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前侍衛雖然已經原地待命,但皇帝還罵著榮王和江立,他們便也冇有強行將江立和柳煦帶下去。
榮王在與皇帝說君墨沉悄咪咪進封國,小石榴的事皇帝先前便知,榮王隻略提了一下,便說到太子遇刺君墨沉相救以及謝禹森被派回來送解藥一事的蹊蹺,再將君墨沉筆跡的紙條和柳絮兒被人從客棧帶走一事著重強調君墨沉的可疑及居心不良。
皇帝的目光冇在江立和柳煦身上,盛世公主便一邊看著皇帝,一邊悄悄往柳煦身邊挪了點兒,還抽空悄悄給她耳語了一句:“父皇正盛怒,等過兩日我再找他,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柳煦微微扭頭朝她笑了笑,冇說話。
柳煦有心理準備,身世一事說出來便不好善了,但皇帝隻是將他們收監,還有轉圜餘地,但她更擔心的是在外麵的柳絮兒。
柳絮兒雖膽大,但冇有她兩世為人的經曆,很多觀念無法脫離現下的大背景,而君墨沉此人會如何待她,柳煦絲毫不知。
榮王和肖七肯定會找柳絮兒,但柳絮兒和她一樣,同為“罪臣”之後,他們二人隻能暗中尋訪,這找回來的難度就更大了。
若是藉助皇帝的力量,或許能更快找到柳絮兒,若是被皇帝的人找到,也會被送入天牢,等待她們的命運或許是皇帝“開恩”,饒了她們,或許便是身首異處。
所以柳絮兒現在被君墨沉帶走了,是福是禍,柳煦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有些拿不準。
除了順應形勢跪下來求饒外,就是在心裡權衡利弊,皇帝、江立、榮王的互動彷彿與她無關。
而謝禹森也一直立於一旁一言不發,見柳煦還能朝盛世公主笑,他更冇說什麼,隻是自己凝神思索皇帝的心思。
在皇帝心裡,最大的事便是日後接班人的問題。
而他知道皇帝現在更希望他來挑這大梁,並在為此鋪路架橋,但他對此不感興趣,可他想要淺淺陪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但淺淺竟然是鎮北侯的孫女!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也是剛剛纔從江立口中得知這令人震憾的訊息。
皇帝必拿此做文章,逼他應承下某些事。
但就算他應了,這也隻是解燃眉之急,無論真相如何,隻要鎮北侯通敵叛國的罪名冇洗掉,淺淺就會受到很多非議,而一旦鎮北侯通敵叛國的罪名洗掉了,那便是說十六年前皇帝冤枉了鎮北侯,皇帝誤殺了鎮北侯府上下幾十條人命!那麼於淺淺而言,他便是仇人之子……
“行了!你們都不必再說!”皇帝的話打斷了謝禹森的思緒,並對禦前侍衛道,“你們將江立和江月淺打入天牢!福公公,傳朕旨意,讓禦林軍將江府一乾人等儘數收監,速速去辦!”
“是!”
“等等!”柳煦此時總算下了決心,“皇上 ,我妹妹不見了蹤跡,請皇上幫忙尋回。”
“放肆!皇上麵前,豈容你自稱‘我’?”福公公捏著尖細的嗓子喝斥柳煦。
柳煦從善如流:“請皇上幫忙尋回民女胞妹。”
她纔不會自稱罪臣之後。
“哼!你胞妹?朕為何要幫忙尋回她?”
“民女與胞妹同為罪臣之後,自然要一起伏誅。”柳煦淡定回答,頓了頓,她朝皇上行了個禮,“莫非皇上願讓民女胞妹自生自滅,不再追究她的身世?如此,民女謝過皇上大恩!”
皇上被噎了一下,麵色不虞冷哼一聲。
榮王明白了柳煦所想,再度進言:“皇上,京城乃天子腳下,而那柳絮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騙走,且此事還涉及東秦湘王。無論為了兩國的關係,還是震懾那些囂張的不法之徒,都應著人督辦此案!”倒是冇提找回來之後如何處置柳絮兒。
謝禹森趕在皇帝出聲前:“禹森願配合京兆尹督辦此案!”
皇帝瞪了榮王一眼,又瞪向謝禹森,冇給他們一點好臉色,良久,他揮了揮手:“準了!押下去!”
準了,自然是準身禹森配合京兆尹辦案,尋回柳絮兒。
押下去,自然是押江立和柳煦去天牢。
雖是被押往天牢,出了禦書房,倒是放開了他們讓他們自己走。
江立心中愴然,麵上還勉強維持得住,柳煦就完全是跟著他們的步子走,麵色淡然。
她不怕嗎?當然不是。
但皇帝剛纔那般惱怒,都冇有直接撤銷她明月郡主的封號,也冇下令將江立及江家人如何如何,而是將他們“打入天牢,等候發落”,這就是還有轉圜餘地,所以她最終決定借皇上之力找回柳絮兒。
至於後續如何轉圜?現在她暫時顧不上考慮,但形勢再複雜,有肖七在,她心中便冇那麼焦慮。
男女囚是分開關押的,在柳煦發現這一點之前,她隻來得及對被押往另一處的江立說了一句話:“爹,當年的書信和老仆不一定是柳家的。”
本來這話她是想他們被關起來之後,私下和江立說的——皇帝實在不肯放過她的時候,她總不能因為自己牽連了整個江家,那麼,被江立安置在莊子上,已經去世的老仆和當年柳駿那封書信便可利用起來,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雖然這個全家連坐製度讓她這個在後世法製社會過了一世的人而言十分荒誕。
江立扭過頭來,對她勉強笑了一下,便又繼續往前走,也不知道他聽明白她的意思冇有。
而奉命押送她的人也不多等,絕對算不上無理,連動都冇動她一下,但那聲音卻是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女牢往這邊走。”
天牢雖在地麵上,高高的牆上有個小小的通風口,但通風口外麵仍是天牢的地界,整體而言無比昏暗,且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黴味,柳煦是一路看著過來的,最終將她關押的那間牢房相比前麵看到的那些,算得上整潔許多了,比起前麵那些牢房,這間還有個簡易的床,雖然那床板上也是直接鋪的稻草。
女牢這邊她一路走過來竟連一個囚犯都冇看到,獄卒和押她來的禦前侍衛都離開後,漸漸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