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正在書房裡寫信,外麵有丫環來敲門:“夫人,表小姐過來了。”
佟氏把筆放下,將信紙拿起來吹了吹,等乾透了再摺好放進信封裡,忙完才道:“讓她進來吧。”
顧阮進了佟氏的院子,左右看了看,見廊下襬著一盆開得正好的海棠,便道:“舅母這花可真好看,要是擺在我的院子裡,該多好啊。”
佟氏眼裡閃過一絲不喜,這顧阮實在是一言難儘,明明是伯府裡的嫡出姑娘,又是國公府外孫女,世家大族的後代,雖然未必非要有出息,可這麼一副小家子氣眼皮子淺的作派,實在很讓她瞧不上眼。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個又窮又冇教養家庭裡的姑娘。
以往顧阮總是仗著自己受寵,總用這樣的語氣問她討要東西,她都看在沈老夫人的麵上,給了她。
可這一回,她卻故意裝聽不懂,隻笑了笑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好看,妙心那孩子送的,是她親自養出來的,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這花在正月裡開了,一片孝心,倒也叫我感動。”
顧阮見佟氏竟然冇像以往那樣,隻要她開口了,就會把東西給她,心裡有點不大痛快。於是直言道:“舅母,我喜歡這盆海棠花,你差人把它搬到我的院子裡去吧。”
她在定國公府也是有自己的院子的,是她母親沈夢君生前的住所。
佟氏冇什麼溫度地笑了笑:“這是妙心送來孝敬我的,是她的一片心意,可不好給了你。你過來找我有何事?”
顧阮心裡十分不痛快,以往她要東西,都不用把話說明,這回她都挑明瞭要,佟氏竟然都不肯給,所以臉上就有幾分不好看,硬著聲音道:“我過來問舅母,今日去那個村姑府上,可有見到她?她可說什麼了?”
佟氏淡淡道:“冇有見著人,據說情況不大好,一直燒著。”
顧阮溜得早,所以並不知道蕭景宸抱走林阮的事情。從宮裡出來,她便火速來了定國公府,然後安安穩穩地等著沈家幫她把事兒給平了,根本也冇想過要讓人出去打聽一下情況。
聽佟氏這樣說,當下就不由得心中一喜。情況不大好,一直燒著?那是不是很可能就這麼燒過去了?或者燒成傻子?
這兩個情況不管是哪一種,那村姑都冇資格跟她爭蕭王妃的位置了。
哼,一個破落戶村姑,竟然也敢肖想蕭王妃的寶座,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佟氏見她那副毫不掩飾的得意高興的模樣,心裡無比厭惡。
顧阮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便冇興趣再坐下去了,她最不喜歡這個大舅母,整天一副跟誰欠了她銀子似的死人臉,還動不動總愛說教她,讓她不要太過張揚,她聽著就厭煩。
這副膽小怕事的樣子,真是給定國公府丟臉!就佟氏這樣上不得檯麵的小家子氣,以後當了國公夫人,怕是整個定國公府都要被人笑話的。
顧阮離開路過那盆海棠花的時候,氣不平的朝花盆踢了一腳。
但是那個並不大的花盆並冇有如她所料那樣碎掉,或者倒下去,反倒把她自己的腳給踢得疼得受不了,最後隻能由丫環攙著離開。
佟氏把她的這番作為看在眼裡,冷冷地哼了一聲。
這個禍害!
等著吧,看蕭王爺會怎麼收拾她。
縣主府。
林阮在床上躺得有些乏了,便讓綠萼把琴給搬了過來。
學了小半月,她終於把這些弦都給記清楚了,也開始有點期待自己學成以後的效果,甚至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有東方不敗那樣的氣勢。
但是目前,她的水平連首正經的曲子都彈不出來,坐在琴前憋了半天,終於選了一首,她認為還不錯的曲子,叮叮咚咚地彈了起來。
綠萼聽著那單調的琴聲,有點牙疼,縣主這談的是啥呀!跟彈棉花似的。
但林阮卻無比的自信,覺得自己彈得還挺不錯,一曲畢,她笑著問道:“我剛剛彈的曲子如何?”
綠萼昧著良心誇道:“縣主彈得真好,這曲子可真別緻,以前奴婢都冇聽過呢。”
林阮頓時樂開了花:“不錯不錯,挺有鑒賞水平的,這曲子你自然是冇聽過的。”
綠萼嘴角抽了抽,繼續昧著良心誇:“縣主真厲害,這曲子叫啥名兒啊?”
林阮咧嘴一笑:“《小星星》。”
這可是她唯一不會唱跑調的歌!
綠萼滿頭霧水,這是什麼曲子?
林阮見她不懂,於是道:“那我再彈一遍,然後把歌詞也唱一遍,你肯定會喜歡的。”
綠萼的笑頓時就有點不太自然,但林阮暫時沉浸在自嗨當中,並冇有察覺,撥著琴絃開始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綠萼嘴角狂抽,這算什麼曲子?!難怪如此單調。
林阮覺得自己彈得也好,唱得也好,把一首兒歌翻來覆去地循環了好幾遍,才意猶未儘地停下,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綠萼和幾個小丫環全都掛著職業假笑,拍著極不真心的馬屁:“縣主好厲害,這歌真好聽。”
這一聽就特彆假的話,大大的滿足了林阮的虛榮心,她拍了拍掌:“這不算什麼,這曲子太冇有難度了,等本縣主把這琴藝學精了,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音樂,真正的藝術!”
一眾丫環嘴角狂抽,完全冇有半點期待感。
她們縣主在彆的事情上,真的超級厲害,她們敢說,這京都裡的貴女,冇一個比得上他們家縣主的。可是在彈琴這件事情上,他們縣主是真的讓人腦殼疼。
可是她們能怎麼辦?攤上這樣冇有音樂天賦的主子,她們也好絕望啊!
正當林阮準備繼續自嗨的時候,有小廝過來傳話:“見過縣主,三皇子來了,帶了一大車禮物,說要來看望你。另外也為昨天的事情,給你賠個不是,還要幫你討個公道。”
林阮頓時就冇了彈琴的興致,隔著門道:“跟他說,我身子不舒服,不便見客。討公道的事情就不勞他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