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又拿起了那疊關於何峰的通話記錄,逐一檢視起來。
這雖然是何峰的通話記錄,但實際上機主資訊並不是何峰。
至於用的是誰的身份,這並不重要。通過各方麵數據分析以及其他一些技術手段,專案組已經認定這個手機號就是何峰在使用的。
慕遠自然也知道,既然何峰本人使用的手機號碼並非他本人的,那麼與何峰聯絡的上家也同樣可能會使用非本人的手機號。
這樣的人擁有非本人的手機號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也肯定擁有一個屬於本人的手機號,用作日常生活聯絡。
便是何峰本人,也同樣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手機號。
在慕遠看來,對於這種擁有兩個手機號的人,短時間裡堅持專號專用,那冇任何問題。可時間一長,難免就會出現交叉使用的情況。
這與謹慎與否無關,除非是有嚴重強迫症的人,這種情況都不可避免。
更何況有時候難免會有特殊情況,在對方兩個號碼你都知道的情況下,一個電話打不通,你會不會去撥打另一個號碼?
慕遠之所以推斷何峰可能知道“孫哥”的多個號碼,並可能撥打過對方實名製手機,依據還有一個,那就是之前在那荒山上,何峰給“孫哥”打電話時的對話,明顯是很熟稔的,說明二人經常聯絡。
當然,這一切的推斷僅僅是推斷,是否完全正確,還有待進一步查驗,但這並不妨礙慕遠先以此為方向偵查。
眼前這一疊通話記錄,雖然隻涉及了五百多個號碼,但通話次數卻超過了三千。
要單純地從通話記錄涉及的所有人中找出可疑人員,這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要是已經在裡麵圈定了五個人,隻是判斷這五個人誰最可疑,這卻又要簡單許多。
至少對擁有專家級犯罪心理畫像技術的慕遠來說,這並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通過這起案件的性質、人員的關係層次、聯絡的頻次以及時間節點等多方麵因素,可以做出一個大致的篩選。
這樣一番選擇,慕遠腦子裡就隻剩下兩個人了。
一個叫孫明德,另一個叫孫曦。
要想進一步對這兩人進行甄彆,就需要更多的資料了。
好在這種事情對禁毒、或者說對案偵部門來說都不算難事,幾乎冇費多大力氣,慕遠就將這兩人的社會關係和從業情況弄到手了。
當然,為了混淆視聽,慕遠同時查詢的可不止這兩人。
幾乎在拿到資料的那一瞬間,慕遠便初步判定了這位神秘“孫哥”的身份。
通過之前那段簡單的對話,可以判斷出這“孫哥”便是老闆身邊的人,既然是老闆身邊的人,那自然就有著一些普通人所不具備的特征,並且在從事職業等方麵有所限製。
滿足慕遠內心設定條件的,便隻剩下了一個人:孫曦。
孫曦,職業經理人,曾因職務侵占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出獄後兩年,孫曦過得一直非常潦倒。
畢竟在這個國家,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好找嗎?職業經理人也算是半個特殊職業了,找一個犯過職務侵占罪的人到公司當高層,那不是給自己找不愉快嗎?
不過後來還真有公司把孫曦給招聘了。
這個公司的名字叫鴻禧商貿。
從這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家搞貨物貿易的公司,如果去查營業執照上的許可範圍,這種公司絕對可以大到冇邊了。
當然,就算營業範圍再大,那也絕對不可能包括販毒。
可得出這樣的結論後,慕遠就糾結了。
這些推論可以指引出偵查方向,但無法作為證據。
如何找出證據呢?
證據分為很多種,包括本人的供述、證人證言、物證、書證、現場勘查等多個方麵。
一般來說,單一的證據指向並不足以認定一個人的罪行,必須形成完整的證據鏈條,相互印證。
“先從嫌疑人入手,看看能否從對方口中挖出一些東西。”
慕遠心中有了決定,便開始做一些前期準備工作。
很多警察審問嫌疑人,習慣逮著人就問,一般的小案子,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但遇到大案,卻需要謹慎。
慕遠就喜歡先做些準備工作,比如先瞭解嫌疑人自身的一些情況。
這樣做有一個好處,可以更好的把控訊問的主動權。
然而,當慕遠檢視何峰資料的時候,卻發現警方這邊掌握的有關於何峰的資訊很少。
除了籍貫、身份證號,駕駛人資訊,以及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之外,竟然冇發現任何有價值的資料。
從其個人簡曆上看,他10歲時,父母離異,雖然法院判給了父親,但除了給他一頓吃的之外,從來都冇管過他。
這樣的人,走上違法犯罪道路似乎也不足為怪……
隻不過彆人基本上都是小偷小摸,達不到他這種層次。
至於這何峰何時與“孫哥”等人勾搭在一起的,暫時不得而知——這也很正常,如果這都屬於公開資訊的話,那這個犯罪團夥也不可能存活到今天了。
就在慕遠檢視資料的過程中,熊大隊站起身來。
“小慕,你打算審問哪一個?”
他是知道小慕曾被叫到李局辦公室的,自然也明白李局是想讓慕遠啃骨頭……
慕遠頭也不冇抬,道:“何峰吧!”
“成!我先去安排。”熊大隊二話冇說,轉身走出了案件研判室。
經過剛纔的一番整理,他對這次抓獲的十多號嫌疑人有了大致的瞭解,接下來便是根據人員情況和專案組成員的審訊能力進行分工了。
慕遠也冇呆太久,僅僅又過了幾分鐘,就掃完了所有資料,離開了煙燻火燎的案件研判室。
emmm……為什麼這些搞案子的傢夥都這麼喜歡抽菸?
如果長時間在這種環境下生活,慕遠嚴重懷疑自己壽命會縮短20年,最多活到100歲。
但如果能抽中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亦或者是把判官的生死簿搞到手,那可就不止100歲了,基本上,想怎麼活就怎麼活。
不過慕遠也知道,這個目標很遙遠,就算係統的獎池裡有這樣的寶物,抽中的概率也基本可以忽略。
所以,想要抽到好東西,俠義值纔是基礎。
俠義值怎麼來?當然是抓壞蛋,把每一個犯罪嫌疑人送上審判台。
ψ(*`ー′)ψ
奮鬥吧!少年……
瞬間,慕遠感覺自己精神頭兒更足了。
找到因冇有安排任務而在辦公室挺屍的馬宇,二人徑直去了辦案中心。
雖然慕遠隻是一位輔警,但現在卻是專案組名副其實的大牛。
君不見昨晚抓捕工作,整個專案組除了慕遠和配合慕遠的馬宇上了山頭,其他人全都隻有呆在外圍的命嗎?
其實專案組其他成員也很委屈:俺們命苦啊!臨時安排在各路口盯梢,車也被開走了,你讓我們怎麼去抓捕?與其跟在一百多號巡特警隊員屁股後麵去看戲,還不如先回去做好審訊準備工作。
雖說造成這一情況出現的原因有很多,以前大部分抓捕也都是禁毒大隊自己完成的,但反過來看,不也是領導重視的結果嗎?
華成區辦案中心侯問室不大,也就五十來平米,兩排軟包的座椅,頗有幾分KTV的格調。
慕遠走進來時,就看到裡麵被塞得滿滿噹噹的。
十多個嫌疑人被分彆間隔開來,頭上全都帶著頭套。
三十位巡特警隊員穿插站立,這些嫌疑人連偏一下頭都會被警告,更彆說是開口串供什麼的。
熊大隊此刻還冇將事情安排玩,看到慕遠二人進來,就立刻說道:“小慕,你把這傢夥帶過去吧。就在2號審訊室。”
“好的!”
慕遠和馬宇一道,押著沉默的何峰就去了2號審訊室。
審訊室風景依舊,單調而又沉重。
“伺候”著何峰坐在他的專屬座椅上,慕遠和馬宇便坐到了對麵審訊台前。
慕遠的動作比較快,一屁股就坐上了緊鄰著鍵盤的椅子上,馬宇稍稍愣了愣,倒也冇開口,靜靜地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姓名!”
“何峰。”
“性彆!”
“男……”
“身份證號碼?”
“……”
一番開場白之後,審訊進入正題。
“今天淩晨4點後,你們四人前往張家鎮的那座荒山,所為何事?”
“拿貨。”
慕遠稍稍一愣,這麼老實?
“拿什麼貨?”馬宇終於插了一句嘴。
何峰一臉痛苦、無奈和悔恨,道:“警官,你們不是都已經看到了嗎?何必明知故問呢。”
馬宇冷聲道:“這是程式!你必須如實供述。”
慕遠對於詢問、訊問的這一套規矩其實也挺煩躁的,為了避免被懷疑誘供之類,警察不得不問一些明顯很傻乎乎的問題。
麵對馬宇那一張嚴肅認真臉,何峰冇敢堅持,說道:“就是毒品……”
一番陳述,何峰就像是抖包袱一般將昨晚所發生的事情全部講述了一遍,包括交易前的準備、交易後時的經過全都講述了一遍,包括交易後他決定將現金、槍支和貨全扔到池塘裡,也都交代了。
甚至連販毒這件事情,何峰也承認是自己牽頭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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