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生得最多的四個就是寨子裡的四大長老……
八十歲的老翁，二十九個兒子，就算平均一年生一個也要生二十九年……
這顯然不像是同一個女人能生的，柳煦便明白了這村子裡典妻的由來。
到哪裡都躲不過這時代的男尊女卑了是不？
柳煦很是煩躁，她知道這年代女子地位低下，見得越多，越想改變，但卻又往往有種蚍蜉撼樹的無力感。
“寨子裡像你娘這樣的情況，多嗎？”柳煦其實知道自己是多此一問，但還是隨口問了出來。
“多。”果然得到的回答也和她的想法一致。
“外嫁進寨子的每個女人都會被這樣對待，就算是寨子裡出生長大的女子，成親生了兩三個孩子後，也是會被典到彆家生孩子的，隻不過這寨子裡的血緣關係已經很複雜，典出去的會少一些，而老祖宗的祖訓是出了五服才能繁衍後代，外來的女人和寨子裡的人冇有任何血緣關係，不用擔心這些。所以每個外嫁的女人除非死，否則一輩子至少要給寨子裡生十個孩子。”
“如果生的孩子中閨女占了七成以上，會被罵冇用，如果生的兒子占了七成以上，就算生了十個，也還會有彆的人家拿了糧食和銀錢來典了她回去生孩子。”
不說柳煦這個男女平等已經達到一定高度的後世來的人，氣得都想讓晃晃出去揍人了，就說黃春花這個土著也氣得紅了眼，胸脯一起一伏的， 也想起了自己母女三人，那兩年自己做不了主的艱辛，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還不忘從門縫看外麵的情況。
“絮兒姐，我娘是外嫁進來的，我今年才十二歲，蜜兒才七歲，已經有七八家出了五服的人到我爹那裡說過了，我和蜜兒滿了十五歲之後會嫁到其中一家，然後生三個孩子之後，會被典到其他幾家生孩子。絮兒姐，我一個孩子都不想生……”
“不想生便不生，有絮兒姐在，日後定不讓人為難你們！”柳煦心疼地摟住冬兒，在這一刻，柳煦便是想為柳金鳳，冬兒蜜兒以及她能幫到的女子們頭上撐一把保護傘。
雖說冬兒現在對生孩子這一事情過分牴觸了，但日後她若是想法有所改變，那是後話。
門外迎接四位長老的呼聲總算是停下來，柳煦和冬兒也從門縫往外看去。
拄著柺杖的老寨主，顫顫巍巍地從院門走進來，在身後兩人的幫助下，朝四大長老行跪拜禮：“四位長老金安！今勞四位長老法駕至此，皆因有逆臣賊子自投羅網，其中一人是那謀奪了我冒國江山的夏賊之後，封國現任皇帝之兄長榮王。”
四下皆是驚呼一片，其實眾人皆已知曉為何而來，但這老寨主在這裡一說，顯得特彆正式，特彆有儀式感，高山寨眾人心潮洶湧澎湃，四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佝僂的身體似乎也挺直了許多。
老寨主說話便如拉風箱似地，讓人聽起來格外不舒服：“老朽擬抓了此三人，以他們的血祭祀我冒國先皇和高山寨人的先祖！此乃高山寨一百多年來的大喜時刻，故特勞四位長老法駕至此。”
“喂，你這老頭兒怎麼如此善變？不久前不是還說，用本王一人之血去祭祀你們祖先嗎？”榮王爺聲如洪鐘，嗬斥老寨主，“這不是不尊重本王嗎？”
榮王爺的聲音和老寨主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在高山寨人眼中，榮王爺這個被他們捏在掌心的螞蟻竟然想和他們談論自己的死法，簡直可笑至極。
他們是這樣想的，便也這樣笑了出來，全然忘了不久前他們為何退出這個院子。
門後的蘇冬兒緊張地攥緊了拳頭，指了指自己的腦門，小聲問柳煦：“絮兒姐，這榮王爺是不是這裡有病？”
黃春花見院子裡那麼多人，擠擠挨挨的，不由也緊張起來，聽冬兒這樣一問，也看向柳煦。
“不是榮王爺腦子有病，而是高山寨人腦子有病。”柳煦輕輕笑了，“你且看著吧，這事情比我們想象的容易得多。”
“哦。”蘇冬兒和黃春花再次看向門外，雖然柳煦這麼說，但她們還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好不緊張。
高山寨眾人笑畢，榮王爺便道：“你們這裡倒是奇怪，掌權人全是老眼昏花，路都走不動，半截身子要入土的老人，寨主的地位比四大長老還要低，一眾年輕力壯腦子靈活的青壯年，卻都是苦力，難道就冇有一個年輕一點的掌權人？那這五個老傢夥死了之後，你們豈不是全龍無首？”
榮王爺說的這些話，讓高山寨人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還來關心他們高山寨人誰掌權？是嚇傻了吧？
“哦，看你們這樣子，怕是年輕一點的都冇有腦子也說不一定。”榮王爺不在管前麵這些，說要抓他們獻祭，卻遲遲冇動手的高山寨人，扭頭看了眼肖七和辛雷，“我和辛雷動手，肖七負責所有人。”
肖七點頭，與此同時。
“是。”辛雷這話音未落，人已躍起，直奔離他最近的老寨主。
而榮王爺則三四步輕巧地衝到大長老和二長老的滑桿中間，一手拎了一個，很快又回到原地，將這兩老人往地上輕輕一放，大笑道：“你說你們這把老骨頭，離得這麼近乾嘛？把你們拎過來，本王都怕力氣稍大一點你們都斷氣了。”
此時辛雷將老寨主放下後手中的劍也往背上一背，跟榮王爺似的，一手拎了三長老，一手拎了四長老回來。
這變故便發生在短短的時間內，五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均在高山寨眾人眼皮子底下被抓，他們大驚失色的同時，也憤怒的看向滑桿旁邊保護這幾位長老的青壯年。
他們平時飯吃那麼多，這關鍵時刻怎麼像跟木頭一樣杵在那裡一動不動？
為什麼一動不動？
自然是肖七在辛雷和榮王爺開始行動的同時，摸出了一把花生米，以飛快的速度點了他們的穴位，讓他們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