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妙心心裡狠狠一酸,把頭埋在林阮的懷裡,嗚嚥著哭了起來。
哭聲裡有著無儘的驚醒與委屈。
林阮輕聲安慰著,將她抱進主院,安置在自己房間的隔壁。
“妙心,先不要胡思亂想,把身體養好纔是正經,其他的事情,有我在,一定會解決好的。”
佟妙心眼淚縱橫,喃喃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這個他們,指的是她的爹孃。
她想起來兩年前,她醒來時忘了所有,爹孃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問她可還記得之前的事情,當時她隻以為,那是爹孃在關心她,現在想來,那時他們不過隻是怕她忘得不夠徹底。
她之前總是做夢,在夢裡夢到被遺忘的那個人,她去問他們,他們說他胡思亂想,她娘甚至還隱隱責怪她對丈夫不夠忠貞。
當時她多自責啊,以為自己真的是個壞女人,明明已經嫁了人,竟然還會夢到彆的男人。
為了這件事情,她唸了很久的佛,希望菩薩能指引她靜心。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心都絞著疼。
為什麼她的爹孃可以眼看著她被他們騙得團團轉,能忍心看著她被這些問題困擾,還把她往李孝文那種人身邊推。
明明上回她就想和離,她不喜歡李孝文,不止是因為他在他們成親半年便要納妾,而是她一直都覺得李孝文不是她想嫁的人。
成親之後冇多久,她就發現李孝文並不如父母說得那般好,他有很多壞毛病,自私狹隘、狂妄自大,最讓她不能容忍的就是,他身邊有很多鶯鶯燕燕,光是通房就好幾個。
可是那時候,她的母親告訴她,這天下的男人都一樣,誰身邊冇幾個女人,一直勸她要大氣,要賢惠,隻有這樣才能拴得住丈夫的心,才能得到丈夫的愛重。
她照做了,然後李孝文便一邊說著愛重她,一邊要往屋裡抬人。
在大相國寺那回,她其實就已經死心了,她原本是想藉著那個機會和離的,可她的父母不準,說那樣做會讓家中丟儘顏麵,影響其他的姐妹婚嫁,也會讓佟李兩家交惡。
後來李孝文在外麵養了外室,外室還有了身孕,父母將她接了回去,她以為她終於可以和離了。但他們卻隻是逼著李家處理了那個外室以及她腹中的孩子。
然後她的母親就來勸她,說李家已經讓步了,她不可以任性,逼著她回到李家。
誰也不知道,在那段時間她是怎麼撐過來的。
李家上上下下都討厭她,不給她好臉色看,婆母話裡話外都在指責她害死了李家的骨肉,說她善妒,處處“教”她為人、妻子為人媳的道理,逼得她不得不“主動”給李孝文納妾。
納了妾之後,她突然想通了,就那樣過吧。彆的女人不也都是那樣過來的嗎?彆人可以,她應該也是可以的。
再後來,她懷上了孩子,成了所有人眼裡的賢妻良母,所有人都很開心,卻從冇有人問過她的想法。她母親甚至還誇她做得很好,想她繼續保持。
每次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就總逼著自己笑,可誰又知道,她在夜裡偷偷流過多少淚。
昨晚李孝文對她動手的時候,她甚至冒出來一個想法,或許就那樣去了,也冇什麼不好,至少解脫了,再也不用過這種看不到頭的日子了。
可是老天不肯放過她,不但不讓她解脫,還讓她想起了一切。
佟妙心一邊哭一邊問,“公主,你說他們為什麼要那樣對我?我隻是想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
林阮也忍不住跟著掉眼淚。
這大半年,她一直在忙著為災禍做準備和賑災的事情,根本冇有多餘的儘力去關心佟妙心的情況。
她以為,佟家至少不會讓她受委屈。
可卻是冇想到,這所有的委屈,竟然都是佟妙心的至親帶給她的。
早知道當初她就直接用皇權解決這件事情,讓皇帝賜婚,說不定此時佟妙心和赫連俊連孩子都生了。
可千金難買早知道。
林阮看得哭得幾欲斷氣的佟妙心,心疼得難受,“妙心,你彆想麼多了,先好好睡一覺,彆的事情都有我,我會替你處理好的,你信我好不好?”
佟妙心依舊痛哭不止。
萬般無奈之下,林阮隻得用異能讓佟妙心安靜下來,讓她好好睡一覺。
再這樣哭下去,佟妙心會受不了的。
等佟妙心睡著之後,林阮從房間裡退出來,“飛絮,你讓人去查一下,李孝文躲在哪裡?找到他之後,就把人給我綁來。另外,再查一查李孝文為何會知道赫連俊的事情。”
這件事情當初佟家可是瞞得死死的,不然李家哪裡會同意這門婚事,可現在李孝文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明擺著就有問題。
飛絮領命而去。
冇過多久,甲一他們就把李孝文給五花大綁蒙了眼睛堵了嘴帶來了。
李孝文還挺橫,被扯下堵嘴布之後,還在叫囂,“你們姓佟的彆以為自己官高一級就能喊打喊殺,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們彆想亂來!佟妙心是自己摔的,跟我無關。”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他臉上,將他打得口中一陣劇痛,一股腥甜在口腔中炸開。
當蒙在眼睛上的布被扯掉時,李孝文終於看清了打他的人是誰。
“長……長寧公……公主……”
林阮看了看自己的手,冷笑著問道:“疼嗎?”
李孝文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佟妙心早就不跟長寧公主來往了,為何現在長寧公主卻要為她出頭。
林阮笑不達眼底,“很奇怪我為何要幫妙心?你以為我明麵上不跟她來往了,就不會再管她了,你就可以隨意欺侮她了?誰給你的膽子?!”
李孝文嚇得拚命磕頭:“公主,小人錯了,小人知錯了,小人現在就回家去照顧妙心,一定會好好待她的。”
林阮嗤笑一聲,將早就寫好的和離文書拿了出來,“簽了吧,從此以後,你和妙心男婚女嫁,各不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