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冇說錯,她和丹悅並無半點相像之處。
她冇見過丹悅,不過從畫像上來看,她和丹鴻堅的正室有五分像。
不過丹悅的眉眼比她母親柔和,氣質也較優雅溫柔。
已過中年的大夫人把麵若圓盤吃成了麵若臉盆,眉眼下垂多了一些刻薄和苦相。
丹惜的容貌隨親孃,跟丹悅那種大家閨秀完全不是一掛的。
“那個,畫師可能…”
“冇有可能。”
沈傾直接了當打斷丹惜準備胡謅的說辭,這畫是姐姐偷偷給他的。
正常畫師,最多會修飾容貌,絕不會把一個人畫得相去甚遠。
麵前這個女子眉眼妖媚,身段勾人,天生的禍水模樣。
指不定是哪個仇家派來刺殺他的!
不等丹惜作何反應,身形一動,目光淩厲的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說,丹悅在哪!你混進我府上有什麼目的!”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丹惜毫無防備,不過幾息,丹惜已經覺得喉骨都快被他碎了。
那隻手毫不憐惜的掐著她的脖子,一口氣也呼吸不了,眼前一陣發黑。
丹惜的臉從粉紅轉為通紅,逐漸漲成紫色隱隱發黑。
手指用力掰著沈傾的手,指甲在他手背摳下一道道痕跡,雙腳亂蹬。
就在丹惜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瞪得脫出眼眶的時候,脖子一鬆,丹惜軟軟的倒在床上撫著脖子艱難咳嗽。
這是她有生以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你不會武功。”
沈傾很肯定,冇有一個人直麵死亡時還能壓下求生的意誌不奮力反擊。
那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到底是有多自信才能扮成新娘混進他府上。
如果冇有這副畫像,今晚她可能就刺殺成功了。
丹惜摸著痛得咽口水都像被刀劃過的喉骨,恨恨地看他一眼,我要是會武功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你!
沈傾看著丹惜因為咳嗽而豔若朝霞的臉,那雙眼尾微揚的柳葉眼噙著眼淚,含恨帶怒倔強的瞪他那一眼,他心尖突然不受控製的悸動了一下。
原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她的容貌,偏生她的眼神清澈並無半點魅·惑,真是比任何武功招式還來得奏效。
隨即斂了心神摒除雜念,緊盯她的眼睛。
“你最好老實招了,不然你今日必死無疑。”
死死死,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一天到晚都是死!
為什麼她原本過得好好的,突然就要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了?
在村裡日子雖清苦,至少她和母親可以過著安生的日子。
隨便找個疼她的年輕小夥子嫁了庸庸碌碌的過完一輩子就好。
為什麼所謂親爹要尋上門來,一來就推著她往不同的人生軌跡上走。
跋山涉水翻山越嶺嫁過來,她多了一個夫君,剛一個照麵就被識破了,他還差點掐死她。
彆人嫁人都是和和美美,她嫁人提心吊膽。說好的冇見過丹悅的容貌很好矇混過關,現在夫君看她的眼神卻像看死人。
房裡滿目喜慶彷彿在放肆嘲笑諷刺她的天真想法。
丹惜各種情緒湧上心頭,鼻子一酸覺得萬般委屈,成串的眼淚劃過眼角隱入通紅的喜被中。
閉上眼睛帶著哭腔低低的說:“算了,我活著也冇多大意思,你殺了我吧。”
沈傾看著蜷成一團手背抵著嘴唇哭得壓抑的丹惜,莫名覺得有些心疼。
嘴裡吐出的話卻毫無波瀾甚至有些欠揍。
“你這種人要自儘隻需把藏在空牙槽裡的毒藥咬碎即可,何必惺惺作態。”
丹惜被他的激將法一噎,頓時忘記自己的使命。
呼一聲從床上爬起來不管不顧的衝到沈傾麵前,仰著臉張大嘴讓他看她的後槽牙。
“我哪顆牙上麵藏毒藥了!”
捂著因為剛纔嘴張太大而痠痛的腮幫子,憤恨的看著沈傾。
瑩白纖長的手指捂在臉上,豔紅的丹蔻和白裡透紅的臉蛋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丹惜高挑的個子隻比沈傾矮半個頭,丹惜貼得太近,沈傾一垂眸就能對上她嬌豔的紅唇。
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麵前這個女子如果不是殺手就好了。
“那你還不把真實身份從實招來?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反正說不說都要死,丹惜索性轉身在桌邊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我餓了,一整天水都不給喝一口,我死了也要做個飽死鬼!”
沈傾愣住,這是什麼路數?
殺手還在乎餓不餓?
聽她肚子裡確實傳來咕咕聲,這點微不足道的死前遺願就滿足了她吧。
轉身出門口吩咐幾句,看著坐在桌邊憤憤不平的丹惜,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在她對麵坐下。
渴得不行的丹惜糾結地看著桌上那個酒壺,酒不是好東西,但是冇喝過呀。
算了算了,反正一會就得死了,喝兩口嚐嚐所謂的合巹酒算了,也不算白成親一場。
琥珀色的酒液倒滿銀盃,丹惜舔舔嘴唇,端起酒杯一口悶。
酸中帶甜微辣又有一股難聞的酒味,丹惜差點一口吐出來。
想了想好歹這輩子隻能喝這一回,強忍著嚥下去了。
喜婆敲門進來,托盤裡放著一碗湯圓和一些飯食。
說了一通吉祥話,先把湯圓放在丹惜麵前。
丹惜看這湯湯水水的甚是滿意,用力舀了一瓷羹送進嘴裡,嚼了兩口緊皺眉頭。
喜婆笑眯眯的問:“生不生啊?”
丹惜一口吐出來,“生的!”
什麼鬼廚子,做個湯圓都做不熟!
“生的好~那就祝大人和夫人早生貴子,三年抱倆~”
一言驚醒夢中人,中套了啊!
生個鬼的生,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屍體了還生個啥!
偷偷瞄了一眼沈傾,發現對方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為了緩解尷尬,丹惜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垂著腦袋慢慢喝著。
雖然難喝得很,總比跟他對視來得輕鬆…
“把飯食放下吧,你先出去。”
沈傾掏出一封紅包遞給喜婆。
喜婆歡歡喜喜的接過,嘴裡蹦出來的吉祥話一套一套的不重樣,笑嗬嗬的出了房間關上門。
她還得去老夫人那討賞呢。
終於有飯吃了,丹惜放開酒杯。也不管沈傾怎麼看她,一頓埋頭苦吃。
命都要冇了,誰還管吃相符不符合丹悅這種大家閨秀,反正在沈傾麵前也冇必要裝。
沈傾一言不發看著丹惜風捲殘雲一般橫掃桌麵,默默給自己的杯子倒了一杯酒麵色沉靜的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