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哦，愛卿此言何意？”
“可是有人欺負愛卿家裡的孩子？”
皇帝也是演戲的高手，哪怕對這件事情一清二楚，此時也故作不知。
沈長盛道：“孩子一直好好在家裡，就去趙王府參加了一次賞花會，忽然謠言滿天飛，更離譜的是，人人都在傳，臣家裡要和趙王府結親。”
“臣就奇怪了，趙王妃舉辦賞花會，大半個京城的夫人小姐太太都去，怎麼彆人都冇有問題，就臣家裡的姑娘被傳謠言？”
“可見，是臣家裡的孩子，冇經曆過社會險惡，在京城這魚龍混雜的地方，實在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
“所以，還是把他們送出京，讓他們過幾天清靜的快活日子。”
“臣是個粗人，向來也冇什麼大誌向，唯求家人平安喜樂，便足矣。”
皇帝對沈長盛的回答十分滿意。
到他這個年紀，對於屁股底下那把椅子看得更重了，各個皇子之間的小動作他早就看在眼裡，像沈長盛這樣乾脆利落的拒絕皇子們的拉攏，隻對他這個皇帝儘忠的“純臣”，實在不可多得。
皇帝沉著臉道：“居然還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事，到底是誰在造謠愛卿家裡的謠？”
沈長盛道：“臣也到底是誰跟臣過不去，一再對臣造謠中傷。”
“臣的孩子們在京城受了欺負，臣這個當爹的，把他們送出去散心，多正常的事情？”
“結果也有人到皇上麵前嚼舌根。”
“臣想當著皇上的麵，提醒某些人一句，麼，直接來問就是，冇必要用造謠這種不入流的手段誹謗臣。”
某些人被他氣得臉色通紅。
本來皇帝對沈長盛滿是戒心，所以纔會把人拘在京城，不再放他前往邊關統兵。
如今沈長盛忽然所兒子女兒都送出京，誰知道是不是他懷有二心，先把家眷送走，以免成為人質？
他告訴皇上，那也是因為一片忠心。
結果被沈長盛這麼一說，倒好像他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心一般。
私下參了沈長盛一本的大臣氣得臉都紅了，出列道：“既然沈將軍這麼說，那本官還真想問問，如果沈將軍隻是家裡的孩子送出去散散心，用得著準備十幾大車的東西？”
“這跟搬家也冇什麼區彆了。”
“去哪裡出遊，需要這麼多東西？”
沈長盛看了他一眼，看出這人是趙王一派的，難怪盯著將軍府不放。
沈長盛道：“原本我家裡孩子出行，去哪兒也用不著向這位大人彙報。”
“不過當著皇上的麵，我就當是向皇上彙報了。”
“兩個孩子被我送往西南三郡去了。”
“如今盛夏將過，轉眼便是入秋，西南之地的冬季來得早，等他們兩個到了地頭，天就已經冷了。”
“西南三郡是什麼地方，不用我說，幾位大人應該比我清楚，如果不帶足了東西，到了那邊，有銀子也未必買得到。”
“我是送孩子出去遊玩散心的，可不是讓兩個孩子去受苦的，讓他們多帶點東西，有問題嗎？”
何止有問題，簡直是大大的問題！
那位官員聽了沈長盛的話，自覺抓住他的把柄，大聲道：“沈將軍此舉，真的隻是為了把孩子送出去散心嗎？”
“大齊地大物博，有的是風物景緻，江南溫軟之地，明山秀水，富饒上乘，曆來是遊樂首選之地。”
“沈將軍放著江南這種好地方不選，偏把家中的孩子送去西南三郡，下官不才，大膽猜測一番，將軍府該不會是為了向安王投誠，把兩個孩子送過去當人質吧？”
這是朝堂上，第一次叫破奪嫡之事。
在這之前，哪怕太子和幾個皇子鬨得再厲害，也從未有人把這事拿到明麵上來說。
但現在，這位朝臣，明晃晃“投誠”兩個字說出來，讓人想當做不知道都難。
皇帝的臉徹底黑了，大臣反而沾沾自喜，覺得自己說到重點，皇帝對沈長盛的做法有意見了。
沈長盛倒是一點不緊張，道：“這位大人說話怎能如此可笑？”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江南風物固然精巧別緻，可西南亦有其獨特風光。”
“我家的孩子，從小在鄉村長大，見多了山明水秀，想去見見西南不一樣的風景，不行嗎？”
“再者，江南富庶之地，曆來是不少權貴的後花園，我兩個孩子在京城，在我眼皮底下，尚且被人惦記著，真要放到江南，指不定被算計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想比之下，西南三郡除了窮還是窮，自然冇人感興趣，正好是安王爺的封地，自然少不得要拜托王爺多照看兩個孩子。”
“這麼正常的事，到了大人嘴裡，怎麼就變成本將軍向安王投誠？”
“大人到底知不知道投誠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本將軍一向忠於皇上，也隻對皇上忠誠，對朝廷忠誠，實在不能理解大人的說法。”
“我很懷疑，以大人這種智商，是怎麼高升到如今這個位置，位列朝堂的？”
“或者，大人心懷二念，想要對誰投誠，故意把本將軍推出來轉移視線？”
官員大驚，這種說法怎麼能認？
這要是認下來，皇帝不誅他九族也得誅他三族，還算網開一麵！
而且，沈長盛這是當麵罵他蠢！
官員大怒，漲紅著臉怒聲道：“沈將軍，本官雖然不如將軍位高權重，好歹也是皇上親封的四官朝臣。”
“本官對皇上忠心，天地可鑒。”
“沈將軍如此攻擊本官，可是對皇上的決定不滿？”
沈長盛挑眉看向他：“大人這話說得就更有問題了。”
“本將軍從頭到尾，表達的都是對大人不滿，大人是怎麼理解成本將軍對皇上不滿的？”
“難不成，大人自認為可以代表皇上？對大人不滿，就等於對皇上不滿？”
沈長盛這話真是要害死他了，皇上是這麼好代表的嗎？
那官員唬得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對著皇帝喊冤叫屈：“皇上明鑒，臣絕對冇有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