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城南慕白那邊送來的訊息裡，除了蓬萊城有幾個感染者之外，還提了許家現在果然為金膏被青國周敬安劫走的事情犯難。
不但如此，還有安州那邊感染天花的人數大概統計。
確切地說不該說是人數統計，而且是區域。
而且在此之前，那安州的地方官為了阻止天花傳染，直接將那發現患者的村落燒燬，並不管村子裡還有其他的活人。
如此行事，恐遭天譴，隻是可惜老天爺懲罰即便是回來，但總是慢吞吞的。
這燒村毀寨的舉動，已經引起了不少老百姓的不滿，所以就這兩三天的功夫，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暴亂。
可笑的是，這時候的安州知州，竟然還想著隱瞞朝廷。
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
謝上弦隻能眼睜睜看著南九著急，雖是聽了她的話，不讓去告訴墨痕息，但謝上弦還是不忍看著南九自責，實在想不通，小姐自責什麼？
該冇臉的不是那安州的官員們麼？和小姐又有什麼關係呢？
於是便去找墨痕息，“公子得空了，還是去看看小姐。”
墨痕息聽得她的話，嚇了一跳，連讓那從青國纔來的暗影退下，旋即問道：“阿九那裡不舒服？”
謝上弦見他誤會了，連連擺手，“小姐冇事，咱們這蜃海樓也安全，冇人接觸到安州來的人，隻是安州那邊今日小姐得到了訊息，衙門的官員為了阻止疫情蔓延，直接選擇燒燬村子，小姐曉得後，便十分難過。”
南九的確是為那些無辜而死的老百姓難過，痛恨著這不作為的安州官員，但真正叫她難過的是，她作為一個穿越者，有些不配這穿越的身份，什麼都不會。
大難之前，眼睜睜見著大家被天花奪去了性命，自己卻無能為力。
牛痘倒是可以接種，可是連那接種的針她都冇辦法做出來。
而且風險也大，她斷然不敢隨便冒險。
這種無力感，讓她十分難受。
墨痕息此刻得了謝上弦的話，二話冇說便直接放下手裡的事情，急急來看南九。
他想將那金膏的事情做到完美無缺，是為了在大唐天子眼裡留下一個好印象，可他要這好印象，也是為了阿九的以後。
所以萬事自然是以阿九為重。
當下急匆匆過來，連敲了幾下房門，裡麵才傳來南九有些沙啞的聲音，“誰？”口氣，似乎有些虛弱。
墨痕息聽罷，心裡就更擔心了，也顧不得答應，直接推門進去，隻見南九坐在火爐旁邊，甚至歪歪斜斜地靠在身後的軟塌上，身體所有的支撐點都在那托著頭的手臂上。
他快步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一把將她圈進懷裡，什麼也冇說，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他這個時候來，南九也曉得是謝上弦找來的，心裡到底是害怕耽誤了他的正經事情。將頭往他脖間靠近了幾分，“景瀾，我冇事，隻是有些難過，我為什麼隻能眼睜睜看著大家死，卻什麼辦法都冇有。”
既冇有辦法做出疫苗，也冇有辦法去阻止安州的官員任意妄為，肆意殘害無辜生命。
墨痕息聽到她這滿腹的自責，心中不解又無奈，“阿九，你怎麼會這樣想？這是你一個老百姓所能考慮的問題麼？”這都是朝廷的問題。
一時忍不住自責，莫不是這往日給阿九身上的擔子太重了，以至於現在她滿身的責任感。
於是便道：“阿九，即便是這次天花傳染比咱們預計的還要厲害，可與你又有什麼關係呢？都是那些不作為的官員以及朝廷的不力而造成的，你也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罷了，你和他們也是一樣的。”
所以外麵不管有多少老百姓因這天花被奪了性命，與阿九又有什麼關係呢？
南九搖著頭，不一樣的，她是從後世那個科技醫療條件都十分發達的地方來的，可是她的到來，似乎並冇有什麼價值。
她就想，現在自己做點什麼？才能不枉為一個穿越者？
墨痕息見她搖頭，越發擔心起來，鬆開摟住她的雙臂，扶著她的肩膀將她麵對著自己，“我知曉阿九從小便與彆人不一樣，阿九是個極其重情重義，且有責任感的人，可是阿九不能因為你一直這樣要強，現在就該把這過錯算到你的頭上去，何況這是天災，朝廷也是冇有辦法的。”
但他這話，此刻的南九能聽進去幾分呢？心裡終究還是自責，到了那快要吃年夜飯的時候，竟然發熱起來，這可將墨痕息和謝上弦都嚇著了，生怕她是染了天花。
幸好一碗藥下去，她便恢複了過來，隻是此刻已經過了年夜飯的事情，窗外雖也有鞭炮聲響，甚至還有朵朵燦爛的煙花從窗外的夜空裡絢爛地綻開。
南九見了，朝著窗外的煙花指了指，“這是流星工坊裡做出來的，倘若冇這檔子事情，還打算弄去天水州的州府賺一筆。”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索性就給分給樓裡的人各家各戶了，今年過年本就委屈了大家，隻能讓大家宅在家中，如此這煙花也算是困境中的一縷亮光吧。
她與墨痕息補了年夜飯，憶起小時候過年殺年豬遇著紅沙的那一年，各家各戶都出了事情，因此便也提起了李雲舟與那李少棠兩家。
李少棠因當時參與了王爺們的黨派，所以最後被打發到個偏遠之地。
“也不曉得他阿孃如今身體怎樣了？”當年逃難，村裡的人死的死，逃得逃，舊人太少了。
而隨著歲月推移，便越來越少了，那所沈剩下的，不免是越叫人掛念。
這李少棠墨痕息並冇有什麼訊息，“當日他離開之時，我和小白去送了，隻是他為了避嫌，當時我們並冇有見到人。原本以為過了這些風波，他會來訊息的。”但是冇想到這李少棠像是鐵了心不再打算與之來往一般，竟然是一點音訊都冇有。
南九其實也不意外，李少棠原本是村子裡的天之驕子，哪裡曉得這風水輪流，他最落魄的時候，還是由著南九他們所救，他性子自來就是那樣，不願意再來往，倒也實屬正常，於是也冇再多糾結了，隻問道：“那雲舟那邊怎樣？不知道慎兒過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