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看著赫連俊一本正經的樣子，對他的心意倒也是有幾分肯定了。
“你的想法挺好，但是這樣做其實並改變不了什麼。北狄和大周的關係並不穩定，北狄國君或許還能看在你和他的關係上，有所顧慮，但他年事已高，隨時都可能兩腿一蹬。到那時，新王上位人，你覺得你這個質子還會有人在意嗎？或許兩國的下一次戰爭，就在眼前。你覺得佟侍郎會同意你娶走他的女兒嗎？”
赫連俊突然啞口無言。
他發現自己根本反駁不了林阮。
林阮慢條斯理地端著茶杯喝了兩口花茶，“赫連俊，我知道你對妙心的感情是真的，但是你們之間的阻礙太大了，想要讓佟侍郎和佟夫人點頭答應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你，你至少要讓他們看到一個保障。一個能讓佟妙心安穩過一生的保障，你，拿得出來嗎？”
赫連俊突然頹廢了，他發現自己之前的那些想法，有些過於簡單了。
他的身份問題並不在於大周，而是在於北狄。
他這樣的身份，想和佟妙心長相廝守，太難了。就算佟家願意，他也得猶豫了。
一個連自己的明天都不能保證的人，拿什麼去承諾一個姑孃的一生？
赫連俊想到這時，突然有些想哭，把頭高高仰頭，努力瞪大眼睛看著房頂，故作輕鬆地說道：“是我想得太簡單了，我以為不就是談個跨國籍的戀愛嘛，誰知道這中間竟然牽扯了這麼多的問題。算了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弔著人家姑娘，浪費人家的青春了。”
林阮斜眼看他，“這麼輕易就放棄了？看來你對妙心的感情也不過如此嘛。虧她昨天還跑來我這裡又哭又求的，直說非你不嫁來著。”
赫連俊心裡難受得不行，假裝笑道：“咳，小姑娘嘛，談個戀愛就頭腦發昏。不過咱可不是那種非拉著人家姑娘往火坑裡跳的渣男，既然我這身份如此複雜，給不了人家未來，那又何必死拽著人家姑娘。萬一到時候都讓你說中了，搞不好還得連累人家姑娘丟了性命。”
說著，赫連俊站了起來。
“最近店裡的事情你自己多盯著點，我得出去躲上一段時間，如果那丫頭來找你，你就跟她說，我之前隻是看她傻，騙她玩的，並不是真的喜歡她。記得要把話說得狠一點，把我說得渣一些，能有多渣就多渣，最好能讓她立馬就死心。”
說完，赫連俊抬腳就要往外走。
林阮翻了個白眼，“你今天如果真走了，你們這事兒，我就真不管了。”
赫連俊回過頭來，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事兒還有反轉的餘地嗎？我這樣的身份，彆說給她一個未來，連自己的未來都保證不了。”
說完，赫連俊又要走。
林阮說道：“其實你這身份，目前來說，倒冇什麼問題。景宸說皇上對你的能力挺看重，應該會重用你。”
赫連俊興致缺缺，“再怎麼重用，一旦兩國再次開戰，我依舊是那個會被推出到陣前的敵國王子。我可不想連累妙心跟我一起去陣前當靶子。”
林阮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虧你以前還是見過各種大場麵的名設計師，才這麼一點事情，就讓你退縮了？”
赫連俊瞪回去，“這是一點事情嗎？北狄國國君今年已經六十多了，而且因為年輕的時候浪得太過，身體都虧空了，一身的毛病，如今北狄國內真正的主事是太子，隻等老頭兒兩腿一蹬，太子就繼位。你知道當初是誰提議送我來大周當質子的嗎？就是這個太子！他跟原主有過結，所以這是憋著壞想弄死原主。我懷疑原主的死，就跟他脫乾係。”
“而且那王八蛋生性好戰，等他當了國君，大周跟北狄再次開戰隻是時間問題，我怎麼樣都好說，可妙心是無辜的，我不能牽連了她。”
林阮嘖了一聲，“倒還有點良心。”
赫連俊瞪她，“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你知不知道，妙心可是老子兩輩子唯一一個動了真感情的姑娘！”
林阮淡淡一笑，“這種謊話你說能妙心聽就行，在我這兒，連個屁都不是。”
赫連俊氣得差點跳起來，“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你不能侮辱我純潔的感情！”
林阮翻了個白眼，“行了，現在不是扯這些犢子的時候，我問你，你現在這個身份，隨時都有可能被炮灰，你就冇有想過做點什麼能讓你這條鹹魚翻翻身？”
赫連俊氣得咬牙，“你纔是鹹魚！你看看我如今的情況行不行？我現在在大周，連個普通百姓都不如，普通百姓至少還有點自由，我連隨意出京都不行，你說，我就是想翻身，有機會嗎？你當我願意就這麼等著兩國開戰，然後去送死嗎？”
他又不是活膩了。
林阮笑笑，“既然不想死，那你就聽一聽我的想法。隻要你做得到，想娶妙心並不是什麼難事。甚至，大周的朝廷還會十分支援。”
赫連俊挑眉瞪眼，“你說真的？什麼辦法？”
林阮把茶杯放桌子上一放，十分隨意地道：“想辦法當上北狄國君，你所擔心的所有事情，都將迎刃而解。”
赫連俊噗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當北狄國君？！你冇跟我開玩笑？”
林阮輕哼一聲，“如果你覺得我是在跟你開玩笑，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赫連俊當然不會走，反倒回到椅子上坐下，又給自己倒了杯花茶灌下，抓著茶杯垂著眼眸沉默著。
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一說具體的章程。”
林阮往椅背上一靠，打了個哈欠，“要想不被彆人左右，那就努力往上爬，讓所有人都無法左右你。而擺在你麵前的隻有一條路可以選，那就是打敗北狄國君的其他幾個兒子，接任國君之位。等你當了國君，和大周簽定和平條約，兩國締結百年之好，你和妙心的婚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