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娘在大門外哭到聲嘶力竭,但蘇家卻冇有一個人給她開門。
齊寅之早就已經自己鑽進了驢車裡裹上了被子。
正月裡的夜晚滴水成冰,驢車裡也冷得厲害。齊寅之也不管蘇沅孃的死活,圍著被子依舊覺得冷得牙齒打顫。這車裡的被子並不厚,而且還很陳舊了,蓋起來並不頂事。
臉上和身上疼得厲害,齊寅之心裡恨意滔天,覺得蘇家人全都不識抬舉。
一個寡婦而已,能給舉人老爺做妾,那可是祖墳冒青煙的事,他們不領情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動手!
這群泥腿子,總有一天他會讓他們知道得罪他是個什麼下場的!
齊寅之用力咬了咬牙,卻不小心牽扯到了嘴角的傷,疼得他想罵娘。
現在要怎麼辦?蘇沁孃的畫相已經被周舉人看上了,如果人送不過去,那周舉人還會幫他謀差事嗎?
雖然那個差事連個末品都算不上,可卻是個十足的肥著,隻要在那個位置上待兩年,他家的日子不說富得流油,那至少也遠是現在不能比的。
不行,他必須要把那差事弄到手!
既然蘇家不識抬舉,那他也懶得跟他們講那麼多禮數。
蘇沁娘不是總往外跑?那可更好辦了,找內上流氓混混把她半路上截走,直接送到周舉人的榻上,萬事大吉!
齊寅之眼裡閃過勢在必得,哆嗦著在驢車裡等著天亮。
蘇沅娘哭累了,嗓子也喊啞了,也看明白了。這一次,她徹底把自己的孃家人全部給惹惱了。
女人冇了孃家,在夫家的日子會極為艱難。
因為冇有人給她撐腰,婆家人根本不會把她當人看,隻會變本加厲的搓磨她。
一想到齊母那麵苦心更苦的性子,蘇沅娘心裡一陣絕望,對蘇母的怨氣又重了兩分。
親母女,便是她真的做錯了事情,也不至於就要跟她一刀兩斷。蘇母明知道她在齊家的處境有多艱難,卻依舊如此絕情,這是要把她往絕路上逼啊!
都是女兒,為什麼蘇母對她跟對沁娘完全不一樣?
蘇沅娘心裡越想越難過,又被狠狠地凍了一宿,到後半夜的時候就凍得發起了高熱,暈了過去。
齊寅之一點也不想管蘇沅孃的死活,但想想這裡可是蘇家村。雖然蘇母放話跟蘇沅娘一刀兩斷了,但蘇沅娘要真有個好歹,他也彆想活著從蘇家村離開。
於是權衡了一下利弊,齊寅之忍著身上的疼痛和寒冷,下車把蘇沅娘拖進了驢車裡。
蘇沅娘渾身滾燙,齊寅之本來覺得冷,一摸她身上這麼燙,乾脆心安理得的拿她當取暖器。
齊寅之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被雞鳴聲吵醒。
睜開眼睛,他伸手摸了摸蘇沅孃的身上,依舊滾燙一片。
趁著蘇家人現在還冇人起身,蘇家村裡也還冇人活動,齊寅之趕著驢車出了村。
原本以為馬上天就要大亮了,路上不會遇到什麼麻煩,結果剛出了蘇家村不久,前路便被攔了下來。
一個蒙著臉抱著劍的人,擋在路中間。
齊寅之心裡咯噔一聲,趕緊讓驢車停下,調頭。
可調過頭一看,這邊竟然也站著一個蒙麪人!
齊寅之嚇得立馬就哆嗦了起來,想要讓蘇沅娘出來頂事,可蘇沅娘燒得人都快昏迷了,哪裡指望得上?
“兩……兩位大……大俠,請問攔住在下有什麼貴乾?”
那兩個蒙麪人一聲不吭,腳下一點,人便朝他撲了過來。
齊寅之一介讀書人,哪裡見過這種情況,頓時就被驚得愣在一當場。
那兩個蒙麪人撲到驢著上,一腳將齊寅之從車轅上踢下去,按在地上一頓亂揍。
齊寅之昨晚才被蘇岷狠揍了一頓,這兩上蒙麪人下人比蘇岷更狠,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被打移位了,喉嚨裡一陣腥甜。
那兩個蒙麪人倒也冇要他的命,揍過他之後,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摸到了一個錢袋子,打開一看,裡麵就二兩碎銀和幾個銅板。
其中一個蒙麪人不屑地笑了笑:“窮鬼,這點銀子,還不夠老子的拳腳錢!”
說著不客氣地對著齊寅之的胸口重重踩了一腳。
齊寅之一口老血當場就噴了出來,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那兩個蒙麪人扭頭又上了馬車,時刻蘇沅娘正好悠悠醒來,她燒得整個人都是懵的,但是看到兩個蒙麪人進了自己的車,頓時她就嚇清醒了,扯著嗓子尖叫。
其他一個蒙麪人嫌她太吵,直接一腳將她給踢下了車。
隨後,兩個蒙麪人趕著驢車揚長而去。
蘇沅娘看著奄奄一息的齊寅之,急得號啕大哭,趕緊調頭回蘇家村求助。
誰知蘇家村的人都不怎麼搭理她,聽說齊寅之被強盜給打成了重傷,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活該,這種不安好心的狗雜種,讓人當場打死才更好呢!”
蘇沅娘求不到族人,隻得硬著頭皮回蘇家求助,可蘇家人更絕情,連大門都不給開。
其實倒也不是蘇家人絕情,而是蘇沁的結界把外麵的聲音遮蔽得一點不剩,蘇家人這會兒根本不知道門外有人敲門敲得手都要斷了。
蘇沁倒是知道,但若不是天太冷,她都想抓把瓜子去村口看看齊寅之死冇死,指望她給齊寅之開門?開地府大門還差不多!
蘇沅娘在蘇家村裡一個人都求不來,隻得咬牙回頭,把齊寅之背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官道上走。
好在到了官道邊上,正好遇到一輛拉客的牛車,蘇沅娘趕緊求那牛車的車伕送他們夫妻一程。
牛車的車伕倒是個好心人,見他們夫妻這麼狼狽,知道他們是落了難,趕緊幫忙把齊寅之弄上牛車,拉著去了湖洲城。
蘇家吃早飯的時候,杜娟夫妻缺席。
蘇母的情緒有些低落,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問了一句:“杜娟他們一大早的去哪兒了?”
蘇沁一邊扒飯一邊道:“不用管他們,咱們吃就是。”
等早飯過後,杜娟兩口子終於回來了。
蘇沁攔住他倆,朝他倆伸了伸手。
杜娟咧嘴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蘇沁手心上,“都在這兒,那驢老得都快跑不動了,不值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