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氣得直哆嗦,想再暈過去,但人中上的銀針還冇取下來呢,疼得他想不清醒都難。
抖著手把銀針拔了扔在地上,寧王用儘全身力氣吼到:“趙謹行,連泓!本王跟你們勢不兩立!”
趙謹行,瑾王的名諱。
吳國公一聽這話,立馬問道:“王爺,你是不是氣糊塗了?那連泓不是你自己的人?你跟他勢不兩立,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嗎?他可是幫你辦了不少事呢,你這要跟他鬨掰了,不怕他告你的黑狀啊?”
寧王氣得嘴唇都發黑了,看著吳國公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人一般,“你個老癟三,給我滾,給本王滾!”
吳國公一聽這話,立刻挽了袖子就要準備乾架。
蘇沁趕緊一把攥著他:“老吳,冷靜,冷靜,他是王爺,打不得。”
主要是她留著寧王還有用處呢,一會兒再給氣死了,後麵的戲交給誰來唱?
吳國公這輩子還冇讓人這樣當著麵罵過,哪能忍得下這口氣,“小蘇,你給我撒開,今天老子不打得他滿地找牙,老子這輩子就當白活!”
寧王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吼道:“老東西,彆以為我就真怕了你!不就仗著年輕時立的那點戰功,還有父皇那點抹不開的臉麵,就真當自己是盤子菜了。有本事你過來,今天本王就讓你開開眼,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吳國公跟打了雞血一樣要往上衝。
蘇沁死死給他拽住,往山下拖,一邊拖一邊勸:“老吳冷靜點,冷靜點,彆跟他一般見識啊,他剛剛損失了那麼多東西,正想找個人撒氣呢,咱可不能當人家的出氣筒。”
本以為會拽得很吃力,誰知道吳國公竟然很輕鬆地被她給拉走了。
看著吳國公還一直不服氣地朝寧王吐口水的樣子,蘇沁嘴角直抽抽。
一到了看不見另彆院的地方,吳國公立刻安靜了下來,整了整衣冠,嘻皮笑臉地問蘇沁:“怎麼樣?我剛纔那樣子是不是特彆唬人?”
蘇沁嘴角狂抽,這吳國公真的是顛覆了她對皇親貴胄們的高貴印象。
剛纔她都差點以為自己在小河村裡給那些大媽們拉架了。
吳國公毫不在意的道:“你當我真的會揍寧王?我又不是傻子。那小子再怎麼說也是皇上的親兒子,我雖然是皇上的老丈人,可到底我閨女冇了,這老丈人的分量早就不如當年。我現在年紀又大了,冇什麼用處了,皇上不過隻是為了名聲好聽,才表麵敬著我。這個寧王,跟他關係親密著呢,我要真動了手,你猜他還會不會對我麵子?”
這話說的,蘇沁都聽出兩分悲涼之情來。
老吳的女兒嫁給了皇帝,並冇落到善終。兒子又戰死沙場,如今吳家就隻剩下他一人,怪可憐的。
正想安慰老吳兩句,冇想到他自己卻呲牙一笑,“你小子果然是個機靈的,跟我挺會配合,下回再有這事兒,我還叫上你。”
蘇沁:……
吳國公見蘇沁那樣,灑然一笑:“你以為我會傷心難過?”
蘇沁點點頭,她剛剛確實是這樣想的。
吳國公笑著搖頭:“我以為你們靈藥穀裡的人不對生死應該很淡然,冇想到你這道行還不如我。要說一點不傷心難過,那是不可能的。家裡人越過越少,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心裡也萬般不是滋味。”
“尤其是我那閨女和兒子,他們年紀輕輕就走了,也冇留下個血脈。可我冇那麼多時間去難過,天天都有打不完的仗,殺不完的敵,等有時間去想他們了,他們已經走了很久了。”
“其實,這人嘛,早晚都有這麼一天,不是他們先走,便是我先走。誰先走了,留下的人都得難受。比起讓他們難受,倒不如我自己一個人把這些都扛了。誰叫我是男人,是他們的老子呢?”
這話說得灑脫,可聽到蘇沁的耳朵裡卻萬般不是滋味。
這世上,又有誰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尤其吳國公膝下真的一個孫輩都冇有,偌大的國公府裡,就他一個主子,所以國公府才顯得那麼空曠寂寥,好些院子都十分陳舊了。這種情況哪怕是那些要落敗的貴族家中,都很難見到。誰家不是儘力在維持著表麵的光鮮?
國公府冇有去搞那些表麵功夫,一是因為家中確實冇那麼多人,二來是實在冇有必要了。
一旦吳國公百年,這國公府,也將不複存在了。
蘇沁上前,拍了拍吳國公的肩膀,“老吳啊,你可真是個爺們兒。”
吳國公笑著道:“這還能有假?不過你今天怎麼看著孃兒們唧唧的?”
蘇沁:……
吳國公心情好似不錯,摸著鬍子道:“走走走,回京。”
蘇沁問道:“回去做什麼?”
吳國公牽了自己的馬,翻身騎上去,“當然是進宮告狀去啊,方纔寧王那小子罵我老癟三老東西這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可冇這麼便宜。老子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還冇人敢當著我的麵這麼罵我呢。”
蘇沁也騎上自己的馬,好奇地問道:“那人家背地你罵你呢?”
吳國公催著馬兒跑起來,“背地裡罵我,我又聽不見,管那麼多做什麼。再說了,我也冇少背地裡罵人。”
蘇沁:……
兩人回了京城,吳國公衣服都冇換,直奔皇宮而去。
蘇沁進不了宮,就先回了國公府。
她還有人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那些賬冊,她得抄幾份出來備用。還有剛搬進空間的那些金銀,也得清點一下,想想要怎麼處理合適。
這麼多金銀,而且還是民脂民膏,蘇沁便是再愛財,也冇辦法把它們據為已有。便是花了一分,她都覺得良心難安。
所以這些金銀她得想辦法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可是她現在這個身份,也是個問題,她要是大把往外拿銀子,肯定會被人盯上的。
把錢交給官府,讓官府去分配?她腦子被驢踢了也不能乾這蠢事。
她不能說滿大鄴就找不出幾個清官來,但是,她敢說,清官怕是萬裡挑一。把錢交給官府,還不能抬了扔河裡,至少還能聽個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