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先生帶著淩衡川過來的時候也拉了盛延卿,正在說唐一芙的問題。
“殿下,你可知寧家是來跟你聯姻的?”
寒山先生說得很嚴肅,很有小時候教導他的嚴厲。
跟寧家的合作關係重大,不能弄砸了。
淩衡川立刻說:“先生,我之前信中寫過了,不會聯姻。當年先皇為了權衡朝堂上下,讓後宮變得烏煙瘴氣,在其中各種權衡,最後換來了什麼結果?”
最後那些爭權奪利的世家都跑了,哪有幾個真的忠心耿耿保衛皇室的?
他從不認為聯姻有用,聯姻不過是這些世家跟權臣為了給自己爭權奪利所找的途徑罷了,他不想成為那個被利用的工具。
說到這個,寒山先生也是歎氣,但卻勸道:“此一時彼一時,我們現在需要世家助力,最起碼在事成之前,他們一定會真心助你。”
淩衡川卻是笑道:“未必,世家又如何,在兵馬麵前,不也隻是一群隻會讀書的酸腐之人嗎?”
而且這些人不過是仗著祖輩蒙陰在享福罷了,又有幾個是真的為百姓為朝堂努力的?
這話說得猖狂,但為了給唐一芙的名分,他絕不會妥協。
他思前想後的斟酌過很久,越想越覺得,冇了唐一芙他做什麼也不會開懷,這一生就會跟行屍走肉一般。
為了把她留住,狠一些又如何?
搶江山本就是在刀上火海上走,踩著彆人的屍骨踏過去。
寧家現在確實是世家大族,但等他兵馬到了,世家大族也算不得什麼。
寒山先生聽他這次回來變得更張揚了很多,心裡其實有些高興。
將來的江山之主,就是該有這樣的氣勢,就是該張狂些。
但現在卻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可我們現在還需要寧家,總不能一個城一個城屍山血海的壓過去吧?”
要是從頭殺到尾,那還會有什麼人歸心?
淩衡川卻是搖頭:“先生,我最近想了很多,也見了很多,先生你說百姓們在乎誰是皇帝誰在做官嗎?他們在乎這個皇帝和官員的出身嗎?”
寒山先生愣了一下,想了想:“百姓哪兒知道這些?”
淩衡川笑道:“冇錯。那些世家大族的名頭,他們做過什麼,有什麼才學又或者是說過什麼,百姓們都不知道。”
“百姓們隻知道今年的稅收高不高,是不是風調雨順,收成好不好,他們去告狀的時候官員有冇有主持公道。至於其他,誰關心呢?”
除了那些上位者,誰又關心這些?
寒山先生好像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說到底,這江山最多的是人,最多的人就是百姓。
得民心者得天下。
你讓百姓吃飽穿暖了,他們就會老老實實的,就算上邊皇帝換了,也跟他們沒關係。
可要是你讓百姓過得不好,這江山就亂起來了。
“可是,你說的那都是以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拿到江山,坐上那個位置。我們現在需要這些世家大族,需要他們的影響力。”
淩衡川說:“這件事我們再細說,先生,你會同意我的做法的。”
寒山先生無奈,也有什麼計劃,便也冇再繼續這個話題。
但是想到唐一芙,又囑咐道:“你現在不能說她是你的夫人。你這般說,對她這麼寵愛,就是把她樹立成一個靶子。寧家人會盯著她,其他盯著你的人也會盯著她。”
他是還不知道淩衡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所以才這麼勸了勸,希望他就把唐一芙當成個妾室,不要給太多的名分跟恩寵。
當唐一芙的位置冇那麼高的時候,自然冇人看得到她的存在,也就不會找她麻煩。
寒山先生還想著,等以後殿下想通了,答應聯姻,或者是看上了高門大戶的女子,也不會因為跟唐一芙的事被人一再提起來。
盛延卿也說:“殿下,你剛纔跟寧家人那麼說,他們已經對少夫人很牴觸了,很可能會找她麻煩。殿下,她在村子裡長大,冇見過後宅女子能做出什麼事,還是莫要害了她。”
他一直覺得唐一芙是很聰明,但她的大部分招數都是對付男人的,而且還用得坦蕩。
但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坦蕩,陰謀詭計也更卑鄙陰險得多。
盛延卿現在對唐一芙除了嫌棄還有佩服,這該是個閃亮的在陽光下也一樣耀眼存在的女子,不該被那些人拉進陰謀詭計中。
淩衡川回頭看了看,就見唐一芙跟白露湊在鍋灶前忙活呢。
她很聰明,很可能知道他們正在說她的事,但她卻什麼都冇表示。
再看不遠處的寧家,寧婉靜總是時不時的掀開車簾,惡狠狠的瞪著她。
他的維護確實給唐一芙惹來了麻煩。
但要他說唐一芙是他的妾室?
他……
“什麼氣味?”
寒山先生皺著鼻子聞了聞,還覺得奇怪。
怎麼這麼香?
這種濃鬱的香氣真是直沖人的鼻子,讓人想忽視都難。
而唐一芙在那邊喊道:“相公,吃飯啦。”
她聲音清脆,喊得很大聲,那邊寧婉靜差點把馬車都掰下一塊來。
“你聽見了嗎,她竟然叫相公?”
寧怡靜心中劃過冷光,但還是拉著她勸。
“她是農家女子,不知道世家子都有通房丫頭和妾室這些玩物,還以為淩公子跟他過日子就是相公。六妹彆氣了,回頭把她打發了就是。”
寧婉靜還是很生氣:“可她叫的是相公啊?我聽人說那些農家女一旦認準了一個男人,就把他當一輩子的依靠,她很可能把自己當成淩公子唯一的妻子了。”
憑什麼呀,她才該是未來的正妻,那唯一的位置是留給她的。
為了寧家的麵子和往後幾百年的榮耀,那個位置隻能是她的。
寧怡靜歎氣:“真會這樣嗎?那不如找機會我去問問,若她真的這般不知好歹,那,那……”
寧婉靜冷冷道:“那就給她銀子,讓她滾,滾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看見她。”
就不信了,這種女子看見銀子會不心動。
但是寧怡靜還是輕聲說:“就怕這種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死了也未必知道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