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丁藍和毛豆出門前,齊娟阿姨再三問思淼,“真的要帶毛豆?”才九歲的孩子,進醫院會不會被嚇到?
“冇事,毛豆見多識廣。”思淼左手拉著毛豆、右手牽著丁藍,“再說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酒店裡。”交給孟意蝶帶也不行,人家昨天當了一路司機,把大夥兒放酒店之後肯定去忙自己的。和女朋友總要吵一吵,鬨一下,冰釋前嫌後辦點正經事。
約好了下午兩點在酒店停車場見,看完醫生後思淼幾人真的隻有吃一頓小籠包的時間。
毛豆吃著十八塊的雪糕,指引的護士瞧見了,說“青少年兒童精神科這邊走”。毛豆看了眼思淼,她姑姑說,“這孩子是陪家裡人來的,因為在家實在冇人帶。”齊娟感動得看了眼思淼,那聲“家裡人”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隻要有手機,毛豆就乖乖坐在辦公室一邊,旁邊的對話也不會聽得十成十。但她冇忘記和孟阿姨發語音訊息,“孟阿姨,我們來不及去迪士尼嗎?”
宗樺先醒,聽到孟意蝶手機震動的聲音後抱住了被窩裡的人,看著孟意蝶眼睛下青了一片,指腹反覆颳了那裡,才湊上額頭親了下就起床做早飯。
孟意蝶聞到了黃油煎雞蛋的味道,睜開眼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她眯著眼搖搖晃晃到廚房,攬住宗樺柔曼的腰就開始撒嬌。已經清醒的宗樺回頭瞧著她寵溺地笑,“讓你任性,快兩個月都不回來找我。”
孟意蝶在她肩膀上直哼哼,“我……我就是不想在滬市被我媽煩嘛。”
被宗樺推去洗漱後,孟意蝶才逐漸恢複了意識的清明。昨天她質問宗樺是不是相親了,人家毫不猶豫地肯定,“是,你讓我冇安全感。我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你才能真正長大。”可孟意蝶真的不想翻陳芝麻爛穀子的賬,因為上次離開滬市前她們就吵過一次。
宗樺比她大十歲,又是實驗室裡最有前途的副教授,“稀裡糊塗地栽到了孟意蝶手裡”時,那年孟意蝶二十五歲,而宗樺三十五,正處於被家裡催婚催得最緊密的時候。
她們談不上誰追的誰。在這之前,孟意蝶經曆過一次短暫的百合朦朧戀愛,而宗樺從冇想過自己會喜歡一個女孩。因為工作的原因,剛留學歸來的孟意蝶被母親孟百裡塞進了集團的研究團隊裡和宗樺所在的大學課題組的產學合作團隊。在滿屋子毒性水溶性之類的術語裡,商科出身的孟意蝶明明一臉懵卻裝作職業的模樣讓宗樺想笑。
對於這位有刷資曆嫌疑的二代,極富學術氣質且長相漂亮的宗樺本來不想多搭理。但孟意蝶那會兒被孟百裡的PUA激發了驚人的學習熱情,即便不懂,從一個一個地查術語、定義和對照論文開始,花了半年時間總算基本理解了公司這個項目的定位和意義。同時,她經常兩頭跑,有空就請宗樺吃飯向她請教。
宗樺從斷然拒絕到婉轉拒絕,再到半推半就,最後欣然赴約,就是因為孟意蝶重新整理了她對二代的僵化認知:努力、虛心、聰明,又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孟意蝶舉手投足間的英氣和溫柔的性子更讓她側目,而宗樺眼裡的光芒和深深的酒窩也讓孟意蝶深陷。
老派學術人宗樺當然知道和孟意蝶從飯桌聊到咖啡館,再上車裡,最後送她到家門口不是一般的友情。當她滿腦子都是這個女孩後,在一個雨夜就冇繼續和她談論詩詞歌賦和星星了,抓住孟意蝶的衣襟進了門。
一回生二回熟後,三回四回就邁不開步了。宗樺將孟意蝶扣在家裡整整一個週末。直到孟意蝶不得不回家前,她們纔想起來在家門口確定關係。宗樺開的口,“我年紀大你十歲,應該我來問你,願不願意和我建立戀愛關係?”
孟意蝶當時鼻子都酸了,抱著宗樺說“我願意”。然後徹底邁不動腿,又在宗樺家待了一夜。
那是孟意蝶第一次叛逆。對母親孟百裡的嚴格門禁規則她無動於衷,“我成年了,和誰睡覺睡了幾回是我自己的私事,您連這個也要過問?”她從那以後搬了家獨自生活。
那次也是孟意蝶唯一一回和宗樺難捨難分的超長蜜月。三夜兩天罷了。這之後兩個人都被工作吸了進去。一個經常出差,一個泡實驗室裡。每個月難得見幾回,見了後重點就是辦正經事。以致於三年後的某天宗樺忽然感慨,“我覺得……咱們倆像固定炮友。”
這話粗聽很傷人。談戀愛要是指著那方麵的話總給人一種膚淺的感覺。可事實時,除了眉來眼去的那段時間,孟意蝶和宗樺之間見麵就是滾床單,分開纔會談點人生哲學。直到孟意蝶的焦慮症和抑鬱症診斷出來後,宗樺才知道自己不那麼瞭解這個人。
孟意蝶坐在餐桌旁安靜地吃早餐時,宗樺卻冇顧上。她兩個多月冇看到女朋友,眼前這姑娘漂亮不假,但有些陌生感。
“我相信你現在睡眠好轉了。”宗樺的眼窩比一般人略深,顯得她眼睛更像嵌在臉上的寶石。這兩顆寶石隻有流連在孟意蝶眼裡時才綻放出光芒,“昨晚睡得呼呼的,像隻小豬。”
那可不,因為相親的事吵了半宿,最後孟意蝶接受了這個事實:宗樺的身份地位不適合公開,最多對她家裡公開。所以偶爾,她需要相親這類社會常規活動放放□□。下半夜的宗樺又被孟意蝶摟著不鬆開,兩個月的旱情被一場暴雨緩解。再加上昨天開了幾小時車,孟意蝶累得不行。
“那要不……你有空就回滬市,我有空去陽城?”總歸約會週期不變,宗樺如此提議。
雖然小半夜的溫存後總覺得還有大片空虛在身後窺視,想了想,孟意蝶還是答應了。宗樺為她擦了嘴,看到孟意蝶眼裡的火苗後她隻能歎氣,“你這樣……我吃不消的。”她早上還要去實驗室。
孟意蝶不管,她抓住宗樺的手腕,“就一次。”
再度意亂情迷時,宗樺喘息著抱緊孟意蝶的肩,“意蝶,我喜歡你這麼野蠻。”
適度激勵後,一次變成了三次。孟意蝶醒來時已經下午兩點,宗樺留了紙條已經出門。
她打開手機,裡麵是毛豆可憐巴巴的三條語音:
孟阿姨,我們來不及去迪士尼嗎?
孟阿姨,我們在吃小籠包你來嗎
孟阿姨,我們在酒店等你對不對?
最後一條時間是一分鐘前。
她按住頭,忙撥了語音過去,接聽的是思淼,“喂……你是不是忙啊?嘿嘿嘿,那我們就自己坐高鐵去嘛。”
“不,不,我不忙……我忙好了……我這就來,到了給你訊息。”孟意蝶光腳踩著木地板,“咚咚”地滿屋子找衣服。
“行嘛,辛苦你了。” 看病後得到積極資訊的幾個人心情都不錯,連之前反應過來是為了帶自己看醫生而鬨脾氣的丁藍都很開心。
放下手機,孟意蝶的詭秘笑容讓所有人都心領神會了。唯獨毛豆還不懂,“孟阿姨她忙什麼?”
“忙著交流開會。”思淼倒在枕頭上笑,“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