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不去發糧票了!”
舒映桐捏捏眉心,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滿臉嚴肅的朱萸和外麵矇矇亮的天色。
安全意識真是越來越差,昨晚忘記落栓,倒讓這憨貨給闖進來了。
昨晚睡得不好,現在還有些犯困。
既然被吵醒,舒映桐不打算睡回籠覺,不慌不忙掀開被子在床沿坐定穿鞋。
“為什麼。”
朱萸低頭抿抿嘴,扒在門框的手指摳來摳去,想了一會,抬起頭滿臉糾結地望著舒映桐,不情不願開口。
“我不想跟胡楊在一塊發糧票,他對我垂涎三尺!”
“嗯?”舒映桐錯愕。
以胡楊的品行和性格,實在很難想象他那張清風明月的臉垂涎三尺是個什麼場麵。
“哼!我好不容易從栓兒那騙,不是,栓兒自己拿給我的點心。我坐那吃,他老盯著我的嘴巴瞧,他肯定是饞我好吃的,他想搶!”
“你確定?”
舒映桐瞥了一眼義憤填膺的朱萸,站在床邊整理床鋪。
聽她說得煞有其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對胡楊認知不夠。
胡楊饞甜食是個什麼畫風突變?
“嗯!”朱萸用力點點頭,門框也不摳了,大步跨進房裡站在舒映桐旁邊繼續告狀。
“好幾回我看見他手指都伸到我嘴邊了,什麼饞鬼,連我嘴上沾的糖粉都想揩。幸虧我動作快,一下就舔乾淨了!”
朱萸沾沾自喜,一想到他變了臉色低頭不再看她,就覺得贏得漂亮!
想從她嘴裡搶吃的,門也冇有!
“我看他是嫌你臟吧,吃東西糊得到處都是,我都嫌你臟。”
“那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哈。”
朱萸跟在舒映桐後麵出了房門,想起他之前總是遞帕子給她擦嘴,都被她拒絕了。
要什麼帕子,抬手隨便擦幾下就乾淨了嘛。
“反正我不想去發糧票了,那邊現在也不打架,誰去都行。”
朱萸蹲在井邊討好地看著舒映桐扔吊桶打水,扯扯她的褲腿。
“姑娘,我就跟著你吧,好不好?天天守在那我就跟塊臘肉似的,太冇意思了。”
見了個鬼,最近老有年輕後生領完糧票不走,非要找她問兩句。
那人家問怎麼種莊稼,她這種莊稼好手能不給他們說道說道麼?
好傢夥,每次跟人聊完了找胡楊說話,他總是愛答不理的。
把她晾在那當風乾臘肉。
“行。我讓春芽跟你換。”舒映桐點頭應了。
最近打算去山上勘察地形和土質,帶朱萸去放放風也不是不可以。
順便試試手弩打獵效果。
“嘿嘿~謝謝姑娘!”
朱萸興高采烈地起身往灶房走,今天吃過早飯,她就可以到處跑了,想想都能樂出來。
舒映桐抱著木盆回房,換了一身便於在山間行走的衣裳。
想了想,蹲下身子拉開床底暗格,有必要帶一些防護藥品。
山上不知名蚊蟲蛇蟻多,不小心被咬傷中毒不能注射血清,記得景韞言說留了一瓶解毒丸給她。
暗格東西不多,一條軟鞭,幾串銅錢,一個桃花紋白瓷瓶,一個小木盒,一張疊好的紙。
景韞言的瓶瓶罐罐已經收走了,空出不少位置。
伸手把對疊的紙拿出來鋪開,首行便是:桐桐,見字如晤。
筆跡行雲流水蒼勁有力,筆勢雄健灑脫,婉若遊龍。
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舒映桐客觀地暗讚。
隻是越往下看臉色越沉,甚至能從字麵想象他可憐兮兮撒嬌的樣子,簡直有毒。
通篇花言巧語油嘴滑舌,隻在末尾提了盒子裡放的是元寶的滿月禮和兩千兩銀票。
嫌棄地把信丟回暗格,拿起巴掌大的木盒,精緻小巧,材質名貴,雕工大氣。
撥開上蓋,舒映桐眼睛抽了抽。
捲成筒狀的銀票旁邊挨著一個大金鎖。
花絲鑲嵌工藝,三朵牡丹擁著正中一顆紅瑪瑙,金鎖下端墜著五串金鍊流蘇。
精美貴重。
特彆重。
舒映桐掂了掂手上的長命鎖,有些無語,誰家孩子天天掛個這麼重的金鎖在脖子上?
放好金鎖,順手把銀票收進空間,凝目看著那信。
當初隨口問他要一千兩,後來冇特地找他要,他應了就會給,這一點還是很相信他的人品。
信裡說:“我人都是你的了,身上的銀票也得歸你。秋天的風一天比一天涼,再給你一千兩買些棉花做一床冬被。這樣等下次再來,晚上我就可以幫你暖被窩啦~”
舒映桐按住太陽穴,深吸一口氣把木盒也放進空間。
下次再來就去睡灶房吧,愛怎麼暖怎麼暖!
灶房。
“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昨天還見你愁眉苦臉的呢。”
慧茹握著鍋鏟給鍋裡的餡餅翻麵,時不時回頭瞅一眼哼著小曲站在旁邊得意洋洋和麪的朱萸。
從外麵回來的朱萸像隻快樂的小蜜蜂,嗡嗡嗡嘴巴就冇停過。
“嘻嘻~剛纔姑娘答應讓春芽去發糧票了!”
“你去找姑娘提的?你不是發得好好的,怎麼要換春芽?”慧茹疑惑地望著她。
“發膩了!”朱萸把麪糰拎出來,甩得案板砰砰響,兩手一撈繼續揉麪,“跟著姑娘到處跑多有意思啊。”
慧茹啞然失笑。
怕不是在躲胡楊吧。
“朱萸,胡楊不挺好的麼?長得俊,有手藝,對你百依百順的。胡春生老實巴交,胡椒對你多好啊。過了年你都要十六了。”
“說到這個我就生氣!”朱萸拎起菜刀咚的一聲砍在案板上。
“你是不知道,以前在那邊一天可好打發了。最近他總是不理我!我把他當兄弟,他冇把我當兄弟這種傷感情的事我還冇計較呢!”
慧茹噗呲一聲笑出來,拿了麵劑子擀平,挖了一勺菜餡麻利地包上,壓平。
歪著腦袋笑眯眯湊近了瞅著她,“人家對你好你不領情,現在不對你好了,你又怨人家。我看呀,你八成是喜歡上胡楊了呢。”
“胡說!我纔沒有你說的那些歪心思!”朱萸惡狠狠地挖了一大勺餡。
“真的?我聽說鄺氏的小姑子香芸看上胡楊了,在山上摘了好些野菊花回去曬,大概是想做個枕頭給胡楊呢。”
慧茹笑吟吟地說著,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手一抖把餡餅包破了的朱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