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人們對茶的理解僅限於茶就是茶。
香飄屋內外,味醇一杯中。
茶的靈魂和神韻,皆在那一衝一泡之間。
浮生不在,茶語清香,注一灣水,取一瓢茶入壺出湯濃稠甜蜜。
觀而賞其妙,聞而悅其香。
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
中澹閒潔,韻高致靜。
茶是一種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存在,不能有太多複雜的內容。
正經熱愛喝茶的人,自是看不上那些女子喜愛的花茶,那算什麼茶。
對於最近被鎮上年輕人備受推崇的奶茶更是嗤之以鼻。
胡鬨!
這是對茶道的侮辱!
劉嬌嬌從彆處聽聞這種站在製高點,對她們飲品的無情批判時,惱怒得吃飯都不香了。
喬苓托著下巴看著她,笑容璀璨。
“嬌嬌啊,看你這味如嚼蠟的樣子,我就問你一件事。”
“嗯?什麼事。”
“你收錢的時候開心嗎?”
“當然開心啦!”
喬苓兩手一攤。
“那你還在煩什麼,冇事找事。你又不是這白花花的銀子,你還想人人都喜歡你?數錢偷著樂不就行了。”
劉嬌嬌撫掌而笑,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
“對啊,我在意這些做什麼!聽君一席話,多吃兩碗飯!”
喬苓想起那天劉嬌嬌那彷彿打了雞血一樣埋頭扒飯的樣子就好笑。
喬苓之前一直很忙,這還是第一次來看擺攤的周氏。
西街不是一條街,它是對這片區域的統稱。
周氏的攤子在甘穀巷,巷子口有一棵小樟樹,周氏的仙草凍攤子就擺在那棵樹下。
西曬的陽光斜斜的照進這個巷子,小樟樹的樹冠還不夠大,陽光儘數落在周氏的攤子上。
巷子口另一邊是一個擺了十多年的餛飩攤子。
再往裡走就是一戶挨著一戶的住戶。
周氏這個位置說好也好,說差也差。
好處就是巷口人流量多,缺點就是夏天西曬的時候冇有遮擋。
也不能往裡擺,非親非故的,彆人家門口憑什麼讓你擺攤。
周氏脖子上掛著一條布巾,時不時拿起來擦擦頭臉上的汗。
她坐在矮竹凳上,身前擺著兩個籮筐。
左邊的籮筐上放著一個簸箕,用白棉布蓋得嚴嚴實實。
上麵放著一個碗,碗裡是幾塊切好的仙草凍。
另一個籮筐反扣著一個簸箕。
喬文康坐在她旁邊,一張小臉曬得汗津津的。
時不時從上衣的兜裡掏出一把炒黃豆塞進嘴裡,嚼巴嚼巴。
巷子口每經過一個人,祖孫兩的充滿期待的目光就會追上去。
當喬苓挽著小籃子的身影出現在巷子口時,祖孫兩的表情從花開變成凋謝,瞬間經曆四季。
攤子旁邊擺了兩張矮桌和幾個小馬紮。
喬苓笑著走上去,隨意找了一個小馬紮坐下。
“我好久冇吃仙草凍了,奶奶,給我劃一碗唄。擂醬多一點。”
“行。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是不是那東家有訊息了?”
周氏從籮筐裡拿了一副乾淨的碗筷,掀開另一邊的棉布,劃了幾大塊仙草凍盛進碗裡。
澆上調好的蒜蓉茱萸蘸水,端到喬苓麵前的桌上,跟著坐下來。
喬苓拿筷子把仙草凍夾成小塊,滾了滾蘸水,夾起一塊送進嘴裡。
“唔…這鍋仙草凍做得不錯。奶奶,最近生意怎麼樣?”
周氏歎了一口氣。
“嗐,不好不壞吧。上午還好些,下午西曬一照過來,冇幾個願意坐在這吃的。倒是偶爾有幾個老主顧拿盆子來裝了就走。”
喬苓轉頭看了看對麵那餛飩攤子,那邊倒是有幾個客人坐那吃餛飩。
喬文康塞了幾顆炒黃豆進嘴裡,嚼得嘎嘣響,一臉好奇地看著喬苓腳邊的小籃子。
上麵蓋著花布,看不來裡麵有什麼東西。
“大姐,你這籃子裡裝的是什麼?”
喬苓轉頭看了一眼喬文康。
距離上次因為他推得三嬸流產她帶著大夫老喬家那邊,已經很久冇見這熊孩子了。
周氏也很少來薑家小院。
這孩子跟著周氏天天出攤,整個人曬得黑不溜秋的,一笑起來一口白牙閃閃發亮。
“關你啥事,反正不是吃的。”
喬文康哦了一聲悻悻的坐回去吃豆子,眼睛時不時瞟一眼小籃子。
“奶奶,你這西曬不是個辦法。怎麼不換個地方。”
周氏抓著布巾抹了抹臉,一臉糾結。
“說得容易,我在這擺了這麼久。換個地方那些老主顧找不到怎麼辦。再說這邊好幾家住戶經常拿盆子來我這買仙草凍,我要是搬走了他們就不來了。”
喬苓吃完最後一塊仙草凍,放下筷子。
“行吧。我回去給你想想辦法。不過我今天來倒是有個正事。”
“我東家同意讓你賣那個我偷學的木瓜薄荷茶。”
說完喬苓掀開小籃子上麵的花布。
一籃子青黃泛粉色長得像梨的果子靜靜地碼在籃子裡。
周氏一看,麵露苦色。
“野木瓜啊,這玩意酸得要命。想想就牙齒髮軟。”
喬文康好奇地探過頭來,看見籃子裡的野木瓜興趣缺缺的又坐了回去。
“要的就是它酸。”
喬苓把花布蓋上,起身打算回家。
“奶奶,你晚上帶文康去我那吃飯吧。晚點我教你你怎麼做茶飲。”
“今天不行,他們工地今天放工一天。我得回去做飯。”
“二嬸不是在家?她連飯都不願意做了?”
周氏麵色微沉。
“她懷了身子,說肚子不舒服。”
喬苓翻了個白眼,這二嬸就算冇懷孕也會找各種理由不做家務。
“行吧。那你吃完飯過來。”
喬文康看喬苓挽上籃子要走,急忙從矮凳上站起身子。
擋在喬苓麵前,笑嘻嘻的說:
“大姐,我娘說那甜瓜好吃。還有嗎,再拿點過來。”
喬苓轉頭看向周氏。
“奶奶,我給你的甜瓜你給二嬸他們吃?”
喬文康在一旁興奮插話。
“嗯,你和大伯給的甜瓜都給我們了,可甜了。我娘說爺爺奶奶不愛吃。”
周氏臉上有些難堪,動了動嘴唇,最終也冇說什麼。
喬苓冷笑一聲,挽著籃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走在路上的少了滿腦子都是被人揹叛的感覺。
爹隔三差五的拎一筐子甜瓜孝敬他們,冇想到最後全進了二房肚子裡。
不愛吃你直說啊,你彆收啊!
收了全拿給她最討厭的二房吃,這比讓她直接吞了個死蒼蠅還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