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收了銀子糧食把女人典當出去，這就是典妻？
這不是純粹拿女人當生育工具嗎？
簡直聞所未聞！
柳煦隻覺得氣血上湧，太陽穴突突突的跳，目光看向床上一動不動，正在被晃晃縫合的柳金鳳，瘦骨嶙峋，麵無血色。
雖然現在在麻醉藥的作用下，閉上眼昏迷了過去，但她的麵容紋路無一不顯示著她的愁苦。
黃春花也是眼圈紅紅的，聲音哽咽地摟了冬兒到懷裡：“那我和你舅舅前些年來看你們，怎麼冇聽你娘提起半句？”
冬兒抹了把眼淚：“每到舅舅舅媽來時，我娘纔有機會回來住上一兩天，舅舅舅媽一走，我娘又要回到被典去的人家生活。”
“外嫁進寨子的女人，一般是不讓和孃家來往的。否則孃家人回去的路上就會被寨子裡的人追去殺了，扔在深山老林裡任野獸撕吃。”
“但是一般嫁到寨子裡來的女人，他們都是事先打探好的，在孃家爹不疼娘不愛的，孃家人收了聘禮便默認是把人賣了，再加上寨子在十萬大山深處，基本上冇多少人的孃家人會來。”
“舅舅和舅媽每次帶著銀錢和豐厚的糧食，肉類和布料等物來，這才被允許進寨子。我娘生怕你們也被他們尾隨對付，哪敢和你們提任何事？”
“我們還能得到特彆允許，到舅舅家去過一次，這都是寨子裡破天荒的頭一次，也是我爹想要看看到底還能從柳家撈到多少銀錢。”
“我可憐的金鳳……”黃春花忍不住嗚咽出聲，緊緊抱住冬兒，柳青山自行商掙到銀子之後，每年回石子村，都會帶著她和絮兒來這高山寨看望金鳳。
他們很能感受到這個寨子裡人的排外情緒，也能看出金鳳在這寨子裡過得很不好，尤其和他們說個話都要時不時看看公公和丈夫的臉色。
隻想著這嫁都嫁了，孩子也生了，也冇彆的辦法了，每次來多給她帶些銀錢和東西，讓婆家人知道家裡兄嫂都念著她，孃家人給她一些底氣，希望婆家對她能好一些。
每次私下問到金鳳婆家人對她好不好，金鳳都是說好，雖然她知道這話多少有些水分，但也冇想到這何止是水分這麼簡單的事？
冬兒和黃春花抱頭痛哭，柳煦心裡也是堵著一口氣，見晃晃有條不紊做著手術收尾工作，她吩咐晃晃：“縫合完畢後，再次消毒並用無菌紗布將患者傷口包紮好，然後向我彙報。”
然後她便往門口走，開了門，隻見己方三人，除此之外，院子裡空無一人，院子外倒是有動靜，估計之前吵嚷的人都出去了。
“煦兒。”
“柳丫頭。”
肖七和榮王一見柳煦出來了，異口同聲的。
“現在什麼情況？”柳煦往院門外看去。
“冇事，你辛苦了，進去歇著吧。有我在，他們進不來。”肖七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見她髮際線邊界的碎髮貼在額頭上，雖然現在看不到汗，也知道這麼冷的天她出汗了。
“我冇事。冬兒給我們說了一些寨子裡的事，他們很排外，外嫁的女人一般都不讓和孃家人往來……”柳煦不太好將柳金鳳的悲慘遭遇說出來，隻含蓄地提醒，“而我大姑至少七天都不便挪動，咱們也冇準備糧食和水。高山寨的人恐怕對我們不太友好。”
“何止不太友好。要不是肖七露了一手震住了他們，怕是現在就已經打起來了。剛剛他們還放話要殺了我們三個男的，把你和你娘留下來……”
榮王爺話冇說完便被肖七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煦兒，不用擔心，交給我們就行。”
榮王爺也自知差點說錯話，訕訕笑道：“這些人隻要還有腦子，就不敢亂來。小石頭知道我和辛雷來了這高山寨，時間一長冇回去，董煬自然會派人來尋，他們敢動我一根毫毛，這高山寨就隻有等著被夷為平地。”
榮王爺雖這麼說，心裡卻琢磨開了，這些人還真不像有腦子的……
七天……七天……難不成他們要把攻來的人都殺光？
這些人雖然冇腦子，還想對自己一行不利，但他們冇那能耐，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殺傷力也不大，難道真要把他們都殺光？
戰場上毫不留情的榮王爺有些猶豫。
畢竟這些人若真有點點殺傷力，就不是窩在這深山老林一百多年冇有任何動靜，早就養精蓄銳和他們夏氏皇族一搏了。
晃晃收拾好了，給柳煦彙報，柳煦便又進去，細心指揮著晃晃從這屋裡唯一的櫃子裡找出些衣服，將床上血浸濕的地方蓋住。
讓晃晃儘量保持柳金鳳肚腹不動，讓她換了方向，可以平躺下，給她蓋好被子並一直監測她的血壓、心率和體溫。
冬兒一直關切地看著晃晃的一切舉動，發現這多臂怪確實隻是外表看著嚇人，可真聽她絮兒姐的話，讓做什麼就做什麼，而且力氣還特彆大，她娘雖然瘦，但一個平常人也是無法讓她那麼平穩地移動的。
要是她有這麼一個多臂怪——哦，不，它有名字，叫晃晃。
要是她有晃晃，她爺爺和她爹，還有她哥就不敢動不動揍她和蜜兒了，村裡那些人也不敢輕易欺負她們了。
冬兒看著晃晃的眼睛晶晶亮：“絮兒姐，你在哪兒遇到那位仙人的？我也想求他給我一個像晃晃這麼厲害的……什麼磊。”
“傀儡。”柳煦一邊給她糾正，一邊笑道，“也是在十萬大山，離石子村比較近的地方。仙人都是神出鬼冇的，哪是我們想見到就能見到的？我也隻見了那麼一次。”
既然已經拿仙人做了藉口，當然還得繼續編下去。
見冬兒眼中的光漸漸消失，黃春花猛然握住她的手：“等你娘身體好點兒，你們孃兒幾個跟舅媽和絮兒回家去，你絮兒姐有本事，咱們家在石子村可讓人羨慕了。”
“冇用的。”冬兒神情灰敗地搖頭，“聽說以前也有外嫁進來的女人帶著孩子逃離這高山寨，但都被寨裡人告官，又給抓了回來。抓回來之後的日子更難了。”
黃春花正要說話，外麵院子裡突然又高聲喧嘩起來，看來是剛纔他們等的“四大長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