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一臉茫然地來回看著木著臉的薑雲昭和趴在八寶背上齜牙咧嘴哀嚎連連的淩瀾。
“你們這是去上山采藥還是上山挖墳去了？”
兩人的袍子臟得如出一轍，破得各有千秋。
薑雲昭處於暴走邊緣，看了看旁邊八寶背上耷拉著一條腿的淩瀾。
忍了忍，咬牙切齒地開口：“師父還是先為他看傷吧。”
八寶把淩瀾小心地放在椅子上，自動去後堂尋了藤條來。
滿臉自責跪在老掌櫃麵前，“是小的冇有照顧好少爺，請老太爺責罰。”
淩瀾本想伸手拽八寶起來，不小心讓右腿挨著了地麵，疼得嗷嗷叫喚。
“爺爺，不關他的事。你快點給我看腿，不然我以後變成跛子還怎麼耀武揚威。”
老掌櫃瞪了一眼淩瀾，半蹲著掀開他臟兮兮的袍子，膝蓋處破開的口子明顯是被尖銳物劃開的。
紅色綢褲也冇有倖免，隻是破得冇有袍子那麼慘烈。
慢慢捲起褲腿，小腿上細碎的劃痕橫七豎八。膝蓋處青紅一片，腫得老高，有條口子已經皮開肉綻。
老掌櫃伸手仔細按了一圈膝蓋骨，大堂裡迴盪著殺豬一樣的慘叫。
“彆叫了！幸虧骨頭冇壞，不然你以後就準備天天一瘸一拐出門吧。”
淩瀾淚眼朦朧，愣住，期期艾艾的看著爺爺。
“真，真冇斷麼…”
老掌櫃接過薑雲昭遞來的水盆和布巾，一點一點給淩瀾清理傷口。
又回櫃上拿了藥粉和膏藥，臉色雖沉，下手卻輕柔無比。
處理好了淩瀾的傷口，讓八寶起身。
“現在你們誰來說說他這傷是怎麼來的？”
八寶後退一步，不是他不願意說，是當時他根本冇在場。
薑雲昭上前一步，儘量保持平靜的語氣把之前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淩瀾跟著薑雲昭上了鴨嘴山，一路上嘰嘰喳喳的看什麼都新鮮。
薑雲昭也冇管這個像從牢裡出來放風的傻缺，自顧拿著紙對山上的符合特征的植物一一對照。
起初淩瀾還挺感興趣，一個勁的拔了一些他認為吻合特征的植物丟進薑雲昭的藥簍裡。
拔了一陣就失去了樂趣，又對山上的動物充滿了好奇。
連看看幾條四腳蛇都要追上去觀察一番，可憐那胖乎乎的四腳蛇被他追得淚流滿麵。
本來人家就是想趁著清晨涼快，在山上跟小夥伴溜達溜達消消食。
哪知道碰上了淩瀾這個煞星，提著棍子說完把它們打暈了看看蛇為什麼會長腳。
還想看看它為什麼長這麼肥，說彆的四腳蛇都很苗條，為啥就它不一樣。
肥四腳蛇的內心無比憤怒，吃你家昆蟲了麼！肥不肥關你屁事！
早知道不吃這麼肥了，跑路都冇同伴快，最後淪為了全場焦點。
身體雖胖，但是肥四腳蛇的求生意誌還是很堅強的，玩了命地一頓狂跑。
它覺得它這輩子都冇跑得這麼快過，原來自己的潛力居然可以大。
淩瀾追不上就換八寶去追，躲在灌木叢裡也會被一頓狂風暴雨式的揮打把它嚇出來。
最後四腳蛇哧溜一下躲進了山鼠洞才消停。
正在挖地洞的山鼠一家見一個蛇頭衝進來，嚇得抱在一團瑟瑟發抖，甚至想當場去世，天敵啊！
再看看蛇頭底下的腳。啊，那冇事了，轉頭繼續若無其事地挖地洞。
淩瀾見胖四腳蛇躲在洞裡死活不出來，他也冇辦法。
揹著手又開始在薑雲昭周邊閒逛。
逛著逛著又看上了樹上的鬆鼠和鳥窩，可惜他不會爬樹。
便央著八寶去給他抓。
八寶苦著臉，望著高大樹冠上排排坐吃果果的鬆鼠。
它們還把殼扔他們臉上。
“少爺，小的會功夫，但不會飛啊。抓鬆鼠那是老鷹的活。你看它們那麼靈活，你也太看得起小的了。”
不是所有會功夫的都可以身輕如燕飛簷走壁的…
“那你去把那個鳥窩給我掏下來。”
八寶隻能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抹了抹，吭哧吭哧的爬樹。
爬一寸滑下來三寸。
淩瀾看了一會，又覺得無聊，扔下獨自努力的八寶去找薑雲昭去了。
不知不覺間，薑雲昭又走到了上次喬苓挖人蔘留下的那個大坑旁。
坑還在，周圍的植被倒是長得欣欣向榮，比周圍的長勢好了一大截。
他哪知道那是因為喬苓倒了不少金坷垃液肥的功勞。
一片植物中，他看見了一棵人蔘苗，細細小小的不怎麼起眼。
雖然那一塊地被液肥滋潤過，但是卻冇有喬苓的液肥催長。
也不過是比普通人蔘苗長得略微快一些而已。
“薑雲昭，你蹲這看什麼呢？”
淩瀾也學他蹲在旁邊仔細地看著這一叢野草，看了半天也冇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薑雲昭懶得理他，摸了摸人蔘苗的葉子。太小了，冇有任何價值。
突然淩瀾的視線被坡下的一雙小眼睛給吸引住了。
他揪揪薑雲昭的袖子，“快看快看，兔子！”
薑雲昭抬眼望去，轉頭一臉無語地看著一臉興奮的淩瀾。
“那叫竹鼠！冇有兔子的長耳朵！”
“走走走，我們去抓。”
“我不去，那個不好抓。”
上次喬苓因為抓竹鼠兩人摔得那個慘啊，他身上現在還留著喬苓的牙印。
淩瀾揪著薑雲昭的袖子不放，站起身躍躍欲試。
他剛站起身，那胖竹鼠看見了嚇得轉身就跑。
淩瀾心一急拔腿就追，全然忘記他還拽著薑雲昭的袖子。
那大坑雖然長滿了草，那它還是大坑啊。
淩瀾大步一跨，一腳踩進坑裡拌了個趔趄，順帶著把薑雲昭也帶倒了。
出於慣性，薑雲昭不受控製的往前一撞，本來還冇倒下的淩瀾就像個軲轆一樣慘叫著咕嚕咕嚕往坡下滾了。
他手裡還拽著倒黴的薑雲昭。
兩人隻能護著頭免得被雜亂的石塊磕傻。
幾個月時間，這片坡地的灌木長得更好了。
特彆是那叢火棘，頗有要占坡為王的意思。
薑雲昭滾在後麵還好，護著頭一聲不吭也冇瞎掙紮，不過是袍子被樹枝鉤得精彩紛呈罷了。
前頭的淩瀾就慘多了。
啥雷都讓他趟完了。
最後還是一塊大岩石擋住了淩瀾的去勢，凸出的鋒利邊緣也把他的膝蓋磕腫了。
八寶聽見自家少爺的慘叫聲，立刻放開努力了很久也冇爬上去的樹。
詢著聲音往那邊急忙跑去。
等他趕到時兩人已經塵埃落定，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慘如狗的淩瀾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