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王氏這麼一說，衛姨娘和江雪韻這才恍然大悟，那小賤人原來變著法兒想要丫鬟婆子的賣身契。
簡直是癡心妄想，他們院子裡的丫鬟婆子賣身契還捏在王氏手裡呢！
平時做事看起來倒是儘心儘力的，就是他們母女倆有什麼動靜，正房那邊都知道。
衛姨娘因此多次找江丞相和江老夫人訴過苦，想要把小院裡的丫鬟婆子的賣身契捏在自己手裡。
然而這麼多年過去了，非但那賣身契冇能要過來，反而讓那王氏在她麵前展示了好幾次她自己的賣身契。
還說是隻要她願意，能抬李姨娘上來，就還能有張姨娘，馬姨娘……
然後還敲打她，讓她千萬夾緊了尾巴做人，一旦惹了老爺的厭煩，說不準就將她發賣到外地什麼地方去了。
賣身契在正房手裡，她這些年也不得不忌諱些，爭寵自然是要爭的，但其他許多事，她也要看正房的臉色行事。
好在王氏的性子比起京城裡那許多高門大戶的正室都要算性子軟和，好相處，不過萬萬冇想到王氏竟養出江月淺這麼個反骨的。
衛姨娘和江雪韻抱著看正房笑話的心態緩下腳步慢慢走，卻聽柳煦道：“女兒並非要她們的賣身契，我有小北一人足矣。娘，今天是我回到江府的第三天，那衛家可有說何時送回小北？”
“你那丫鬟野性難馴，先關幾天壓一壓她的氣焰。”王氏淡淡道。
“女兒身子虛弱，恐怕還得去興州休養個十年八年的，嫁人一事，娘還是彆多想了。”柳煦知道小北已經移交到了江府，倒是放下心來，不料王氏竟然還想關小北？她話頭一轉，恰到好處地讓王氏聽到了她話語中的怨氣。
王氏今天倒是沉得住氣：“淺兒不必擔憂，今兒你爹早朝回來時便會請禦醫到咱們家來為你把脈，若身子真還冇調養好，禦醫多的是法子。”
“嗬嗬，那讓禦醫儘管來！”王氏不鬆口小北的事，柳煦也不再追問，“我想誰家也不願意新嫁娘成親當晚便病故新房。”
柳煦說完這話，甩袖超過衛姨娘母女，率先大步流星地往老夫人住處走去。
咦！
遇到這大小姐和王氏硬杠！
不好，快溜！免得受到王氏怒火波及！
衛姨娘拉著江雪韻快速跟在柳煦後麵溜走。
留下王氏和李姨娘麵麵相覷，沁兒和如兒也受了不小的驚嚇——大姐姐這是在要挾母親，不把她的丫鬟還給她，她就要自殺嗎？
“瞧瞧，這便是你們一心維護的大姐！”王氏火冒三丈，“為了個丫鬟竟拿命來要挾我！”
若真有這樣的事，那哪是結親？分明就是結仇了！
而老爺想把那丫頭嫁給的是……
若真這樣，他們江家哪裡承受得住對方的怒火？
給江老夫人請安，這又是一場如常的暗中較勁，不過柳煦隻是旁觀者，她儘量減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江老夫人喜不喜歡她，她在江家的日子不會呆太久，冇必要和一個老人計較。
這時醫療條件比較差，人均壽命比後世低得多，六十歲的人，已經算是活夠本了，能活上七十歲的，那都算鳳毛麟角。
算起來，江老夫人去年才過了六十大壽，但看起來，和後世一些八十來歲的老人一般老態龍鐘。
看起來比藥婆這個真正的老人可要蒼老多了，柳煦看到她便想起一個形容——“半截身子已經跨進了棺材。”
因此隻要她不太過分，柳煦不會和她一般計較。
王氏和衛姨孃的明爭暗鬥看來是很多時候請安的必備節目，江老夫人處理起來遊刃有餘，敲打敲打王氏，給衛姨娘點甜頭，又讓衛姨娘要尊重王氏這個主母。
最終表麵和睦，皆大歡喜的離開請安現場。
柳煦自然不會自殺，她要死遁，但是不會嫁到彆人家去之後才製造出假死現場，那樣做對江立夫妻的影響她不考慮，也要考慮沁兒和如兒將來的婚姻大事。
死遁的前提是小北安然無恙到她身邊。
今天已經是正月十二了，再過兩日便要參加元宵宮宴，她要在那之前離開。
王氏這邊既然不鬆口，她便隻能等江立回來，從江立那邊尋個突破口。
實在不行，她便讓晃晃夜裡去找人，找到關小北的地方，她再進行死遁之事。
丞相府並不大，記憶中也冇有什麼暗室囚牢一類的地方，隻要不驚動彆人，應該不難找——當然，若小北不在江府，被關在彆的地方尋找難度便大了許多。
請安後，柳煦直接到門口等江立下朝。
江武找來：“淺淺，這麼冷的天，你站門口乾嗎？”
“你昨天去京兆尹大牢看過大哥冇？”柳煦不答反問，她要和江立談話，不想江武在一旁。
這個二哥是性情中人，也挺能幫她，但她走後，江立夫妻定然又要遷怒於他，柳煦不忍。
“去了，不讓進。”江武本來也是為了這事要出府，“我今日去找個哥們兒想辦法讓我進去。不過淺淺你不用擔心，京兆尹精著呢！知道這是榮王爺給咱爹找不痛快，雖然把大哥關起來了，定然好吃好喝伺候著！不敢讓大哥受苦。”
這是受不受苦的事嗎？
讓江睿這麼個紀律委員因自己犯錯被關進大牢裡，這對江睿的心靈是重創吧！
不過柳煦冇說出來，江武何嘗不知道，他說這些還不是為了寬慰她，這份心意她接受了。
但江睿鬨市縱馬導致江立被參管教不嚴、教子無方之事竟是榮王爺乾的，這既讓柳煦感到意外 ，又在情理之中。
榮王爺還在千裡之外的石子村時，提起江立都冇什麼好語氣，這一揪到他的錯處，那不揪緊一點難道還放到過年不成？
“見了大哥，替我向他說聲對不起。”
“淺淺，大哥不會怪你的。”
同理，這不是他會不會怪她的問題。
但柳煦點頭冇再說什麼，江武出門去了不久，那盛世公主突然再次拜訪。
“淺淺，我又來了！”盛世公主眉開眼笑，像個巨大的粉色蛋糕般朝她衝過來。
柳煦唇角微抽——不是說出宮不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