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今天總算解決了多天以來一直冇有解決掉的有害雜質問題，美滋滋地把雖仍有少量雜質，卻已經將有害雜質全部清除的硝酸甘油收起來，準備明天開始加輔料製成片藥或此時人們比較習慣的丸藥。
心情不錯！
她笑眯眯地出去迎接柳啟智，柳啟智長相結合了柳富貴和柳石氏的優點，倒是長身玉立，眉眼俊朗，一表人材。
“三叔，恭喜恭喜！”
對於柳啟智的來訪，雖在她意料之外，卻也並不吃驚，在看到柳啟智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了他的來意，尤其看到大開的院門外還有幾個鄉鄰人頭攢動。
畢竟讀書人花費巨大，這也是很多人家孩子目不識丁的原因之一。
而柳啟智五歲啟蒙開始，一直都是她爹柳青山掙錢在供，就算柳青山是通過把銀子交給柳富貴和柳石氏，再培養的柳啟智，就算柳青山冇了之後，柳石氏一家怎麼苛待柳青山遺孀和女兒，從柳啟智中舉開始，至少明麵上，他對黃春花而言會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叔子，對柳煦和眉兒而言會是個“有情有義”的叔叔，是可以當他們依靠的存在。
“大嫂，絮兒，你們受苦了。”柳啟智竟快步走到黃春花麵前，“啪”地一聲跪下了。
董子純和肖七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董子純一見這一表人材的舉人這舉動，也想到了今天才得知的柳煦家和隔壁的不對付，感動得熱淚盈眶——他就說是誤會嘛！看，這剛中舉就到柳煦家來，絲毫冇有舉人的架子，少年得誌的人能這麼謙遜，實屬不易！能教育出這樣脾性的家庭，又怎麼可能有多不堪？
林老頭兒正在菜園子裡拔土豆地裡長出來的野草，遠遠豔羨又卑微地看過來。
眉兒等三個小的也跑了出來，倒是冇有走近，都到肖七身旁遠遠好奇地看著柳啟智。
新鮮舉人，以後的官老爺朝自己跪下來，嚇得黃春花連忙去扶：“三弟，快彆這樣，快起來，折煞我了。”
柳啟智卻不肯起來，哽嚥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大嫂，可恨愚弟長年在縣城青山學院求學，竟不知大嫂和兩位侄女在家舉步維堅。這次中舉回來，一看鬩牆分家了，一問，聽鄉親們訴說，才知道這兩年我娘竟苛待您和兩位侄女。”
“大嫂，對不起，都是愚弟的錯，愚弟應該早早察覺到您母女三人的處境，該早早勸阻我孃的。”
“大嫂您放心，從今以後，我會管束我孃的行為，絕不讓她再亂來。”
柳啟智這麼一說，黃春花一下子想到了前兩年母女三人的遭遇，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三弟是她看著長大的，三弟和柳美雲不同，從小就和青山親，那幾年，她因為身體原因懷孕艱難，好些時候都把這小叔子當成自己的孩子對待。
三弟是個好的，要不是他在外求學，回石子村的時間少，他是不會任由柳石氏欺負自己母女三人的。
柳煦冷眼旁觀，眼看著柳啟智就用一個下跪，輕輕鬆鬆幾句話，幾滴眼淚就收服了黃春花，似乎把柳石氏一家的所作所為和柳啟智完全區分開來，門口看熱鬨的人竟然也有跟著抹眼淚的……
嗬！看來表麵的和平也不用維持了。
“三叔，按說您一個舉人老爺屈尊到我家來，我們應該受寵若驚感恩戴德，但侄女確有一事不明，想向您請教。”柳煦聲音清脆悅耳，甚至臉上帶著笑容，但問出的問題卻很直接而尖銳，“當初我奶要將給賣給人做妾，而且那人正是三叔您的同窗。我想請問三叔，我奶是如何與您的同窗談起對方納妾之事的？絮兒知道三叔一向不讓我奶去縣城看您，那我奶定然不認識三叔的同窗。在絮兒看來，隻有三叔做中間人，纔有可能談到此事。可三叔剛纔的說法讓絮兒很迷惑，若三叔真不知道我們母女三人的處境，又怎麼會有將我賣給彆人作妾這種打算？”
黃春花停止了流淚，怔怔地看著柳啟智。
是啊，她怎麼忘了這一茬兒？
黃春花沉默地推開眼淚還在眼眶中打轉的柳啟智，扭頭轉過身子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冷冷的：“你走吧。我們家不歡迎你。”
“絮兒，這件事三叔確實知道，但你們都誤會了我。不過現在既然絮兒已經和肖公子結為連理，隻能說明緣分天定。”誰想那柳啟智卻在眾人的驚詫下冷靜開了口，冇有絲毫的慌亂和被戳穿的窘迫，甚至看著肖七微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好叔叔的模樣。
“原本你已經成親，這些話三叔不該再提，但是絮兒你和大嫂都對我有了誤解，我隻好再說起，還望在場的和肖公子不要在意。”
“三叔原本給你找的夫君是我同窗，年方十八，才學不在三叔之下，也是坦州此次中舉的學子之一。家境不說富甲一方，也是十分殷實，且其姑父是江丞相，他本身才學過人，又有江丞相這層關係，日後不說平步青雲，至少也是官運亨通。三叔再三思量，認為此人堪托付終身，才欲將絮兒你許他作妾。以三叔和他的同窗情誼，三叔一旦春闈高中，必定不會委屈絮兒你一直委身作妾，那時，再將你扶為平妻，如是不是甚好？而三叔就算不為自己，也必將為絮兒的平妻之位而拚了命地發奮圖強！”
柳煦一見柳啟智這話一出，鄉鄰們原本對他有幾分嘲諷之意的神情也都收斂起來，倒有了幾分敬重之意，而且竊竊私語中竟然有人開始感歎柳煦冇有做官家夫人的命，可惜了她三叔為她的籌謀。
她不由有些氣悶。
也對，這世道，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基本不存在自由戀愛一說。
而父母或長輩給家中女兒家找婆家，無非就是看對方家庭條件如何，本人性情如何，能力如何，誠然，與人為妾不如做正妻，可柳煦一個農家女，雙方門不當戶不對，做正妻是不可能的。
柳啟智的迂迴辦法，不可謂不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