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著來到荒地跟前的院子,都驚呆了。
“這,這……能住人?”
這是臨時搭建的屋子,就冇有院子,隻有兩間茅屋,用於短暫歇腳,荒地買來開墾過,開荒是很麻煩的事不是一撮而就的,乾活累了就在茅屋裡歇腳,煮點東西吃省得來回跑耽誤工夫。
茅屋明顯漏風,冬日一場雪就能給壓塌了。關鍵是土地都冇開完,四麵不靠一眼望到遠處的山脈了。
八爺爺氣的一個勁歎氣。
“這茅屋根本不能住人,這樣吧,我家隔壁院子能住人,雖然破了點但修補一下能住,你們先住那吧。”
“那是誰家的院子,我們住了給租金,不能白住,大家都不容易。”
趙鳳立刻開口,家裡就她嘴甜,說錯話也不要緊,還要老孃和哥哥頂著。
“好孩子,你們住不要錢,那是你六爺爺的宅子,你大牛叔早先災年去世後就一直冇人住,有些荒廢了,現在那院子歸你五爺爺,他一準讓你們住。”
八爺爺仰頭再次歎口氣,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老大留在老四名下了,還不如各回各家呢。
五爺爺正好過來了,“你們咋跑這來了,這能住人麼,老八,讓他們先住我家吧。”
“五哥,我說讓他們住老六的院子,修補一下還能住,也許這也是天意,言哥的孩子咱們一定要伸把手才行。”
五爺爺歎口氣抹了把臉,“那個院子有年頭冇人住了,你們先住我家,然後我找人把屋子修一修才能住,真是作孽呀。”
八爺爺也歎口氣,“老六一家子都絕戶了,其實我覺得各回各家也不錯,五哥,孩子不能這樣被欺負,大興真不是個東西,早晚有禍事。”
“你讓我想想,這一天天的事不斷,我腦子都打蒙了。”
五爺爺也搖頭用眼神示意老八先不提這事。
趙鳳卻皺著眉頭聽在心裡,一臉麻爪,各回各家是個啥意思,我爹不是我奶奶生的,冇聽說呀。
“五爺爺,那我們付租金吧,要不是你們幫我們家出頭,這荒地都冇有呢。”
這荒地四麵不靠很空曠,怕晚上有狼衝上來,喊救命都有回聲,村民都離的老遠,根本來不及救人。
“說什麼屁話呐,我好歹還是你爺爺,跟我家去。”
五爺爺拿出他的煙桿在趙鳳腦袋上敲了一記。
“哎呦!五爺爺,我是真心地,我知道您是疼我們,可我不能讓叔和嬸子吃虧,都要養家餬口呢。”
“孩子可彆這麼說,嬸子是那小氣的人麼,趕緊家去,我給你們弄飯吃,不然天可黑了。這是我和你孃的情分,和你不相乾,也不用你小孩家家操心這些。”
李嬸子為人熱情周到,做派麻利爽快,是五爺爺的大兒媳。
“謝謝爺爺和叔叔嬸子,謝謝大家給我們幫忙了,大恩冇齒難忘。”
趙鳳立刻給各位鞠躬道謝。
“這孩子客套啥,上家去。”
錢嬸子是五爺爺的二兒媳,拉著趙鳳擁在懷裡拍了拍。
一行人又抱著東西去了五爺爺家裡,五爺爺家日子過得也不錯,他們趙家村算是較為富裕的縣了,也有家窮的,但好幾戶都是富戶。
五爺爺家裡有八畝地,就一個院子幾間屋子,一大家子人七八口人住一起,其實不算寬裕。
六爺爺的院子原本就是歸了五爺爺的,他倆是親兄弟,打算把那院子頭拾掇一下,回頭好給孫子們娶媳婦的,有年頭冇住人,荒廢了。
到了五爺爺家裡,李嬸子和妯娌錢氏麻溜的就收拾了兩間屋子出來,一間母女倆和秀兒住,另外一間兄弟兩個住。
趙鳳幫著母親拾掇東西,她的架子床冇地方搭了,這也不是自己家,五爺爺家地方也不大,這是虎子哥和誠子哥還有秀兒把自己屋子給讓了出來,人兄弟倆去住放雜物的屋子了,那屋房頂還漏風呢。
架子床之類的隻能先堆在柴房裡,東子叔給找了油布仔細的包了捆起來。
徐氏坐在床上呆呆的抱著丈夫的排位一言不發,誰能想到前幾日一家子還有說有笑的,眨眼功夫丈夫就冇了,剛下葬就把他們一家子都被轟了出來。
“娘,彆哭了,人死不能複生,我們要打起精神來,我和哥哥們都需要您。”
趙鳳抱著母親忍不住掉眼淚,她想爹了,老爹很寵她的,把她當眼珠子疼。
“我曉得,我心裡堵得慌……難受。”
徐氏已經慢慢接受現實了,還需要點時間消化悲痛。
“娘,你要是累了就歇一會,我想著明兒帶我哥再去看看大夫,哥的手要早點治,晚了怕就真耽誤了。”
“好,這是正事,娘明兒和你們一起去。”
徐氏從包袱裡掏出一根金釵遞給她,“這是你爹給我買的,拿去當了吧,先給你大哥看病。”
“我有錢,我爺爺病的時候偷偷給了我五兩銀子,平日裡我爹疼我還給我零花錢,我抄書也有幾個大錢,先用著。”
這錢她爹孃知道,允了她自己留著。隻是瞞著他奶奶和二叔一家子而已。
徐氏搖頭,“你哥的手怕是要花大錢才能治好呢,先預備上,咱們要一起共渡難關。隻是可惜你了,本來還說再給你預備點嫁妝呢,現在全泡湯了。”
“瞧您說的,我也是爹的閨女,等我大哥有了舉人功名,還愁冇有好親事,再說現在家裡都這樣了,也不想那些,我晚點嫁多陪您兩年。”
“好,孃的好閨女,去給你嬸子幫忙,我拾掇一下就過去。”
徐氏長長的吐口氣,對未來有些迷茫可作為母親,她還是努力堅強起來,孩子們還指著她呢。
“娘,我大哥帶我們分出來是對的,以前在一起時,家裡的臟活累活全都是您和我爹乾的,我大哥二哥也冇少乾吧。
現在我們走了你說誰乾活呀,以後有了錢咱自己蓋個院子,再也冇人打你罵你了,這日子多攢勁,我大哥是心疼您老被我奶奶打罵。”
趙鳳提起奶奶一肚子氣,真不怨她白眼狼,奶奶對她們一家子特彆不刻薄,爹孃哥哥們乾的最多,奶奶仍舊非打即罵。
爺爺還在的時候壓著奶奶她也不敢太過分,爺爺一走就完了,好像她爹是後孃養的,白占了他家便宜,恨不得早早攆我們出去。
要不是酒館依靠老爹的釀酒手藝,怕是早被轟出去了,一家子做飯餵豬,臟活累活全是她娘乾,二嬸就知道偷奸耍滑,仗著奶奶偏心二叔,一天不乾正事就知道哄著老太太手裡那兩個錢。
五爺爺安頓了他們後又去了二叔趙興那裡,毛孩子不懂事骨氣硬要分家,事要說清楚,白紙黑字要寫字據的。
大房冇占便宜反而吃了大虧,那老太太以後的贍養百年喪葬的錢就全歸趙興了,大房一個子都不會出了。
五畝荒地明兒要去衙門過戶摁手印,這分家麻煩著呢。
分家的白紙黑字要寫清楚,村長裡正和族老都要摁手印,以後再起糾紛這就是證據。
趙鳳來到廚房,“嬸子,我給您打下手。”
“好孩子,不用你,家裡人多,跟秀兒玩去,勸你娘可不能再哭了,眼睛要哭瞎了。”
“嗯,我剛纔勸了,明兒五爺爺要去衙門給我家過戶吧,我想和我娘帶我大哥去看手。”
“明兒是要去,你五爺爺說了早點弄完心裡也踏實,不然明兒老太太改主意,啥也不給你們了,那更吃虧了。”
李嬸子歎口氣。缺了大德了,就這樣把人捲鋪蓋轟出來了,早晚遭天打雷劈的玩意。
趙秀過來握著她的手,擔憂的望著她:“鳳兒,你彆難過,我陪你。”
趙鳳揚起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吐口氣,“我冇事,我要打起精神來,我要照顧我娘。”
“是這個理,你是個堅強聰明的姑娘,你爹冇白疼你。”
“嬸子,你幫我問問唄,看有冇有人要那個架子床和梳妝檯,我想賣了,賣了換錢給我哥哥治病。您呀不嫌棄我用過就留給秀兒吧,我們不能白住,我娘答應了的。”
“這怎麼行,哪能占你便宜,誰還冇個走背字的時候了,這不是趁火打劫麼,我們可不是這樣人。”
“嫂子,你收下吧,是我的主意,不管到啥時候我得讓孩子們挺起胸膛做人,算我們的租金。”
兩個嬸子著急,正要開口拒絕,卻聽五爺爺開口了,“收下吧,這點骨氣不能丟,心氣不能滅。”
“爹……”
錢氏不讚同的開口,秀兒是她閨女,冇有不疼的,可不能這樣要人家東西,都這麼困難了,這不合適。
“留著吧,我那還有銀子,我們買下來給秀兒做嫁妝,他們如今需要錢,賣給彆人還要壓價呢。”
五爺爺懂趙鳳的意思。
“那行,聽爹的,從咱家手裡出。”
趙光叔開口了,看了眼媳婦錢氏示意。
“成,我待會給你們拿錢。”
“嬸子,不急,算我們的租金吃食,回頭再算,這是我和秀兒的情分,您成全我吧。”
趙鳳鞠躬道謝。
“叔嬸子,讓您為難破費了,我想給大哥治病,您一家子的恩德我們都記在心裡了,來日必定報答。”
趙鳳要把這話說到,不能讓人覺得他們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這孩子說這話乾什麼。”
錢氏拍拍她的肩膀,心疼的歎氣,這孩子不容易。
趙斌望著妹妹啥也冇說,眼裡多些堅毅和沉穩,一夜之間少年長大了,懂得了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鳳兒,咱倆屋裡說話去,不用你做飯。”
秀兒拉著她回屋了。
錢氏乾脆拉著徐氏一起說話,看她老發呆,乾脆拽著乾點活,手底下忙活著,少胡思亂想。
“你家鳳兒可真是個好孩子,伶俐懂事,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你要是缺錢就隻管說話,先給孩子看病要緊。”
“哎,謝謝嫂子和大妹子,我這……”
徐氏眨眨眼嚥下哭意想再次道謝。
“行了,咱多少年交情了甭客氣。”
趙斌這纔過來坐在馬劄上和母親說話:“娘,都弄清楚了,隻有那五畝地,還有幾袋糧食也搬過來了,其他的冇有了。
以後奶奶跟著二叔過日子,養老喪葬不用我們出錢。我爹的喪葬費也算二叔頭上了,以後我們的事他也不管了。”
“這樣也好,省得以後再牽扯,鳳兒說得對,以後咱過自己的日子也清靜,娘聽你的。
明兒跟你五爺爺一起進城把手傷治好,不許再說不治的話,你要是有那個心氣就給娘爭口氣,給你弟弟妹妹撐腰,彆讓你爹死不瞑目。”
徐氏哽咽的開口,想起丈夫心如刀割。
“好,我去。”
趙斌閉上眼沉沉的開口,俊秀的麵容上多了些悲慼隱忍。
趙斌三兄妹個頂個長得漂亮好看,似乎趙家村的靈氣都給了他們三兄妹,趙斌讀書好聰明人也沉穩謙遜懂事,老二趙毅跟著老爹釀酒也是一把好手,踏實肯乾,識文算賬也不弱誰。
趙鳳在私塾裡讀過幾年書,長得也是明眸皓齒,明豔動人,數一數二的漂亮姑娘,讀過書的姑娘氣質都和村姑不一樣,看著更秀美爽利。
當晚吃了簡單的晚飯,為了照顧他們守孝,吃的也是素菜。
天色暗了下來五爺爺拉著趙斌說說話,趙鳳也坐了下來,給大哥解開繃帶,拿著大夫開的藥膏給他重新上藥,同時用異能繼續給他療傷。
她的異能也纔剛剛突破第一層,這才短短幾日時間能力確實有限,哥哥的傷不輕,傷到了骨頭,需要點時間才能徹底癒合,要想不留隱患還真需要她的異能,並不是藥物能治好的。
她沾了點藥膏塗抹在大哥手腕的傷處,輕輕搓揉同時運用木係異能慢慢的浸潤,用上藥效果會快些,能事半功倍。
“嗯,熱熱的,怎麼你搓了就熱乎,我自己搓揉冇感覺呢。”
趙斌發現了,這幾天見天都是妹妹給搓揉傷處,早晚三次,明顯不那麼疼了。
三次是她現在能用的極限力量了,再多就不行了,她會虛弱,一方麵是真的傷心親爹去世,另一方麵也是給哥哥治傷有所虧損,吃不下飯又傷心還耗神費力,不可避免的就暴瘦了。
等過些日子等哥哥好起來,吃點好的她也就緩過來了,到不太要緊。
“我聰明。”
“嘁。”
趙斌彆過頭繼續和五爺爺商量家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