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纔齊寅之挑她的刺,她還能看在蘇沅孃的麵子上忍了,但現在齊寅之把矛頭對準了幾個孩子,蘇沁若是再忍著,那她就不是蘇沁了。
隻見她冷笑一聲立馬就要開口,結果被蘇母一把給拖到了一邊去。
蘇母攔住了蘇沁,儘量緩和著口氣對齊寅之道:“幾個孩子皮是皮了些,但也不至於就這般指責。我們蘇家祖祖輩輩都是泥腿子,幾個孩子便是在泥裡打滾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寅之不必說得如此嚴重,冇人會在意這點子小事。”
蘇沅娘也接過話頭陪著笑:“相公,你原先不也同我說過,你小時候經常在田間地頭玩得像隻泥猴兒一樣嗎?孩子皮實更好養活,這話你原先不也曾對我說過?幾個孩子還小,等他們大些了自然就知道愛潔了。”
齊寅之像是冇看見一家子的臉色都有點不太好看似的,一副義正言詞的模樣:“嶽母,小婿也是為了二妹好,她如今這樣的身份,更應該注意言行一些。孩子倒也罷了,還能體諒他們是年紀小,可她不是孩子了,自己什麼身份……”
蘇沁實在忍不了了:“我這身份怎麼了?我男人死了,所以我就應該比彆人矮一截?見著你這位秀才老爺就該跪下問安?”
“那倒不必!”齊寅之高高在上的甩了下袖子,“但身為你的姐夫,我認為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做事不要太過高調,謹記自己的身份,彆抹黑了嶽家的門楣。”
我抹你大爺的黑!
蘇沁氣了個仰倒,正想挽了袖子懟回去的時候,蘇岷站了出來:“多謝寅之替我們蘇家如此操心,但是沁娘是個行事有分寸的人,她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合情合理,冇有什麼不妥當。”
蘇峴站出來說道:“姐夫,蘇家的門楣還不至於要靠二姐委屈自己來維護。”
蘇沄也挺身而出:“二姐纔不會給蘇家抹黑。”
她對這個大姐夫印象並不好,那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了讓人膩味。她二姐本事大著呢,就齊寅之這考這麼多年都考不上舉人的勢頭來看,以後說不定誰得求著誰呢!
蘇母見齊寅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道要糟,趕緊衝自己的三個孩子喊道:“瞧瞧你們這是做什麼!寅之不過提醒兩句,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麼較真做什麼?沁娘沄娘綵鳳,你們還不趕緊把幾個孩子帶去換衣服。沅娘,你們趕了這一路,肯定也累壞了,你趕緊領著姑娘去老五那屋裡歇會兒。”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塊兒,蘇母真怕他們因為這點小事再鬨翻了。
彆的倒是其次,她主要是擔心大閨女回了婆家之後要受氣。
唉,誰讓他們蘇家勢不如人呢?她這個當孃的在親家麵前也硬氣不太起來,為了女兒能好過些,她隻能忍一忍,讓一讓。
白綵鳳衝蘇沄娘使了個眼睛,姑嫂二人趕緊拉著蘇沁進了屋,又把幾個小的給叫走了。
蘇沅娘陪著笑臉把齊寅之半拉半扶地領到了蘇峴的房間。
待他們夫妻一走,蘇母就立刻進了房間。
蘇沁正黑著一張臉,給舟舟和月月換外裳。見蘇母進來,她便問道:“娘,這個齊寅之怎是這麼一副德性?”
那明晃晃掛在臉上的優越感,真特麼能閃瞎眼。
一個秀才而已!
蘇母長長地歎了一聲:“沁娘,你彆怪娘攔著你不讓你說話,實在是你大姐在齊家的日子過得不容易,娘不得不替她多考慮兩分。”
原主嫁人的時候,蘇沅娘也不過剛娘人兩年,加上離孃家也不算近,所以原主對這個大姐的婚後生活並不怎麼瞭解。
蘇母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你姐嫁到齊家之後,一連生了三個姑娘,生老三的時候還傷了身子,冇法再生育了。你姐一年也不見得能回來一次,又什麼都不肯跟我說,我隻好托人去齊家那頭打聽。”
蘇沁覺得這話有點不妙:“娘,你打聽到了什麼?”
蘇母抿了抿唇:“齊家有意要替齊寅之納妾,但齊寅之還念著跟你姐的情分,暫時冇答應。沁娘,娘知道齊寅之的話不中聽,讓你心裡不好受,但娘求你,看在你姐的份上,彆跟他一般見識。我就怕他在這裡受了氣,回頭再把氣撒你姐頭上,齊家那邊再以這個事情為由頭,給他納妾。”
蘇沁心裡彆提多噁心了,這齊家可真不要臉。
原主的記憶裡,蘇沅孃的這門親事,可是齊家求爺爺告奶奶才結下的。
當年齊家窮得叮噹響,蘇老爹和齊寅之的爹是同窗,蘇老爹比齊寅之的爹先考上秀纔好幾年,還曾接濟過齊家幾年。
齊家那會兒窮得家裡就隻剩下人了,要不是齊寅之他爹考上了秀才,齊寅之搞不好現在都還在打光棍。
本以為有這些情分在,蘇沅娘嫁過去雖然日子清苦一點,但應該會被婆家愛重。
誰能想到,齊家竟然如此不仁義,竟然生了要給齊寅之納妾的心思。
蘇沁這下對蘇母的心情表示可以理解了,但她真的不看好齊寅之這個人。
這個男人狂妄自大的很,現在興許還能記住蘇沅孃的好,可難保哪天他不會生了旁的心思。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話可不是白說的。
到時候齊家以一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做由頭,誰能攔得了齊寅之納妾?
不過她也不好把這話挑明瞭說,不然蘇母心裡肯定更難受。何況蘇母那麼精明的人,又怎麼會不想不到這點?不過隻是還抱著點幻想,不想女兒落在那樣的田地罷了。
蘇沁看著蘇母臉上的皺紋,心裡很不是滋味,抿了抿唇,她保證道:“娘,我不會跟齊寅之計較太多。”
蘇母欣慰地笑了笑:“你且忍忍,他在這裡待不了兩天,我聽你大姐說,他過兩天要去參加一個什麼詩會,等結束了纔會來接你姐和三個孩子。”
蘇沁心道,兩天時間倒是還好,了不起自己把對方的聲音當狗叫便是。
幾個小的換好了衣服,蘇沁也把身上的男裝脫掉,擦掉臉上的男人妝,換上自己的衣服,簡單的梳了下頭髮,便抱了兩個孩子的衣服出門準備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