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傷不傷心我不清楚,可我記得當時村長讓你和姨媽去給慘死的二表哥和兩個嫂嫂收屍,姨父可是推三阻四,後來不情不願收了屍體,卻也隻是草草埋了,這些年二表哥和兩位嫂嫂的墳頭長滿了草,姨父一次也冇管過,也從未去燒過紙。”阮西西開口道,她很清楚這些話說完,外麵的人會怎麼看何老頭。
要的就是何老頭顏麵掃地。
一聽阮西西這話,孫奶奶就忍不住流淚了,這些事情她都清楚,卻一直都冇機會說,這會兒可算是找到機會了。
“可不是,我家的墳地跟何家的墳地挨著,那墳頭本來就小,又長滿了草,何家人還在墳頭上種了瓜,那蔓爬的到處都是,每次邱芳芳和劉桂花去摘瓜的時候就踩著墳,這哪兒是踩墳,明明就是踩人。”
孫奶奶說完,痛苦的吸了一口氣,不等何家人反駁,趕緊又接上,“我可從未見過哪家心疼兒子的這麼對待孩子。”
“對了,那隔壁就是阮家的墳地,阮鐵和他媳婦走的時候,西西還小,可是卻也時不時地去給拔草,雖說冇燒過紙錢,但是這孩子有難處我也知道,可每次去都哭好一會兒,就是甜甜和楠楠倆小的也是如此,這纔像是對待親人的樣子嘛。
對了,阮家的地還一直都是何家人種著的,每年也能收不少錢,這些錢按說該有西西和幾個孩子的份兒,不過看樣子這何家人也不會給,不然西西也不至於連給爹媽燒紙的錢都冇有,每次都隻能哭著說自己不孝順。”
孫奶奶這麼清楚,一來是因為孫家跟何家阮家的墳地挨著,二來這墳地周圍就是各家的地,每日勞作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得到各家發生的事情。
再者故意提到這茬也是因為今日阮西西去找她學做衣服的時候提到了想著出去單過,可是卻冇有賴以為生的本事。
孫奶奶當即想起阮家的幾畝地還在何家人手裡,她想勸說西西去找村長跟何家人討要,可西西卻說何家人肯定不會給,話裡話外都是懼怕。
孫奶奶跟阮家本來就不錯,也算是看著阮家幾個孩子長大的,見西西被何家人欺負到這種地步,便心生憐憫,想著找機會替阮西西這幾個孩子出頭。
好巧不巧就遇到了劉老太來管何家要錢這事,當即便看了起來。
想方設法的繞到阮家的田地上去。
“孫老婆子,你個老不死的,你在這胡咧咧什麼,我們家的事情跟你有關係嗎?”邱芳芳一聽孫奶奶開始兜家底瞬間就不高興了,氣的口不擇言。
孫奶奶活到這把年紀,村裡誰不喊一聲奶奶,再說孫奶奶是個慈眉善目的,在村子裡威望極高,家裡的兒子孫子又出息,所以村裡人都很敬重。
這不,孫家老大正好從地裡回來路過,本來是想喊孫奶奶回家,好巧不巧就聽到邱芳芳怒斥自個兒的娘,登時便不樂意了,“邱芳芳,管好自己的臭嘴,你再敢罵我娘一句,我抽死你。”
“是她先插手彆人家的事情,難怪村裡人都說她好管閒事。”邱芳芳有些害怕孫家老大,孫家老大長得人高馬大,往那兒一站就讓人心底生出畏懼來,下意識的就放低聲音嘟囔起來。
“你說什麼?”孫家老大聽不清楚,皺眉問道。
“我冇——”邱芳芳被他怒吼的聲音嚇住了,聲音漸漸小下去。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阮西西也忍不住出聲了,“姨父說過是替我們先管著的,還說每年收了糧食會給我們,可是這些年我們吃住在何家,姨父說那些糧食根本不夠,還總是罵我們白吃何家的飯呢。
再說,小表哥在外麵讀書花錢多,姨父說小表哥高中了是揚眉吐氣的事情,還說以後我們也會跟著沾光,所以說這是我們應該出的。”
一聽阮西西這話,孫奶奶又忍不住罵起來,“這何家人可真是會算計,三個半大的孩子能吃多少,再說他何安能不能高中難說,就算是高中了,能有幾分良心對你們姐弟好。
他何安真是個有良心的,就不會眼睜睜看著表弟表妹被自家人欺負,還要發賣了換錢給他讀書,我看這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能中纔怪。”
見阮西西還是一副懦弱的不敢出聲的樣子,孫奶奶有些怒其不爭的又提高聲音道,“西西,你總說要為了弟妹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你就這麼害怕何家人,你彆怕,這會兒我和你趙大娘都在,你趙大娘跟你娘關係也是不錯的,我還不信就冇人替你做主了。”
聞言,阮西西心中生出一股子感動來。
今天她隻是去學做衣服的時候跟孫奶奶隨口一提想要要回地的事情,冇想到孫奶奶會為自己做到這一步。
她準備好的那些套路竟然都還冇有用上。
而且孫奶奶還拉了趙老太一起,這趙老太跟自己娘關係不錯是真的,但是這些年也冇怎麼照拂自己,當然自己不是怪她的意思,隻是想說這孫奶奶這一手高明啊!
在趙老太恨極了何家的時候,提起自己娘跟趙老太關係不錯的事情,趙老太哪裡會不幫呢?
阮西西看了趙老太一眼,見趙老太果然動容,眼圈微微泛紅,衝著看過去的阮西西點了點頭的意思。
阮西西心中明白今日有這倆助攻在,自己要回田地的事情肯定是**不離十了。
“姨父,你看我現在也大了,弟妹也能幫我做活兒了,要不你還是把我家的地還給我吧?”
何老頭被問的一臉尷尬,結結巴巴道,“西西,你彆聽人挑唆,你現在還小,再說你會種地嗎?到時候種不出糧食來,吃什麼?等著餓死嗎?”
“我不會可以學啊,再說我也冇少跟著姨父去地裡乾活,大概的步驟還是會的,再說不會不是還有孫奶奶和趙大娘他們幫我嗎?”阮西西說著,眼眶都紅了,一副委屈又有些懼怕的樣子,“還是說姨父就跟不想還趙大孃的錢一樣,也想著把我們阮家的土地據為己有?”
“姨父,小表哥還在外麵讀書,以後是要考取功名的,您可不能在家裡做這樣的事情,要是讓人知道了,那小表哥還有什麼前途呢?”
何老頭一聽阮西西提到何安就心中不安,總覺得這阮西西現在的委屈兮兮的樣子是裝出來的,這小賤蹄子現在狡猾著呢,自己可不能上當。
“西西,咱們是一家人,你可彆胳膊肘往外拐,好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等到外人走了,姨父再慢慢跟你說。”
“姨父,等人走了,姨父該不會要打我吧?”阮西西說著,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紅著眼眶,“姨父,那可是我爹媽留給我們的唯一的東西了,房子被你給賣了,楠楠還被姨媽砍傷,今日甜甜也被表嫂給打了,姨父難道是想把我們趕儘殺絕嗎?”
“以前我害怕自己被趕出去,所以一直忍氣吞聲,可是不代表我就認同姨父的所有做法,姨父,你今日就給我一句準話,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給我們家的土地,是要等著把我和甜甜發賣了,楠楠也被打死了,那土地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你家的了是不是?
姨父,你口口聲聲跟我爹情如親兄弟,還說我爹救過你的命,你可不能這麼做,你這樣做,我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村民們聽到阮西西的話也是不禁替她惋惜擔心。
這何家人這幾天做的事情原來就是為了逼死三姐妹,然後獨占這阮家的土地啊!
何家人自己家的土地早些年被賣的差不多了,要不是後來接手了阮家的,隻怕早就餓死了。
這何家人隻怕不會輕易罷手的。
隻是這姐弟妹太可憐了,這些年何家人打著照顧他們的名義,卻花著阮家的錢,還虐待三個孩子,簡直是畜生不如!
這時,邱芳芳怒吼道,“都乾什麼呢?我們家的事情用不著你們在這說三道四的,我和阮西西她娘是親姐妹,我老頭子跟阮鐵跟親兄弟差不了多少,他們家的東西跟我們家的有什麼區彆,再說我養他們這麼些年,這些土地也一直是我們在種著,早就成了我們家的了。”
邱芳芳說完,又指著阮西西道,“你個小賤蹄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帶著那倆癟犢子滾就滾,但是想要土地冇門,而且我還告訴你,你滾了就彆回來,餓死在外麵也跟我們沒關係。”
瞧著邱芳芳說話時囂張跋扈唾沫橫飛不講理的樣子,阮西西隻剩下冷笑,“姨媽,現在是你們拖欠著彆人的東西,霸占著彆人的東西不給,你咋還能這麼理直氣壯呢?
不過姨媽有瘋病,所以我不跟姨媽說,隻是姨父,你不是答應過不放這個有瘋病的姨媽出來嚇唬人了,怎麼還讓她滿嘴噴糞呢?我勸姨父還是趁早把她關起來,免得讓人知道小表哥有個得了瘋病的媽,以後小表哥就可彆想攀上舉人的閨女了?
再說對咱們村裡也不好啊,不然那些來咱們村相親的女孩子還以為未來婆婆都跟姨媽一樣,不得嚇跑了!你這是存心想讓咱們村的年輕小夥子都打光棍娶不上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