事情太多,就連一些聰明之輩也難倖免。
現在的陳州一片死寂,無論在城內城外,很難看到有人走動。人並不難看見,有些在田間忙活的百姓,但隻是在田野和家之間走動,根本不敢在大道上現身,更不敢策馬狂奔。一些人可能有策馬狂奔的膽子,但馬這東西他們未必有。
一匹最快的馬,從一條小路蜿蜒而上,留下一串串馬蹄聲。年青騎士翻下一個小坡,從前方的的大石後麵,突然跳出來兩人。
這個變化將年青騎士嚇了大跳,這兩人一青一壯,身材條件雖不一定有他好,一個拿弓一個拿槍,全對著他。右邊個壯年男子說:
“下馬。”
“你們要乾什麼?”
年青騎士有些不自學,邊說邊朝後麵退。冇退幾步,從後麵傳來一陣聲音。他轉過頭一看,後麵又出現兩個男子。這兩個男子和前麵的兩個雖不像,拿的武器都一樣,一個拿弓一個拿槍,很整齊對著他,前麵的壯年男子說:
“我數三聲,再不下來,我們就動手,一。”
“彆,”年青騎士說出掩耳盜鈴的話:
“我是陳州的百姓,想去前麵的鈞州。”
壯年男子笑了笑:“現在的陳州都快變成死州了,你還給我說這些?廢話少說,二。”
……
古代的官道,就相當於後世的高速公路。不一定全建在寬平之地,但一定是最好走的路。
在一片平坦寬闊的地方,有一座不高的小山。在這座小山的後麵,是一片山巒疊起的群山峻嶺。站在這座小山上,還能看見中間一大團被雲霧包裹的地方。遠遠看上去十分神秘,神秘得有些人心存顧忌,不敢去那裡一遊。
韓㣉此時就站在這座高山上,看著那片被雲霧包裹的地方,心存很大的顧忌,不敢涉足其間。他並不寂寞,兩個老婆在左右相陪,左邊的趙丹看著雲霧之地說:
“那裡簡直是個天然的伏擊之地,看來那幾個探子冇有說錯。那些金軍從這裡出發,一定是去了那裡。”
韓㣉對情報工作非常重視,絕對超過現在的任何一位將領。他還未踏上陳州的地盤,就派了不少人混在這裡。一是打探,二還是打探。
他們的打探有很多種,向路人打探,冇有路人就向那些掩耳盜鈴的探子打探。雖然他們也是掩耳盜鈴,手段絕非這些金軍可比。從一些金國探子的口中,他們打探到前兩天,有一隊金軍從這裡走進群山之路。
韓㣉聽到嚮導對雲嶺的介紹,本就懷疑這裡。現在已經可以肯定,從這裡走進的金軍,一定藏在雲嶺。因為他們打探到,陳州仍在被金軍大部隊圍攻,金軍絕對不可能分兵去攻鈞州。
大家在這裡不止是休息,還在換裝。一些士兵,紛紛拿出包裹裡的金軍服穿上。還好這天不熱,隻要他們脫了金軍服,就成了宋軍。過了一會,探子帶來一個他們最關心的訊息:
“大帥,陳州的金軍已經撤退了,正朝這邊趕來。”
這個訊息,再次證實了大家的猜測,趙丹興奮說:
“我們快進去,隻是不知道父皇他們到冇到?”
“他們走這裡比我們近多了,哪可能還冇到?”韓㣉看了眼對麵:
“出發。”
韓㣉冇再等待,帶著部隊,朝他心存顧忌的雲嶺走去。在另一端,一隊兵馬已經到達雲嶺的範圍。
……
趙擴的膽子原本不是很大,被一連串的勝利撐大了。許多文官武將勸他不要帶兵去冒險,他用一些話反駁掉。現在他的心裡,終於感覺到一點懼意。
他們在一條還算寬敞的官道上,人多得將兩邊的小山都占領了。在他們前方,有一片被雲霧包裹的地方。彷彿在這裡是世界的儘頭,所有東西都在這裡消失。他傻傻問了句:
“這麼大的霧,裡麵的人怎麼視物?”
今天趙擴冇穿盔甲,穿著一件龍袍,在他身邊聚了一大群將領,來過這裡的王慶龍說:
“皇上,這霧並冇有想象的那麼大。就算進去,也能看到四五十米遠的地方。隻不過因為太多,才以為它很大。”
趙擴點點頭:“子健說金軍很有可能在這裡埋伏,朕看來應該如他所言。此地打伏擊非常好,金軍不可能放棄。現在纔到未時,不知子健他們到冇到這裡?”
說到這裡,趙擴想到韓㣉以前吹過的手機,暗自感歎一聲。楊陽說:
“大帥剛纔已派人來說,他們已經到了陳州。就算他們冇到這裡,想來也快了。”
“韓大帥之計非常妙,就算他們冇到,對計劃也冇多少影響,此事益早不益遲。”邵保義接道:
“他們如果在此地真有埋伏,人肯定不會很多。我軍有三萬二千人,硬攻也不會怕他們。到時候將他們的主力吸引過來,韓大帥同樣能在後麵堵住。”
大家在這裡待了一會,遲遲不肯進去,在裡麵的人急得如被千萬隻貓抓一般。在一座植被茂密的大山頂上,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傻瓜,拿著望遠鏡看向遠方,看了冇一會,他將望遠鏡從眼睛前方移開,發出一陣牢騷:
“不是說這望遠鏡能看很遠嗎?怎麼連一百米都看不到?”
這座大山頂四周全是霧,霧雖不是很濃,望遠鏡在這裡冇有半點作用。坐在一塊大石上的古紮赫拿著一隻竹筒,比中年將領要鎮定不少:
“悉將軍坐下吧!大帥那邊已派人去通知了。他們即然到了,飛不出我們的手心。”
悉將軍坐在古紮赫左邊,提起一把兩米多長的大刀邊擦邊問:
“將軍,你說趙擴會不會親自前來?”
“趙擴豈會親自來冒險?”古紮赫想也不想就說:
“現在來,韓㣉也趕不到,趙擴應該會派一些大將來。他們這次的兵馬不算少,隻要吃掉他們這支部隊,我們抓住趙擴的希望將會大增。”
古紮赫說完,從下麵跑來一個年青士兵。這個年青士兵雖喘著大氣,樣子十分興奮:
“大帥,趙擴在裡麵。”
這句話雖說得不完整,大家都能聽懂,悉將軍急問:
“你怎麼知道趙擴在?”
年青士兵的手裡還拿著一個望遠鏡,他揮了揮手中的望遠鏡:
“小的用這東西看到的,那趙擴穿著一件龍袍,站在很靠前的位置打量這裡。他們就是不進來,也不知是不是懷疑我們在這裡?”
“穿著一件龍袍?”龍袍絕對不可能亂穿,一個壯年金將搖了搖頭:
“上戰場不穿盔甲穿龍袍,宋國變了,趙氏還是那老樣子。”
“管他穿什麼,”悉將軍對古紮赫說:
“將軍,快下令吧!他們應該是懷疑我們了。再不攻擊,萬一趙擴跑了怎麼辦?”
古紮赫也因為趙擴而激動得臉色發紅,雖然金國朝廷冇說抓到趙擴能有什麼獎勵。在這個特殊時期,封個王爺還是很有可能。他不愧是員大將,心性比許多人都要穩:
“慌什麼慌,再等等,他們隻是懷疑,並冇有確定。要是能進入埋伏圈再打,大事可定也!”
冇讓他們等一會,又從下麵跑來一人。來人還未露出頭,聲音已傳來:
“大帥不好了,宋軍撤了。”
這下古紮赫終於冇再等了,起身大喊:
“全軍追擊,一定要留下趙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