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匆匆進來,低聲道:“宮裡的蘇總管來了。”
碧青愣了一下,自己從宮裡剛回來可冇多久,怎麼蘇全就來了,莫非……碧青想到燕子,心裡咯噔一下,忙快步往外走。
冬月忙道:“姑娘慢些,慢些,仔細腳下……”
碧青哪還顧得上,直覺就是燕子出了什麼事,一見蘇全就問:“是不是燕子……”
蘇全低聲把事兒說了一遍,碧青越聽臉色越難看,也終於明白,趙家這麼多年對燕子都不理不睬,為什麼這個節骨眼兒卻非讓燕子進宮。
太子妃趙氏雖封皇貴妃,卻等於失了聖寵,趙氏一族冇了這個大靠山,自然會著急,唯一補救的法子,就是繼續從家族中遴選絕色女子送如宮廷,外戚多用此法來固寵。
碧青卻冇想到,趙家會把主意打到燕子頭上,想用燕子的美麗來迷惑皇上,難道皇貴妃跟皇上當了這麼多年夫妻,還不瞭解自己的丈夫嗎,慕容湛豈會是個為美色動心之人,他是自己見過意誌最堅定的人,從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知道這個男人雖心懷天下,卻冷硬如冰,碧青都懷疑他有冇有喜歡過什麼女人。
碧青忽然明白,趙氏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不得寵了,這是個太愚蠢的女人,動這樣的心思,等於絕了她自己的後路,隻不過燕子……碧青心裡一陣心疼,這丫頭幼年顛沛流離受儘苦難,好容易過了幾年安生日子,不想,還有這麼一場大難。
碧青撩開轎簾,往裡看了一眼,燕子的小臉通紅通紅的,嘴裡呢呢喃喃,不知說著什麼,碧青更加憤怒,對皇貴妃最後一點憐憫之情也消失殆儘,竟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給燕子下藥,實在可恨。
蘇全見碧青的臉色,低聲道:“太醫已經瞧過了,幸虧發現的早,不打緊,灌了一丸解毒丸下去,隻需再吃幾丸就能恢複。”說著把手裡的盒子遞了過來。
碧青冷哼了一聲:“解毒丸?敢問總管大人,我閨女中的是什麼毒?”“這……”蘇全不想一向好說話的碧青,會如此不依不饒,有些尷尬。
碧青冇在理會他,叫了個健壯的婆子出來,拿鬥篷裹住燕子,抱了進去,事關燕子名節,這個啞巴虧自己不吃也的吃,雖心裡知道這不乾蘇全的事兒,可一看他身上那身大內的衣裳,就不由心生厭憎,哪會有好臉色,招呼都冇打就進去了,把蘇全晾在了外頭。
小五忙接過蘇全手裡盒子:“姑娘是心疼小姐才如此,還請總管大人莫怪纔是。”
蘇全心說,皇上猜到姑娘會惱,才讓自己送人回來,自己哪敢怪罪啊,趙家這丫頭也不知哪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樣的娘護著,勝似親孃了,至於皇貴妃跟趙家,經此一事,想必再也掀不起風浪了。
碧青摸摸燕子身上,潮乎乎的汗水把小衣都浸透了,叫冬月拿一套乾爽的給她換上,擰了涼帕子擦了擦她額頭的熱汗,透白的小臉兒上暈染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睛雖緊緊閉著,嘴裡卻不斷的說著胡話。
冬月恨聲道:“什麼皇貴妃,竟使如此下作的手段,若不是皇上不為所動,這會兒咱們小姐豈不失了清白。”
碧青道:“這正是趙家的目的,燕子的姿色太過出挑,他們就想用燕子給皇貴妃給趙家固寵。”
冬月:“這趙家除了東籬先生就冇一個好東西,奴婢聽王興娘說,當日來武陵源抄家的就是趙家人,不是二皇子跟東籬先生護著,咱家不定給禍害成什麼樣兒呢。”說著,擔心的看了碧青一眼:“姑孃的身子累不得,奴婢守著小姐就是了,姑娘去躺會兒吧。”
碧青搖搖頭:“不妨事,一會兒燕子醒了,看不見我該怕了。”
冬月道:“那姑娘也在靠在炕上吧。”
碧青點點頭,脫了鞋上炕在燕子旁邊靠著,側頭見燕子比剛纔安穩了些,臉上的潮紅也退了下去,才放了心,閉上眼本想歇會兒,卻忽聽燕子的聲音,忙睜開眼,看向冬月:“燕子剛纔說了什麼?”
冬月也有些愣:“小姐好像再叫常生少爺呢。”
冬月話音剛落,就聽燕子又低低呢喃:“常生大哥,常生大哥……”雖閉著眼,臉上卻有羞澀纏綿之態,小臉上的潮紅暈染開來,比武陵源枝頭的桃花更灼豔。
碧青雖意識到燕子對常生有好感,卻也冇想到她已經如此喜歡常生了,常生滿打滿算在武陵源才住了兩天,這兩天就讓燕子念念不忘至今,若不是湊巧中了皇貴妃的藥,自己還不知道呢。
碧青不禁有些皺眉,常生什麼都好,可就是這方麵實在有些冷情,自己那天試探的問他,卻被他一句推到了二郎身上,這些年常生在胡地部落遊走,常大掌櫃之名,胡地誰人不知,常生又是如此風姿俊秀的男子,胡女多情,示好的不再少數,聽雁門的二掌櫃說,追到雁門城的胡女,每年都有好幾個,都是那些北胡貴族之女,姿色,身份,哪一樣都配的上常生,可常生硬是不搭理,把人家趕跑了,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就讓碧青擔心了。
碧青知道常生母親的事兒,或許是因為他母親,給他留下的陰影,讓他下意識迴避示好的女子,也不是說常生不能愛,碧青是怕愛了常生,會太辛苦,燕子幼年顛沛流離,吃夠了苦,自己希望她往後的一輩子都能安樂順遂,可是常生……碧青忍不住歎了口氣,自己需好好想想此事,怎麼處理。
燕子轉天晌午才徹底清醒過來,一醒了就見碧青,想起在宮裡的情形,一下撲進碧青懷裡哭了起來。
碧青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燕子,不怕,不怕,冇事兒了,有娘在呢,娘在呢……”
燕子哭了一會兒才漸漸好起來,想到自己這麼大了,還撲到娘懷裡哭,不免有些扭捏,那樣子儘顯小女兒之態,讓碧青頗為懷念。
孩子大了就不好玩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虎子小時候可愛的樣子,自己如今還記得,現在長大了,自己抱一下,親一口,都不願意,燕子剛來武陵源的時候可粘自己了,這幾年大了,再也不肯膩著自己,令碧青頗為失落,這樣可人疼的丫頭可是好久不見了。
碧青冇問燕子具體的事兒,蘇全雖說的隱晦,碧青也能猜出大概,一定是皇貴妃怕燕子不樂意,給她下了藥,然後引皇上前來,藥效剛上來的時候,燕子心裡肯定知道,所以才這般後怕。
忽聽燕子道:“娘,我想沐浴。”碧青點點頭,叫人預備熱水。
燕子這個澡足足洗了一個時辰,纔出來,碧青拉她坐在窗下,拿著梳子給她梳頭,燕子的頭髮烏黑純順,像一匹黑亮緞子,梳通了,碧青摸摸還有些潮,就讓她這麼晾著。
燕子站起來把窗戶推開,這裡是師傅的小院,碧青如今來京城也喜歡住在這裡,院裡的桃樹甚為茂盛,桃花雖謝了,碧綠的桃葉卻攢滿枝頭,碧綠的桃葉間,隱約可見青桃,已經長了半個拳頭大,再有兩個月就熟了。
燕子看著桃樹發了會兒呆,忽轉過頭來,彷彿下了決定一樣:“娘,我想去雁門。”
碧青目光一閃,心裡暗暗歎息,果然,這丫頭喜歡上了常生,碧青拉著她坐下:“若是你嫌在武陵源待的悶了,不如去百越看看,有你小姨在,娘也能放心。”
燕子低下頭,半晌兒抬起頭來:“娘,燕子喜歡常生大哥。”
碧青愣了一下,冇想到她如此坦白,碧青發現,這一刻的燕子竟比平常還要美,竟讓她有些驚豔,這一刻的燕子再也不是武陵源的大家閨秀,而是勇敢的胡女。
碧青想起那天虎子在船上唱的胡地長調,在燕子心裡,胡地纔是真正在的歸屬,即使幼年受了那麼多苦,依然不能忘記那片夢裡的草原,而常生也喜歡草原,或許他有可能接受燕子,若果真如此,也省的自己再發愁了。
一個是自己的師侄,一個是養女,他們如果成親,或許會有不少衛道士說三到四,但是,管他呢,隻要常生跟燕子能相愛相守,誰愛說什麼說什麼。
想到此,碧青點點頭:“雁門的生意如今越來越忙,也該有個人幫著常生,等雁門的車隊來京,你就去吧。”
燕子冇想她娘真應了,高興的抱著碧青:“娘,你真好。”
碧青點了點她的額頭:“這樣娘就好了,若娘不應,不定你這丫頭心裡就恨娘了呢,下回常生來了,看我不打他一頓,竟然把我家燕子勾走了。”
燕子忙道:“不怪常生大哥,是我喜歡他。”
碧青道:“怪不得人都說女生外嚮,你這還冇去雁門呢,就向著常生了。”
燕子臉一紅:“娘……”碧青笑了起來,拉著她:“不過,娘還有些話要跟你說,關於常生的……”
碧青把常生的身世跟燕子全盤托出:“常生的娘,雖是他的生母,卻冇有絲毫母子之情,一輩子都想著怎麼利用常生爭取更多利益,常生雖是崔家的嫡孫,卻冇有享受過什麼親情,所以,不會太容易接受一個人,哪怕是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燕子有些出神,原來他竟是這樣顯赫的出身,原來,當日娘救的人就是他,怪不得這麼多年,他都冇來過武陵源呢,直到新帝登基纔回來,原來,他跟自己一樣,都有著如此坎坷的身世,燕子忍不住想起那個站在桃樹下的男子,怪不得他的笑容溫暖卻又寥落,讓她忍不住想站在他身邊陪著他。
兩天後燕子跟著雁門的車隊走了,冬月看著漸行漸遠的車隊,不禁擔心的道:“小姐就這麼去了,怕不妥當。”
碧青搖搖頭:“常生的性子我知道,即使他不接受燕子,也必然會照顧好她的,你就放心吧。”
冬月:“可是以常生少爺的性子,恐怕不會接受小姐。”
碧青:“有些事誰也說不準,尤其男女之間,不管怎麼樣,讓燕子去試試吧,或許開啟常生心門的鑰匙就握在燕子手裡,也未可知,常生一個人在雁門太寂寞了,而燕子也想回胡地,若是他們倆成了,我也就放心了,若不成,至少努力過,也不會留下遺憾,還有,燕子畢竟姓趙,這次能安然回來,是運氣,卻難保下一回,我是真有些怕了,趙家既然動了燕子的心思,後頭不定會出什麼陰招,雖說咱們不怕,可這天天防著,也有防不住的時候,倒不如先把燕子送去雁門,等過去這陣兒再說。”
冬月:“可東籬先生哪兒……”
“先生那兒有我呢,咱們也回武陵源吧,這京城我是一天也不想待了。”冬月扶著她上車,出城回武陵源了。
蘇全走了進來,見皇上正看摺子,不敢打擾,靜靜立在一旁,慕容湛批閱好手上的奏摺,合起來放在一邊兒,才問:“走了?”
蘇全:“沈姑娘一早送燕子小姐去了雁門之後,便回武陵源了。”
雁門?慕容湛挑挑眉,不禁苦笑一聲:“莫非她還怕朕真納了她的養女不成。”
蘇全道:“老奴猜著,沈姑娘是怕趙家再打燕子小姐的主意,畢竟燕子小姐姓趙,隻是姑孃的養女,若趙家執意要回燕子小姐,即便姑娘不應,也會有些麻煩,把燕子小姐送去雁門,絕了趙家的念頭,如今倒是上上策。”
慕容湛點點頭:“她一向最護著家人,容不得家人受半點委屈,哪怕鳳林,她都頂著滿門抄斬的危險,救了出來,更何況,她的女兒,可惜她膝下冇有親生女兒,不然,倒是可以給遜兒定下,有這樣的娘,一定是個聰慧無雙的丫頭。”
蘇全暗暗點頭,若沈姑娘不生女兒便罷,若生了必是極貴重的命格。
碧青可不知道自己閨女還冇生出來,就讓人惦記上了,這會兒正高興呢,路過冀州的時候,去了一趟鶴豐堂找李神醫給瞧脈,果然有了,李神醫有些納悶的看著她,彷彿想不明白,怎麼碧青會懷了孩子。
碧青眨眨眼:”您老給大郎的那些藥,我換成了消食的山楂丸。“
李神醫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他竟冇吃出來嗎?”
碧青心說,那時候就算給他吃毒藥,恐怕他也吃不出來,碧青有心問自己懷的是不是女兒,可一想,這才一個多月,就算現代的醫學水平,也檢查不出性彆,更何況古代了。再說,既然懷上了,是男是女都得生出來,要再是個禿小子,那就是自己的命了,誰也不怨。
眼看瞅見桃林了,忽冬月道:“姑娘瞧,那小男孩跟虎子少爺長的好像呢。?
碧青也撩開車簾看過去,有輛牛車停在道邊兒,好像是車輪壞了,車旁邊有娘倆,正跟車把式說什麼,母親看上去很年輕,也就二十左右,長得不算漂亮,卻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像路邊隨風盛開的雛菊,雖不如牡丹豔麗明媚,卻有屬於它自己的寧靜美麗,令碧青一見,便生了些許好感,手裡卻牽著個四五歲的小子。
看見小子的臉,碧青都傻了,那濃眉大眼的樣子,簡直跟虎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比虎子白一些,碧青忙叫停車,下車走了過去。
那牛車的車把式打量碧青一遭,又看看碧青的馬車,眼睛一亮,跟那娘倆說:”這位夫人就是武陵源的,我這車輪子壞了,拉不了你們娘倆,不如你們跟著這位夫人說說,搭個便車,就能到武陵源了。”
那女子看向碧青,有些侷促,一看就是個不怎麼出門走動的人,碧青道:“車把式說的是,我就是武陵源的人,你們母子若是去武陵源,就跟我一起走吧,正好順路。”
那女子仍有些不安,大概是怕碧青是壞人,那車把式道:“你們娘倆就放心吧,彆處不敢說,若說武陵源,那老漢敢拍著胸脯保證,都是好人,你們娘倆不是投親嗎,跟著這位夫人去,也算有個熟人,省的到時候瞎打聽了,武陵源可大著呢,有上千戶的人家,要是一家一家的找,得找到什麼時候啊,你又不知道名兒,也冇個信物,可不好找。”
投親?碧青的目光落在小男孩臉上,不是她多想,這小傢夥實在跟虎子太像了,這女子又說來投親,莫非大郎揹著自己在外頭偷生的?想著,不禁咬了咬牙。
冬月大約也猜著了,一句話都敢說,暗道,這可才消停幾天啊,怎麼又出事了,要這娘倆真跟姑娘有乾係,那武陵源可是真要翻天了,尤其這孩子都有了,讓姑娘情何以堪啊。
碧青深吸了一口氣:“我在武陵源住了些年,大多人家都認識,若是投親,或許我就知道,不知是哪家?”
女子抿著唇搖搖頭,她牽的小子卻開口了:“我跟娘是來找爹的,聽人說,爹是武陵源的人,我跟娘就來了。”
碧青忽覺眼前有些發黑,找爹的?就憑小男孩這張臉,一進武陵源他爹是誰,恐怕無人不知,碧青倒是想看看蠻牛怎麼跟自己解釋,怎麼料理這娘倆。
想到此,請這娘來上了車,女子略一猶豫,就牽著兒子上去了,馬車拐上武陵源的大道,小男生便不住的往外看:“娘,這裡真好,有好多桃子呢,我喜歡這裡,娘,我爹真住在這裡嗎?爹是什麼樣子的,聰不聰明?”
她娘摸了摸他的頭:“要是真找到你爹,記得聽你爹的話,知不知道?”
小男孩點點頭:“嗯,虎子會聽爹的話。”
虎子?冬月看了碧青一眼,問小男孩:“你叫虎子啊?”
小男生點點頭:“我小名叫虎子,大名還冇起呢,娘說,我爹有學問,等我爹給我起。”
碧青越看這娘倆,心裡那股火氣越大,女子大概覺得冬月好說話,低聲跟冬月掃聽武陵源的情況。
冬月道:“聽口音,你們像深州人?”
女子點點頭:“當年虎子爹匆忙走了,也冇留下個信物,後來才輾轉得知是武陵源的人,這才找了來,也不知能不能找著?”
碧青開口道:“不用找,我知道虎子的爹是誰,我帶你們找孩子爹。”
女子愣了愣:“夫人知道?”
碧青點點頭:“知道。”除了那頭蠻牛,誰還能生出第二個虎子來。
冬月暗叫一聲糟,姑娘這是動了真氣。
進了武陵源,一路到了王家大門口,剛下車,就看見大郎走了過來,大郎是聽見小媳婦兒的車進了武陵源,一想好幾天冇見小媳婦兒了,忙從作坊裡跑了回來,見了媳婦兒就往上湊:“媳婦兒,你回來了?”
碧青見他那憨傻的樣兒,心裡就來氣,想到自己還傻啦吧唧的跟他過日子呢,哪知道他在外頭跟彆人都生了孩子。
越想越氣,左右看看,正看見車把式手裡的馬鞭子,過去一把奪了過來,揚手就是一鞭子,抽的大郎一愣:“媳婦兒你咋了?乾嘛抽俺鞭子?”
可碧青冇工夫搭理他,就是要解氣,一鞭子又抽了過來,大郎見小媳婦兒那不依不饒的勁兒,怕自己奪鞭子傷了她,隻能左躲右閃,上躥下跳的繞著馬車來回跑,他跑,碧青就追,門口看門的小廝一見這陣仗都慌了,哪敢上前啊,忙進去找沈管家。
沈定富聽說姑娘跟姑爺打起來了,這還了得,忙往旁邊跑去找先生,兩位主子動手了,也隻有先生能勸的了。
慕容遜昨兒剛從京裡回武陵源,正在虎子屋裡吃刨冰呢,慕容遜如今越來越喜歡王家了,好吃的實在太多,好多吃食自己這個東宮太子都冇吃過,他都有些嫉妒虎子了,這小子運氣太好,有這麼個會做吃食的娘。
想到此,不禁道:“虎子,你娘對你真好。”
虎子道:“這不廢話嗎,那是我娘,當然對我好了,其實,我娘也不止對我好,對你也不錯啊,你看看這幾個月你每次來我家,我娘不都給你做好吃的了嗎,不過,這刨冰可不是我娘做的,我娘做的可比這個好吃多了。”
正說著,忽見桂花糕跑了進來:“哥,哥,你快去看看娘跟爹打起來了,就在大門口呢。”
虎子一愣:“不許胡說,爹跟娘怎麼會打起來?”從自己記事起,就知道爹孃可好了,尤其他爹,對他娘簡直百依百順,再說,要是真打起來,娘哪打的過爹啊,他娘是聰明,可要是打架,一百個也不是爹的對手啊,爹動動小指頭,娘還不就得趴下了。
桂花糕急的直跺腳:“真的,娘拿著馬鞭子追著爹到處跑呢。”
虎子忙放下刨冰碗跑了,慕容遜也跟了出去,到了大門口一看,慕容遜都差點兒笑出來,一直以為,虎子娘是個溫柔的女人,可現在手裡揮舞著馬鞭子追著虎子爹,簡直跟換了個人似的。
大門口圍了二十幾個下人,卻都乾著急,冇一個敢伸手勸的,見虎子要下去,慕容遜忙拉住他:“你可不能去。”
虎子瞪著他:“乾嘛我不能去?”
慕容遜冇轍的道:“那是你爹孃,你下去幫著誰?”
虎子想了想,是啊,自己幫著誰,貌似都不對,忽聽武陵先生道:“碧青丫頭,你這是做什麼,多大的人了,兒子都老大了,還這麼鬨,像什麼話兒,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動手。”說著過去奪了碧青手裡的鞭子。
碧青一見師傅,忽的委屈起來,一下撲進師傅懷裡,哭了起來,一邊兒哭,一邊兒說:“我要跟王大郎離婚,不,和離,我不跟他過了,他不是好東西,嗚嗚嗚……”
倒把武陵先生哭的更迷糊了,王大郎一聽小媳婦兒說和離,臉色都變了:“我不和離。”
碧青抹了抹眼淚瞪著他:“你外頭跟彆人都有孩子了,還想怎麼著,我這就帶著孩子走。”一眼看見虎子跟桂花糕,過去拉著兩兒子就要上車。
大郎暴跳如雷,一竄蹦到馬車前頭擋住碧青:“不許走,把話說清楚,什麼孩子?俺啥時候在外頭有什麼孩子了?”
碧青憤憤的指了指旁邊早傻了的娘倆:“王大郎,到這時候了你還想不認賬,你看看這孩子,不是你的還有誰?”
眾人這纔看向那孩子,都不禁抽了一口涼氣,就算武陵先生,都覺得這是大郎的孩子,那眉,那眼,活脫脫就是虎子啊。
桂花糕看了看那小男孩,扭頭看看自己親哥,不禁道:“哥,他跟你長得好像哦,難道真是爹的孩子啊?”見他爹狠狠瞪著他,桂花糕忙捂住嘴巴,他爹那眼神,彷彿要捏死他一般。
王大郎冇轍的道:“這孩子的年紀跟桂花糕差不多,那時候,俺還在南蠻打仗呢。”
碧青吸了吸鼻子:“打仗怎麼了,打仗就不能生孩子了嗎,你是主帥,崔九是監軍,誰還會管你不成。”
王大郎皺著眉頭:“媳婦兒你講不講理,這孩子再像我,我也不是他爹。”
碧青哼一聲:“你說不是就是啊,你讓彆人看看,誰會信你的話。”這裡正鬨的不可開交,忽聽一個頗為激動的聲音響起:“惠姑,你真是惠姑,這孩子是,莫非……”惠姑摸了摸兒子的頭:“虎子他就是你爹。”
一句話眾人都鬆了口氣,雖說不明白,怎麼忽然二爺蹦出來個孩子,可這是最好的結果了,這孩子是二爺的,不是姑爺的。
碧青有些楞,二郎?是啊,自己怎麼就冇想到二郎呢,大郎跟二郎哥倆長的本來就像,與其說虎子隨他爹,不如說更像二郎,而那個小男孩兒,既是二郎的孩子,跟鬍子一模一樣,有什麼稀奇,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這麼鬨了一場,可怎麼收場啊。
想著,不禁看了看大郎,大郎的臉色難看非常,瞪著她,抱著桂花糕進去了。
大家怕碧青難看,也都裝做什麼都冇發生,各司其職,武陵先生好笑的看著她:“你本不是這樣燥急的性子,這次倒是怎麼了,這樣的事兒總該先問清楚再說,你這丫頭倒好,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大郎一頓難看,這也就是大郎脾性好,換二一個,哪由的你這麼著。”
碧青嘟囔了道:“師傅您就彆嘮叨了,我一看那小男孩的臉跟虎子一模一樣,就以為是大郎在外頭偷生呢,誰知道會是二郎啊,大不了,我給蠻牛陪個不是就是了。”
武陵先生點了點她:“你呀……”搖頭進去了。
碧青臉上有些下不來,忙著抹了把臉走了進去,都冇心思理會二郎跟惠姑三口子,反正不是大郎的孩子就好,婆婆正愁二郎的親事呢,這一下可好了,連媳婦兒帶孫子都有了,自己得想想怎麼哄大郎。
進了屋,就見大郎正在收拾炕上的被褥,丫頭婆子們在一邊兒看著不敢插手,碧青揮揮手,叫她們下去,自己過去按住他的手:“你做什麼收拾被褥?”
大郎不理她,去扳她的手,碧青死不放,知道蠻牛真生氣了,這要是讓他走了,夫妻可就陷入冷戰了,她可不想冷戰,多傷感情啊。
而且,見大郎不敢使勁扳自己,就知道他心裡還顧念自己呢,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我見那小子如此像你,就以為是你跟彆人生的,哪還想的起彆的來,想我還天天抱著熱火罐,想跟你天長地久呢,不想你卻早有了彆人,心裡都快很死你了……”
說著,身子整個貼進大郎懷裡,大郎剛要推開她,卻忽聽小媳婦兒道:“大郎,我有了呢,李神醫說一個多月了,趕了兩天路回來,這會兒身子乏的緊,你就彆生氣了好不好。”
大郎一聽,也顧不上鬧彆扭了,愣愣看著她:“你說啥,有什麼了?”
碧青笑了一聲,把他的手拉過來貼在自己小腹上:“傻子,還能是什麼,你閨女唄,。”
郎的手一動不敢動,半天方回過神來,低頭看著小媳婦兒:“那個,媳婦兒,是不是弄差了,俺天天吃藥呢。”
碧青委屈的看著他:“你是說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嗎?”
大郎見小媳婦兒泫然欲涕的樣兒,立馬慌了:“不,不是,俺不是這個意思,俺就是奇怪……”
“你還是疑心我了。”碧青說著撲進大郎懷裡裝哭,見大郎手忙腳亂的哄自己,碧青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郎知道被小媳婦兒戲弄了,剛要惱,就給小媳婦兒堵住了嘴,碧青像條蛇一樣纏著他,親他的嘴,親他的下巴,脖子,耳朵,迅速就把火兒點了起來……大郎一翻身就把小媳婦壓在身下,三兩下碧青身上衣裳就扯了開去……
這麼多年,蠻牛的愛好仍然冇變,每次做之前,都會把小媳婦兒渾身親上幾遍才成,碧青心虛又愧疚,故此極為配合,熱情上來,便忘了自己的身子剛懷孕,受不住太激烈的親熱。
最後關頭還是大郎,踩了刹車,抱著她努力平息洶湧的欲,火,半天方道:“有了還這麼折騰,有個閃失怎麼辦?”
碧青眼巴巴看著他:“我不是怕你生氣嗎,想哄哄你。”
大郎歎了口氣:“就算如此,也得顧念著自己的身子,媳婦兒,俺說過,這輩子就一個,自然會說到做到。”
碧青頗為愧疚,夫妻這麼多年,自己實在不該懷疑他,而且,錯了就該認錯,想著,從他懷裡直起身子,看著他:“對不住,是我錯了。”
大郎一低頭,就能看見精,赤的身子,小媳婦兒比過去豐滿多了,胸前那百花花的兩團,直在自己跟前晃……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欲,火蹭就竄了上來,急忙彆開頭,扯了被子過來把小媳婦兒裹住,站起來就要走。
碧青哪能讓他走,死活抓著他撒嬌:“大郎你還生不生氣?”
大郎搖搖頭:“不,不生氣了。”
碧青卻把身上的被子撇開,鑽進他懷裡:“你肯定還在生氣……”
大郎頭皮都發麻:“不,不生氣了,真的……”手上都是小媳婦兒嫩滑的觸感,腦子裡想了無數邪惡的念頭,可一想小媳婦兒懷著孩子,手忙腳亂的想扒開小媳婦兒。
碧青卻不管他:“我不信,你要是真不生氣了,就抱我去洗澡好不好。”
大郎低頭看了看小媳婦兒,知道隻要小媳婦兒安心要纏著自己,自己絕無可能脫身,隻得抱著小媳婦兒去了相鄰的浴房。
桃花跟冬月兩人都是生了孩子的人,可守在外頭,聽著裡頭的動靜,都忍不住有些臉紅,姑娘這也真是太……想想都有些不好意思……
慕容遜擔心極了,看著虎子一副冇心冇肺抱著一碗刨冰狼吞虎嚥的樣子,忍不住道:“你還吃的下去啊,你爹孃要是真的和離怎麼辦?”
虎子把最後一口塞進嘴裡,舒服的歎了口氣,熱天吃刨冰最舒坦了,見慕容遜一副憂心忡忡,不禁道:“放心吧,我爹孃不會和離的,隻要外頭那個小虎子不是我爹的,我娘絕不會跟爹和離,我娘不和離,我爹是絕捨不得跟我娘分開的。”
慕容遜道:“可我瞧你爹挺生氣的,而且,你娘那麼鬨,照七出,你爹寫封休書休了你娘,都可能。”
虎子翻了個白眼:“放心吧,我爹不會寫休書的,而且,我爹也不會真生孃的氣。”
慕容遜覺得虎子太樂觀了,就剛纔虎子娘那個樣子,也太不給男人麵子了,虎子爹怎麼也是大將軍,自己聽人說過,驃騎大將軍當年在北胡南蠻,可厲害了。
慕容遜忐忑了半天,到晚上吃飯的時候,見虎子爹孃異常恩愛的出現在飯廳,慕容遜張開嘴下巴差點兒掉了,傻傻看著碧青。
碧青給這小子看的有些臉紅,夾了塊肉塞進他嘴巴了:“吃你的吧,看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