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達成一致,一起趕赴無念崖。
一路上，氛圍都有些壓抑沉默。
平時這個時候，都是陸元州來當開心果熱絡氛圍,可三個師兄弟之間前世糾葛太甚，有同甘共苦，也有拔刀相向，如今一切塵埃落定,眾人的心中肯定是複雜不已，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虞若卿比較好奇蒼寒淩。
蒼寒淩這一世實際上冇有受到太大創傷，讓他黑化的最大原因是騙他騙到每一寸骨肉，最後想奪舍他的師尊,才讓蒼寒淩對修仙界失望。
但是這世他冇有遭受過這一切,而且還恰恰相反得到了旁人的認可和他們的友情，所以虞若卿見到的蒼寒淩仍然是個很純粹、根本冇動過邪唸的善良魚。
可曾經幾世的蒼寒淩就不同了,那可是真真正正和陸元州等人決裂、從一個不被待見的混血鮫人一步步統一妖魔二界的狠魚啊！
雖然蒼寒淩恢複了所有的記憶，也必會想起韓淺在其他世拯救他做出的努力，而綜合柔化一點自己的性格，但不論怎麼說,比起原本的他,肯定已經是升級款魚了。
虞若卿其實冇覺得這有什麼變化，她本來想像是過去一樣平常地問蒼寒淩些問題，可蒼寒淩像是避著一樣，全程用肩膀和後背對著她，整個人像是座活的冰山。
“他怎麼了？”虞若卿小聲問係統，“不會要黑化吧？”
她其實很久都冇考慮過自己的反派大業了,覺得其實現在的生活也還行。
尤其是親耳從韓淺和陸元州那裡得知前世的事情,知曉蒼寒淩的黑化是屠淨玄霜和半個修仙界,便不覺得這是個好事了。
係統檢視了一下，否定道，“冇有探測出蒼寒淩有黑化傾向，現在的世界仍然在向好未來發展。”
那就行。
虞若卿安慰自己，隻要世界一直變好就行了。
就算蒼寒淩心思複雜敏感，或許不會像是過去那樣將她當成知心夥伴，但她這兩天正好在看養娃文學，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兒大不由娘，對孩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放手，任他翱翔自由。
——虞若卿覺得這很符合自己的心境。
四人趕向無念崖，下方山峰有弟子看到他們的身影，不由得露出崇敬的目光。
“是師叔們！我好像看到虞首座和韓道君了！”
因為虞若卿和韓淺不隻是普通親傳弟子，身上各自有職位，所以許多弟子都這樣稱呼他們。
“還有……還有蒼師叔好帥啊！”
“我師兄說，蒼師叔對法術的掌控出神入境，修仙界少有呢……”
山峰上其他弟子們低聲議論的話語，天上的眾人聽得真切，除了修為不夠的陸元州，其他三人都聽到了。
蒼寒淩薄唇微抿，神情一點點地沉了下來。
他過去生氣時也不說話，但最多便是氣壓低了一點，像是需要安撫的貓。
可如今蒼寒淩心情不好，不隻是周遭空氣冷了許多，更有一種危險的威壓無意識撲來，讓人下意識感受到危機。
蒼寒淩黑化後將所有修士都視為道貌岸然的虛偽者，所以反撲時毫不留情。
如今恐怕他纔會憶起，這些憧憬佩服他的無辜弟子們，前世有多少死在他的手中。
不瞭解蒼寒淩的人，恐怕以為他動怒了。
倒是韓淺淡然開口道，“人在仇恨中的時候，看到的東西也變得狹隘的。如今你看得到事情的全貌，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蒼寒淩抬起頭，看向他。
“你不恨我？”他冷冷地說，“我親手摧毀了你心中最重要的門派，殺光了你放在心頭上的那些弟子蒼生。”
蒼寒淩的周身似乎有一層刺，聲色俱厲地保護著自己。
明明是怕韓淺恨他，討厭他，怕這一世好不容易的友誼因為自己恢複記憶而碎裂，卻偏偏要用這種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己。韓淺還冇說什麼，蒼寒淩便已經用言語為劍率先刺向他，似乎這樣決裂時自己纔不至於太過可憐。
韓淺轉向他，二人對上目光，蒼寒淩抿起嘴唇，先撇開目光。
“為何要為未發生過的事情恨你？”韓淺平靜地說，“能擔任妖魔二皇的人，自然也能擔當得起責任。若是心中不安，這世多做善事便好，為己，也為他人。”
“是啊師兄。”陸元州也笑道，“你放心，萬事有我們呢，我們一起做善事，為天下蒼生鋪一條光明大道。”
聽到他們言語中仍然將他當做朋友，蒼寒淩的神情似乎這才慢慢放緩，像是冰山消融。
虞若卿在旁邊看得很是欣慰，她感覺到蒼寒淩的氣息也眼神都似有似無地往她這邊靠，她一直冇出聲，似乎也讓他有些不安。
總感覺魔尊魚愈發彆扭傲嬌起來了呢。
虞若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堅定地說，“沒關係，想黑化隨時來找我。”
她這句熟悉的話讓大家都不由得笑了起來，連蒼寒淩的神情都柔和不少。
他們趕到山穀時，蘇景澤正好從木屋中出來，似乎想要去找他們，眾人終於湊齊。
“你們……”蘇景澤看向他們。
虞若卿能感覺得到，蘇景澤的神色氣息也變得不同了，彷彿帶了層淡淡的疏離，像是個成熟矜貴的大公子了。
韓淺和蘇景澤這對玄霜雙璧也是有趣，二人小到為人處世，大到劍意性格都是正好相反的。
韓淺其實是個外冷內柔的人，哪怕是他最開始從地下鬥場出來時也是如此。
蘇景澤恰恰相反，他是用良好的家教溫柔地裹著自己內裡的淡然疏遠。
冇有虞若卿的時候，雖然與朋友一起，卻仍然留一分疏離，這纔是真正樣貌的蘇景澤。
“冇錯，都恢複記憶了。”陸元州推著幾個師兄，“我們進去說吧，一次說明白。”
陸元州對虞若卿講解的時候最耐心，和雲天成江元霜說的時候其次，到了現在，他已經麻木了，甚至都不怎麼難過了，隻想趕緊最後一次說清楚所有事情。
五人坐好後，他又原原本本講了曾經發生的事情，和韓淺最後的抉擇。
聽到他的話，蘇景澤和蒼寒淩都十分驚愕，但很快便平複了下來，隻是忍不住看向韓淺——韓淺淡定地坐著，好像陸元州說的都是話本故事，與他無關一樣。
其實冇聽到陸元州的話，二人心中也隱隱有了些預感。
過去那些世裡，韓淺想要救他們的舉動已經很明顯了。隻是可惜他一個人忙不過來，經常這一世好不容易和蒼寒淩有了進展、便錯過蘇景澤的事情，又或者演技不過關，早早便因為功利心太強而被他們警惕。
更彆提陸元州身上身為男主詛咒般的天道偏愛，以及韓淺自己也屬於需要被改變人生的一員，讓整個場麵成為死局。
過去那些世裡，他們有過爭吵決裂，有過魚死網破，也體會過孤獨與絕望的感受。
可誰能想到，韓淺一直在努力救他們呢？
其實蘇蒼二人心中複雜又有點動容，隻是他們冇有陸元州那樣外向，一時間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來，隻能悶頭與韓淺喝了幾杯酒。
冷靜下來之後，蘇景澤才道，“那卿卿呢？”
於是，虞若卿又將自己那檔子事兒重複了一便。
說了許多遍之後，本來對自己過去冇那麼好奇的虞若卿都忍不住問係統，“我什麼時候才能恢複以前的記憶？”
“快了。”係統說，“等世界變好……”
“具體點。”虞若卿打斷它的話術，麵無表情的說，“身為係統，你不會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吧？”
係統：……
它其實知道這是激將法，但一想到自己在這世界除了做導航探路之外，似乎確實冇怎麼幫到過她，也有點心虛。
“原著裡，仙魔有一場大戰，就是蒼寒淩率軍的那一次。”過了半響，係統說，“這個事件發生的時候，你就會想起你的過去了。”
虞若卿將係統的話轉述給眾人，大家都若有所思。
“也有道理，這次大戰後，就是新的未來了。”陸元州說，“師姐的記憶也差不多該恢複了。”
“這場仗很艱苦嗎？”蘇景澤看向他們。
作為原著的短命鬼，蘇景澤過去十有七次都早死，剩下的幾次也是鬱鬱多活了幾年，再被李興朝和李蘇越父子氣死，冇機會瞭解這次大戰。
“曾經很艱苦，但是這次不會了。”韓淺說。
陸元州也笑道，“是啊，魔尊還在我們這裡呢。”
大家都輕輕笑了起來。
在他們的揶揄中，蒼寒淩有點侷促。
虞若卿抵著頭，自言自語道，“寒淩當反派那麼厲害，若是留在修仙界，會不會更厲害，說不定修仙界的領軍人物要換人了。”
前領軍人物陸元州和韓淺，以及被寄予厚望的蒼寒淩都一起看向她。
蒼寒淩冰冷的眸子總算有了笑意，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緩聲道，“我對妖魔二族極其瞭解，他們翻不出我的手心。”
天啊，這句話好酷。
這就是曾經的大反派嗎？
虞若卿看向蒼寒淩的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些欣賞的光芒。
陸元州頓時坐不住了，他抗議道，“我也對妖魔二族瞭解透徹，我還次次都贏呢，師姐憑什麼不欣賞我？”
虞若卿順了順陸元州的毛，韓淺則是看向眾人。
“如今還冇有結束，不能放鬆警惕，以免出現差池。”韓淺說，“我與寒淩幾日後去趟妖魔邊界，檢視情況，師妹坐鎮門派，等我們的訊息。”
“我和蘇師兄呢？”陸元州興致勃勃地問。
韓淺的目光看向他們二人。
“你們好好修煉，早點上金丹期。”旁邊，蒼寒淩麵無表情地插刀。
蘇景澤&陸元州：……有被內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