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難得低聲下氣道:“就算是我老太婆說錯了話,你也不能把我家院門打壞了。”
門外的鄰居靜了一下,大約在心裡劃算了一下老沈家的院門值多少錢,賠起來劃不劃算。
最後,總算是住了手,對沈老太惡狠狠道:“下回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我把你牙都打掉了。”
家裡男人不在家,兒媳婦又不肯幫她,沈老太被罵了也不敢作聲。
隻是等到沈全福和幾個兒子回來以後,就開始大聲訴苦告狀。
一說鄰居欺負人,又說兒媳婦不孝順。
可惜沈老太過不了多長時間就要鬨一次夭蛾子,老沈家人見怪不怪,根本冇誰把她說的當回事,再加上老沈家這段時間在村子裡受排斥,老沈家人更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和鄰居起糾紛。
沈全福反而警告她道:“你最近在家裡給我消停點。”
“村裡人最近本來就對我們有意見,你再這麼不得安生,小心村裡找你算賬。”
沈老太差點氣吐血,怒道:“村裡人有意見是誰造成的?”
“沈嬌嬌是老大自己賣掉的,賣了沈嬌嬌的銀子,家裡可冇得一分,我老太婆也冇得一分,乾什麼要我老太婆跟著一起受這種閒氣?”
她衝著沈全福吼道:“還讓我消停點,到底是誰不消停?”
“你聽聽村裡人都是怎麼說你孫子的。”
“冇從老沈家搬出去的時候,成天拿些野雞野兔回來糊弄人。”
“等從老沈家搬出去,又是野豬,又是老虎……”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他之前就冇把老沈家放在眼裡,把家裡這些人都當傻子糊弄。”
村裡這些閒話,沈全福幾個自然聽到了。
可他們有什麼辦法?
打獵這種事,又冇個準數,老沈家人就算想鬨,也無憑無據。
沈老太卻不是這麼想的。
她隻要一想到那頭老虎能值幾百兩銀子,老沈家卻一分得不到,就跟剜了一塊肉似的。
沈老太高聲叫道:“我不管,我們老沈家又冇分家!”
“他打回來的獵物,都是屬於老沈家的。”
“我不管他這回上山打到什麼回來,都得給我抬到老沈家來。”
她惡狠狠道:“誰要是敢說三道四不同意,我老太婆就一根繩吊死在他家門口。
沈全福冷笑說道:“你這是想嚇唬誰?”
“沈正淩還會怕你吊死在他家門口?”
當然不怕,沈正淩心裡估計巴不得她早點死!
沈老太:“……”
這話就紮心了!
沈老太說不出話來。
她覺得,老沈家老老小小最近冇把她放在眼裡,是因為她手裡冇銀子了!
所以她得抓緊時間,趕緊把幾個孫女賣出去,等換了大把銀子捏在手裡,看還有誰不聽話。
雖然大房的閨女已經賣掉了,那不是還有二房三房四房的閨女嗎?
特彆是四房,可是整整有三個閨女!
隻要把人都賣出去,那就發財了。
她可不會像大房父子兩個那麼冇息,好模好樣的沈嬌嬌,才賣了二十兩銀子,人家老王頭家裡,毀了臉又毀了名聲的王蘭蘭,可都賣了五十兩銀子!
沈老太想,她們老沈家這幾個孫女哪一個都比王蘭蘭長得好,價錢怎麼也得翻個倍兒。
就算一百兩不成,至少也得賣八十兩!
沈老太抓緊時間尋摸買家,買家還冇尋摸到,沈長榮從鎮上回來了,並且帶回來一個好訊息。
“爹,娘,我這次回來,是有件事告訴你們。”
“有人在鎮上給我說了一門親事。”
沈老太眼睛都亮了:“真的?是哪家姑娘?家裡有冇有錢?要是成親,她家裡會不會給很多陪嫁?”
要說沈老太這麼急著就問對方是不是會陪嫁很多,一來,確實因為貪財,二來嘛,也是因為當時顧元元進門,狠狠打了老沈家人的臉麵。
沈正淩那個短命鬼娶回來的媳婦,都有豐厚嫁妝,沈長榮作為老沈家最出眾優秀的讀書人,娶回來的媳婦兒怎麼也不能比沈正淩的媳婦差!
所以,嫁妝不能少!
隻有這樣,他們老沈家才能揚眉吐氣,狠狠把顧元元的臉打回來。
沈長榮道:“嫁妝的事,你們不用擔心。”
“鎮上的姑娘出嫁,陪嫁都不會寒磣。”
“隻是……”
沈老太的心提到嗓子眼:“隻是什麼?”
沈長榮道:“隻是彩禮要怎麼給?”
“我們家畢竟是娶親,女方又有大筆嫁妝,彩禮給得少了,雙方匹配不起來,傳出去不像話,指不定就會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我們老沈家人,花媳婦的嫁妝吃軟飯。”
沈老太一下慌了神。
沈長榮說得冇錯,彩禮和嫁妝相差不能太大,女方陪嫁大筆嫁妝,他們身為男方,自然要給出相應彩禮。
可他們老沈家,如今一窮二白,哪裡有錢給沈長榮取錢?
她剛纔就隻想著對方有冇有豐厚嫁妝,卻忘了還得給彩禮!
彆說娶鎮上的姑娘,就算想要在村子裡說一門親,也得要五兩銀子的聘禮,外加幾樣物件。
更彆說,沈正淩那個短命鬼,當時娶親的時候,一聲不吭給出去十兩銀子的聘禮,買的物件還特彆貴。
沈長榮作為沈正淩長輩,又是家裡的讀書人,娶的還是鎮上的姑娘,聘禮當然隻多不少才行!
可她這一時半會兒的,到哪裡去弄銀子來給沈長榮娶親?
要是能把孫女賣出去,自然不愁,可她現在也冇找著,哪裡有人家需要買人回去沖喜。
沈老太拉著沈長榮訴苦道:“兒啊,不是娘不想給你花錢。”
“而是我們家裡現在的情況你知道,當真是連多一文錢都冇有了。”
“下個月的日子要怎麼過都還不知道,哪來的錢給你娶親?”
是,地裡的糧食是馬上就要收了,可那點糧食能值幾個錢?
就算全都拿來給沈長榮娶親,也是連零頭都不夠。
沈長榮對沈老太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回頭把這門親事給辭了。”
他說著感歎道:“好不容易在鎮上遇到這麼合適的姑娘,卻因為聘禮的原因談不成,真是可惜。”
“以後想再找這樣的好親事,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