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彆的弟弟?”柳煦問這話的時候心已經沉到了穀底,董子純此時的眼神和平時的澄澈懵懂不同,帶著幾分狡黠和不屑。
雙重人格?!
天!這真太超綱了啊!
半路出家學醫的柳煦雖知學無止境,但對比之前的忐忑,對自己目前的醫術,她底氣已經足了許多,誰知這猛不丁董子純精神狀態出問題,照目前的狀況看,還極有可能是雙重人格……
柳煦腦子嗡嗡作響,董子純笑而不語,她硬著頭皮:“你弟弟該不會是董子純吧?”
董子純挑了挑眉,頗有幾分詫異,隨即點頭承認:“你果然與眾不同。”
可否容她緩緩?
柳煦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董公子……”
“董大佑!”對方對自己取的這個名字很是滿意,“你彆董公子董公子的叫我,我和我那傻弟弟不一樣。庇佑弟弟的大哥,這個名字如何?”
不如何,柳煦無感,不過由張媽媽和董大佑的話,她很容易抓住一點:“大佑公子,你既然想保護董公子,那他知道你的存在嗎?”
董大佑搖頭有幾分惋惜:“他膽兒小,要是知道我的存在,怕是會嚇暈過去。”
“但是他發生的所有事你都知道?”
“那是自然,否則我不是白當他哥了?”董大佑又得意地揚起了眉。
明明同一張清秀白淨的臉龐,眼神和神情不同了,看著差彆就很大,雖然還不至於在這張臉上看出邪氣來,但和純良謙遜的董子純比起來,董大佑明顯張狂不羈,難以捉摸。
“那他什麼時候能出來?”
“你討厭我?不想見到我?”董大佑不答,反而半眯起了眼,神色不善地盯著柳煦。
“不不不,不是。”柳煦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慫,麵對這個自己並不瞭解的董子純的次人格,這個說起給他爹下毒輕輕鬆鬆,毫無心理負擔的董大佑,她心裡犯怵,“你在董夫人麵前裝成董子純受了驚嚇的樣子,現在卻又毫不掩飾自己的本來性格,我隻是猜測你在這石子村恐怕便會以你自己的麵貌生活。”
柳煦頓了頓:“那你是不是不想讓他出來了?”
柳煦的問題迎來的是董大佑不屑的眼神:“剛纔白誇你了,你和其他人也冇什麼不同,腦子不夠聰明。”
柳煦不和他計較,但董大佑卻不想再和她說話了,轉身就走:“儘快助我調養好身子。還有,教我仙法!”
教他仙法,這是不可能的,柳煦自己也不會所謂的仙法。
調養身子,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柳煦現在發愁的是要如何讓董子純掌控這具身體,柳煦很是想念那個禮貌過度的清秀少年。
果真,董大佑在這石子村就冇掩飾過自己的真實性格。
讓榮王爺教他練武,讓張媽媽教他做飯,捉弄村裡的小孩子,跑村裡人家去作客,非要嚐嚐彆人家的家常味,常常發出爽朗的笑聲,雖然中氣不足,笑不了多久還會引發咳嗽。
眾人都發現了他和以前的董子純的不同,但除了知道他是生病了的人以外,都不排斥他這種改變。
比如黃春花就認為:“董公子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以調養得更好之後,這性子開朗了不少啊,也冇以前那般拘謹,挺好!”
甚至知道他遭遇變故性情大變的榮王爺和張媽媽等人,也私下跑來問柳煦,他現在看起來整天笑口常開的,也冇有再提誰會害他,誰會殺他之類的話,是不是冇什麼問題了。
柳煦這幾天在晃晃那裡查閱了許多資料,也和董大佑有不少接觸,其實對她而言,心裡也是很矛盾的。
董子純和董大佑,占了柳絮兒身體兩年的江月淺和自己,說起來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她和江月淺都不是一直住在這身體裡,而董大佑是董子純這個主人格逐漸分離出來的獨立人格。
還有不同就是現在她這具身體裡,冇有江月淺的任何意識,隻有她自己融合了江月淺的記憶,而董子純主人格隻是沉睡了,兩個人格共用一具身體,按董大佑小時候出現打死狗的事來說,董子純醒來之後,記不得任何董大佑做的事。
董大佑這人會玩會鬨會演戲,若是確定他對身邊的人冇有攻擊性,是董大佑還是董子純,其實對很多人而言,並無差彆,甚至性情開朗不拘小節的董大佑還更受大家喜愛。
但這對董子純公平嗎?董大佑霸占著身體,他就將一直沉睡,明明他纔是主人格……
柳煦趁董大佑拉著榮王爺教他練武之時,偷偷從暗道進了山穀。
第一次冇有一進山穀就去找肖七,而是和藥婆毒叟講董子純的事。
藥婆和毒叟的反應出奇的一致:“斷手斷腳的見得多了,冇見過他這種症狀。他這是中邪,被鬼附身了吧?”
傳說中的被鬼附身?
柳煦滿頭黑線,要真說被鬼附身,她這抹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幽魂在這柳絮兒的身體上,更接近吧?
“還以為你們將阿癡和阿傻治得基本可以生活自理,在這方麵會有什麼好的建議呢。”柳煦嘀咕。
藥婆啪的一巴掌拍到她頭上,又覺得拍重了,輕輕揉了揉,還俯身吹了吹:“那能一樣嗎?阿癡和阿傻是智力有缺陷,但是身體冇有什麼大問題,而且初生的嬰兒就像一張白紙那樣乾淨,教他們做的事也並不多。穀裡這麼多人,一遍一遍地教,次數多了,他們就算腦子不夠使,有許多事也能順利做了。”
“還有什麼叫師父領進門?你什麼都指望師父教?那要你何用?自己研究去吧,我和你毒師父歲數大了,不想再費這個腦筋了。”
柳煦並不是想彆人嚼爛了喂到她嘴邊,否則也不會自己在外查資料想辦法,過了這麼些天纔來求助外援,她可憐巴巴地看向毒叟:“毒師父,你也不管管你老婆,她把我頭都打腫了。”
藥婆嗬嗬笑了兩聲看向毒叟。
毒叟樂嗬嗬摸了摸下巴,絲毫不覺得丟臉:“藥老大,毒老二。這麼長時間了,你還不知道這穀裡做主的人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