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瀾和盤子裡的鬆鼠桂魚都愣住了,之前還說程珺瑤路子野,冇想到三鮮的路子更野…
他有心配合演一場若能朝夕相伴不羨仙,白首不分兩無厭這種戲碼。
但是他肚子裡的鹵水鴨舌第一個不同意!
程珺瑤花他大筆銀子點的這桌菜,好不容意胡吃海塞妄圖回本,吐完了可還行?
隻好眼觀鼻鼻觀心端坐在椅子上,來,三鮮,全場由你掌控。
程珺瑤表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波瀾不驚的淩瀾,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還是個斷袖…
噫…好噁心…
“誰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彆是做戲誆我吧?”
三鮮微微轉了半個身子麵向程珺瑤,膝蓋底下的碎瓷片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摩擦聲。
垂下眼睛,白淨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伸出纖瘦的手指,略帶羞澀地輕輕拉開衣領。
線條清晰的鎖骨周圍映著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暗紅痕跡,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特彆搶眼。
三鮮清澈的嗓音帶著嬌羞,透著暗暗的幸福。
“少爺最喜歡吻小的鎖骨了。”
娘喲…
淩瀾咬緊牙關偷偷揪了一塊大腿上的肉,下狠勁擰住,忍…忍住…
程珺瑤眼角抽搐地彆開臉,連忙叫三鮮把衣領攏好。
她又不是冇見過世麵,那些紅痕一看就是戰況激烈留下的痕跡。
真是辣眼睛!
偏偏三鮮語不驚人死不休,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分享秘密的小夥伴,眼裡的柔柔笑意都快溢位來了。
“我家少爺從小身邊一個丫鬟都冇有,隻有小的和八寶。他愛穿紅衣是因為小的喜歡,自從小的說過一次少爺穿紅衣好看,再冇換過其他顏色的衣裳。”
“彆看我家少爺在外麵威風八麵的,其實,他纔是在下麵的那一個。”
程珺瑤打了一個寒顫,她是造了什麼孽,要坐在這裡聽這種事…
抖著手指顫巍巍的來回指著淩瀾和三鮮。
“你…你們…難怪你們進了這風月樓從頭到尾都冇看幾眼那個舞姬!”
還以為他們都是正人君子,為了給她下馬威才帶她來風月樓。
冇成想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淩瀾用力擰了一把大腿,疼得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小爺不看是因為一看就想起嘩啦啦流走的銀子!心痛得無法呼吸!
調整表情揚起一個春風拂麵的笑容,非常友好的對程珺瑤說:
“你非要嫁給我,我也是冇有辦法的。行吧,那咱們以後好好相處吧,姐妹!”
姐…姐妹…
我可去你的姐妹吧!
鬼纔要跟你這種姐妹好好相處!
程珺瑤腦袋裡一幻想三鮮所說的,淩瀾纔是下麵那一個的情形,忍不住就想吐!
“映月!我們走!跟他們多待一刻都嫌噁心!”
淩瀾伸長了脖子看著程珺瑤氣急敗壞的背影,拉長了聲音喊:
“姐妹~彆走啊~再聊一會唄~”
程珺瑤後背一僵,腳步快得都帶起了一陣風。
淩瀾如負釋重的癱坐在椅子上,抬手一揚讓三鮮起身,回望後麵那一群腦門上彷彿標示著他所花數目的吃瓜群眾。
“你們都下去吧。”
目睹整個吃瓜過程的樂人和舞姬行禮告退,麵上無悲無喜。
小場麵,他們啥冇見過,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這就是你所說的自有對策?!”
冇想到啊冇想到,多狠啊!
彆說程三小姐了,往後啥小姐也不敢正眼瞧他了啊!
他愛穿紅衣哪是因為他!
明明是因為寶貝妹妹胎中帶疾,從生下來就不好養,時常因為身子不舒服哭鬨不止。
有一回母親不在,他和奶孃怎麼哄都不行,最後突發奇想翻了母親的嫁衣出來,穿在身上跳舞才哄好她。
雖然跳得像神婆招魂,但是妹妹就是看樂了啊。
後來他隻能穿紅色,一穿彆的顏色妹妹就哭,以至於從此之後他的衣袍頭飾皆是大紅。
還有所謂的冇有丫鬟,那是他純粹嫌煩好嗎!
“你那一片印子怎麼來的?”
三鮮慢條斯理地撩開袍子,把膝蓋上的兔皮小墊子解下來,不緊不慢的撫平長衫上的皺褶。
“有的用蘆葦管子吸的,有的用手揪出來的痧。”
淩瀾拱手錶示佩服,轉念一想,不對!
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咬牙切齒的指著三鮮。
“我憑什麼是下麵那一個?”
三鮮理長衫的手頓了頓,少爺之前泡在湖裡腦袋進水了是嗎?
重點是這個?
“不這樣說,那程三小姐能放過少爺?”
淩瀾苦惱地抓抓臉,有點道理。
斜睨著眼睛上下打量三鮮,往日是他眼拙了啊,他身邊居然藏著這個一個演技炸裂的角兒呢?
“你該不會真是…”
三鮮一甩袖子,沉下臉。
“少爺,士可殺不可辱!”
彷彿剛纔在程珺瑤麵前哭得嚶嚶嚶的不是他一樣。
第二天一早,淩瀾一家人還在吃早飯,門房就來報說是榮安侯府派人氣勢洶洶的來退親。
淩夫人愣住了,之前還好好的,怎麼說退親就退親?
等媒人把事情原委說出來,那鄙視的口氣把淩夫人氣得差點靈魂出竅。
努力維持了基本體麵送客,一轉頭怒氣沖沖地把桌上的碗碟揮袖全掃到了地上。
奶孃抱著淩婉寧和她的早飯默默退出了花廳。
淩淵摟著媳婦默默往後退了半丈,悄悄給淩瀾豎起大拇指。
弟弟,出息了…
等著承受母上大人的怒火吧!
結果淩瀾主仆三人都捱了打,三鮮和八寶被管家用藤條打得皮開肉綻。
淩瀾最慘,淩夫人親自抄了大門門栓差點把他打折了腿。
“如今你翅膀硬了!什麼禍都敢闖了是吧!不出三天,全京城的茶餘飯後可算有了新談資!”
“今天不打死你難消我心頭之恨!你大哥也就算了,情有可原。你這是作哪門子死!以後為娘在京中還能抬起頭來做人?!”
淩瀾趴偷偷朝淩淵投去羨慕的眼神,還是大哥厲害啊…
這頓揍,淩瀾捱了一半。
另一半被淩淵攔了下來。
“娘,弟弟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那程家三小姐身份高貴,性格囂張跋扈。即使嫁進門來也非良婦,兩個炮仗扭在一處,府裡怕是天天要炸開花。”
淩瀾趴在長凳上疼得一聲不敢吭,聽見大哥仗義執言感動得險些要淚流滿麵。
關鍵時刻,還是親哥疼他。
淩淵瞥了一眼慘兮兮的淩瀾,湊近母親,臉上泛起喜悅的笑容。
“最重要的,素馨大概是有孕了。如果有孕,肯定受不得吵鬨。不如就讓弟弟回爺爺那避避風頭吧,正主不在,京城很快會就熄了這些流言的。”
淩夫人一把扔下門栓,熱情洋溢地拉著大兒媳婦噓寒問暖,直拉著她要去灶房親手給她重做早飯。
順便叫管家去請大夫上門問診。
三人漸行漸遠,留下孤零零一身傷的淩瀾淚流滿麵。
我大概是撿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