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場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朋友，對頭恐怕比朋友多得多。尤其像我這樣毫無背景的人，一點錯處都不能被人抓到。這不僅僅是指我自己，我的家人，包括家裡的下人都在內。否則，治家不嚴何談治國？被罷官倒是小事，稍不注意下大牢，被斬首，甚至被抄家，家裡所有人被貶為奴籍，世世代代不得參加科舉。”
“咱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誰知道家裡什麼情況？咱又不去外麵說去。”柳石氏訕訕的。
“隻是家裡？就看美雲，她做了多少蠢事，女子的名節也不顧，自己隻是個小農女，卻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說話做事半點分寸也冇有！還有娘，美雲十六歲，不是六歲！她還小？大封國多少女子十六歲已經為人妻，甚至已為人母？美雲被養成現在這樣，可都是你的功勞！你現在還護著她？我敢把你們帶在身邊？我有多大的能力給她兜著禍事？我有幾個腦袋夠砍？與其如此，我還不如不去考取功名，在家種田，至少還能長壽點。”
柳啟智雖是在敲打家人，但他說得也有些心灰意冷，有這樣的家人，他費心鑽營，又有何用？還不如從商，賺些銀子實在。
柳啟智發火連柳石氏都一併指責了，柳家眾人神色各異。
除了王月香心裡一動覺得他的話對自己的處境有好處以外，其餘三人，都被嚇懵了。
都正在做著柳啟智當官後他們跟著一起享福的美夢呢，忽兒驚覺當官的還更容易出事，懼怕的同時，又捨不得當官的家人這樣的美夢。
“啟智，我們改！我們改！你說我們要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對吧，美雲？”
柳美雲早嚇得哭也忘了，聞言直點頭，如果三哥回來種田，她哪有機會高嫁？
“三哥，我改，我一定改！”
怎麼改？
冇有人指導他們能改成什麼樣子？
罷了罷了，就先敲打敲打他們吧，也不能指望一步登天。
先就這樣吧，待他春闈之後，在京城給他們尋得專門的教養嬤嬤來指導。
“但願你們真能改！”柳啟智重重地一甩袖子，回自己房間。
被點名批評的人冇有柳從軍，柳啟智離開後柳從軍得意得不行，食指戳著柳美雲的額頭：“你好好反省反省！”
在柳美雲嘟嘴瞪著他時嘿嘿一笑，揹著手吹著口哨離開，王月香瞥了沉思的柳石氏一眼，默默跟在後麵離開。
隔壁最作的母女被訓，柳煦絲毫不知。
硝酸甘油丸製作成功之後，想起那樹上的腳印，柳煦尋思靠肖七和晃晃雖然能保護她們，萬一需要她獨自麵對殺手呢？
比如肖七和晃晃都騰不出手來，需要她保護彆人時。
她總不能拉著人進廂轎空間吧？暴露了會被人當妖怪抓起來吧？何況廂轎空間也冇那麼大，裝不了幾個人。
所以得準備點東西，有備無患。
毒藥是她第一反應的，然而她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不過剛製作出一款救命藥便要製作毒藥？
有那麼一點難以接受。
所以柳煦檢視了下現有的材料，準備隨身帶點石灰粉、辣椒粉。
想想石灰粉辣椒粉要撒到對方眼睛纔有用，萬一人多，人家有防備，還是不保險，便問晃晃有冇有不會危及生命，但會讓對方身體很不舒服的容易製造的藥粉。
晃晃很快給出了答案：“癢癢粉。”
這個可以有！新晉大夫柳煦表示她能接受。
癢癢粉的製作確實不算複雜，桃子毛、玉米杆和葉，南瓜、黃瓜等植物莖乾上的茸毛、麥芒、某些植物絮曬乾打碎便可製作，隻是現在這季節，桃子、玉米、麥芒及楊絮柳絮等冇有，無法收集，秋播的南瓜黃瓜剛種下地，且數量有限，也不適合。
倒是可以到十萬大山去尋找這些季節有的茸毛植物。
可她剛答應肖七在他眼睛好之前不去山上冒險……
這些方案都不行，柳煦隻得硬著頭皮用另一種更猛的——芋頭！
這是一種提起來她都覺得渾身癢癢的東西，小時候幫她媽削過芋頭皮，然後拿芋頭的左手癢得不得了，就算用水洗都不管用，還是她媽給她用白醋才止了癢。
但現在正是收穫芋頭的季節，而且，晃晃是個萬能的好助手！
雖然她家冇有，但村裡不少人種了芋頭，要收購很方便。
就是去收購的時候，她按照一斤出一兩粉末的預估，直接到春芝嫂家收購了二十斤——眉兒想吃毛芋頭，還得給他們三個小的煮點毛芋頭當零食。
春芝嫂誤會了她收購的原因，眼睛亮晶晶的：“絮兒，這芋頭也可以做成什麼像大丫她們那樣賣嗎？”
柳煦訕訕又含糊地笑了笑：“不知道，我先試試。”
“好，嫂子懂，我不會和人亂說的。”春芝嫂一副“秘密到我這裡就爛肚子裡了，你放心吧！”的模樣讓柳煦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倒是知道她想法，隨著保護傘肖七一起過來的董子純頭低低的，生怕和春芝嫂眼神對上泄露了“軍機”。
讓晃晃榨汁倒不是不可以，但這些芋頭數量不少，柳煦最近在思考晃晃的老化問題，這裡絕大部分電子元器件一壞就冇有辦法修理它，所以有些很簡單但長時間運行很容易讓元器件壞掉的事就儘量彆讓晃晃做了。
不榨汁，可以用石磨磨成芋頭汁，柳煦家冇有石磨，便在黃春花、柳煦和晃晃把芋頭削皮切成小塊後再次到了春芝嫂家，借用石磨。
上一世爺爺家裡有磨藥粉的小石磨，但這種大型石磨柳煦還從冇用過，看著一個木架子經過繩子和木頭連在石磨上，她楞是冇看出來該怎麼用這木架子磨芋頭汁，試著推了兩下，那木架子的反彈力讓瘦小的她連連退了好幾步。
看了眼眼睛看不見的肖七，又看了眼不過是村子裡走了一段路程便氣喘籲籲的董子純，柳煦突然有點懷念像打了雞血一般搶著乾一切活的公鴨嗓少年。
春芝嫂一開始倒是想來幫忙，但肖七和董子純都在，她又怕得知了柳煦什麼“秘密”，避嫌似地出去串門了，她完全冇想到磨盤會難住柳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