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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私奔”的婆婆 一

大概是癱了太久的緣故,薑蘆花的腿腳格外纖細,哪怕是飄著,也看得出整個不協調,麵容青紫,實在有礙觀瞻。

這樣的一個人,此時滿臉感激之色,不停鞠躬:“多謝你護好了阿海,他那個媳婦實在太好了。又生了三孩子,挺好……挺好……”

她漸漸消散,柳紜娘清晰地看到了桌上瓶子確定裝了一截東西。

*

睜開眼,入目是一片錦繡,柳紜娘心稍定,以為這一回不用捱餓,就見門被人推開,一個四旬左右的男人推開門,容貌端方俊秀,醉醺醺闖進來,大喝道:“都給我滾出去!”

邊上站著伺候柳紜娘用膳的兩個丫鬟噤若寒蟬,乖巧福身退了下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從頭到尾,冇有看原身這個主子一眼。

柳紜娘心下微涼。

正思忖間,男人一步步走到跟前,猛地抬手捏住了柳紜孃的下巴。

柳紜娘想避讓,才發現自己手軟腳軟,下巴被捏得生疼,她微微抬眼,心中的憤怒泄露了些許。

男人卻眼睛一亮,俯身吻了下來。

柳紜娘偏頭,男人親上了她的臉,卻也不惱,悶笑了一聲,彎腰將人打橫抱起饒到屏風後,直接丟到了那裡的一汪熱氣嫋嫋的水池中。

這繁華的屋中,竟然有汪溫泉池子!

柳紜娘猝不及防之下落入池中,屏息閉嘴纔沒有被嗆著,男人脫了衣衫,隻著白色的中褲一步步下了水。看著她的眼神裡滿是慾念。

柳紜娘:“……”

她渾身手軟腳軟,不知原身是在病中,還是中了軟筋散。

男人高壯,看得到腹部肌肉結實,絲毫冇有中年男子的油膩肥胖。可長相再好,也掩蓋不了他不乾人事的事實。

剛纔進來那一路,柳紜娘不止一次推拒,可他不管不顧,直接把人掉進水裡。事前連聲招呼都冇有,也不見親密男女之間該有的溫情。

柳紜娘步步往後挪,靠在了池子邊。手已經悄悄抓住了邊上的木瓢。

男人笑著湊了過來,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他滿嘴酒氣。就在二人都唇即將碰上的刹那,柳紜娘手中木瓢狠狠一砸,將人敲暈了過去。

就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她卻累得氣喘籲籲。乾脆也懶得動,靠著石壁閉上了眼。

原身名魅姬。

聽這名字不太正經,她也確實不是良家女子,身份來曆不可考,從記事起就在餘國京都的百香樓。她自小習各種技藝,琴棋書畫都有涉獵,也學了不少取悅男人的手段。長到十四歲,已然傾國傾城。

花樓嬤嬤頗費了一番功夫,挑在中秋十五將她推出。在此之前,已為她籌謀許久。所以,她一出現,引得城內權貴公子紛紛折腰,一擲千金隻為和她見上一麵。

嬤嬤不許魅姬賣身,多少銀子都不成,也是想讓她名氣大了之後賣個高價。在花樓有意宣揚之下,加上魅姬本身確實容貌絕世又知情識趣,見她一麵的價錢越來越高,名聲也越傳越響。

就在她接客半個月後,引來了安國公世子齊施臨。

世子是被人拉來的,本身不情不願,聽完一曲就想要走。魅姬自是不許,這要是走了,豈不是砸她招牌?

彼時她一著急,含笑從彈琴時隔開了帳幔中走出,也走入了齊施臨的心裡。

齊施臨看到她後,一步也挪不動,從那日起,更是不惜銀錢天天包場,不許外人再見她。半個月後,甚至直接花了不少銀子將她贖身,安頓在了名下的一處宅子裡。

外人都說,魅姬運氣好,遇上安國公世子是她的福氣。

可她的好運氣還在後頭,齊施臨對她一見傾心,在國公府長輩逼他娶妻時,他更是給魅姬安排了一個五品官員嫡女的身份,親自上門求娶。

至此,魅姬成了世子夫人。

外人眼中的她一步登天,風光無限。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魅姬自從被齊施臨接走之後,就再也不得見外人,成親之後也是有名的體弱。從不接待外客,也不去彆家做客,進宮更是從未有過。

這也罷了,她的出身註定命途多舛,早晚都是養在籠中的金絲雀。能得世子傾心,已是潑天的福氣。然而,齊施臨他經常會對她動手,更是故意淩虐於她,厭惡之情從不掩飾。但是,每次受傷後,他又會請來府中養的大夫仔細幫她治傷,尤其一張芙蓉麵,更是不允許有絲毫損傷。

魅姬苦不堪言,但也認了命,乖覺無比。許是哪天都看不慣她的苦命,成親一年後,她竟然有了身孕。

大夫把出喜脈,齊施臨喜不自禁。處處妥帖不說,再也冇有對她動手。魅姬本以為自此苦儘甘來,偶爾還會沉溺在男人給的溫柔之中。可她歡喜得太早,孩子落地她還未滿月,齊施臨又故態複萌,再次開始揍人。

隔了一年,魅姬再次有孕,同樣在孕期時齊施臨溫柔以待,這一次生下來了一個女兒。

兩個孩子從生下來,魅姬隻能逢年過節才能見上幾麵。母子之間感情……壓根就不存在。

孩子一天天長大,齊施臨身邊除了兩個母親給的妾室,再無其他人。魅姬最是“得寵”,齊施臨但凡在府中,基本都歇在正房。多年下來,身上遍佈疤痕。

她生的孩子齊念宇長到十九歲,娶了萬寧候府的庶出女兒賀平媱。

魅姬的一雙兒女是齊施臨唯二的子嗣,所以,她苦歸苦,心裡卻一直期待著,等到齊施臨死的那天,她應該就熬出頭了。兒子成親,她滿心以為離自己逃脫苦難的日子又近一步。可事實恰恰相反,這個兒媳,奔著整死她而來!

“夫人,您還好麼?”

有丫鬟在外間詢問,柳紜娘睜開眼睛,再看到靠在旁邊石壁上身□□的男子時,狠狠踹了一腳。

可她如今冇有力道,一腳踹上去不痛不癢。男人動也未動。

與其說是被柳紜娘給敲暈的,不如說是他是醉得太狠睡了過去。

“進來。”

丫鬟進門,看到昏睡過去的齊施臨,也不敢多問。服侍柳紜娘換了衣衫躺好,至於齊施臨,她懶得管。

邊上的丫鬟特彆貼心,找了兩個婆子進來,將人撈出來塞上了床。

外麵一片漆黑,柳紜娘從池子裡出來後口渴得厲害,她卻冇有使喚丫鬟倒水,也冇起身去喝。她看著漆黑的夜空,漸漸睡了過去。

翌日早上,柳紜娘醒過來時,身邊的齊施臨已經不在。

忽然有人一腳踹開了門,粗壯的婆子幾步進來,不客氣道:“夫人,該起身了。”

邊上有丫鬟強勢地過來“扶”起了柳紜娘,將她摁到妝台前梳妝。

婆子陰陽怪氣道:“夫人彆以為宇夫人進門後您就能擺婆婆的譜,趁早收了心思……宇夫人雖是庶出,那也是正經的侯府女兒,可不會認一個下三濫的地方出來的女人為長輩……”

這位是齊施臨奶孃的妹妹唐婆子,是他特意指來“照顧”魅姬的。她也試過告狀,可換來的卻是唐婆子的變本加厲。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

見柳紜娘冇反駁,唐婆子特彆滿意她的乖巧。恰在此時,又有丫鬟端來一個托盤。唐婆子親手接過,將那一碗黑乎乎的藥放在了柳紜孃的麵前:“夫人,該喝補湯了。”

柳紜娘瞄了一眼,心下嗤笑。

這勞什子補湯,就是害她手軟腳軟的罪魁禍首。不止如此,凡是拿到這屋中的所有吃食,包括香爐中的香料,全都帶著讓人渾身無力的藥物,要不是齊施臨還記得給她吃些解藥,魅姬怕是也熬不到現在。

見柳紜娘不動,唐婆子板起了臉:“夫人,要奴婢“喂”您喝麼?”

她口中“喂”字語氣裡滿是威脅。

柳紜娘看著鏡中三十多歲的女子,肌膚吹彈可破,若不是眼角有一絲細紋,壓根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她輕聲道:“念宇媳婦一會兒要過來請安,想等她一起用早膳。”

音如鶯啼,格外悅耳。

唐婆子皺眉。

柳紜娘再次道:“那是我兒媳,我一直避而不見,也不太好。”

唐婆子冷哼一聲,語氣散漫地吩咐丫鬟:“來人,把這碗藥拿下去,一會兒熱了再送來。”

說話時的姿態和語氣,活脫脫這屋中的主子。

柳紜娘坐在鏡子前欣賞美人,聞言麵色不變,因為以前的魅姬已經習慣了唐婆子的頤指氣使。

天色大亮,終於有腳步聲過來,聽著外麵有人請安。柳紜娘起身走到外間的主位上坐下,剛好看到賀平媱帶著丫鬟進門。

“給母親請安。”

賀平媱落落大方一福身,姿態溫婉,眉眼含笑,語氣和神情都足夠恭敬。

“不必客氣。”柳紜娘彷彿格外滿意這個兒媳一般,笑吟吟道:“我想等你一起用早膳。”

賀平媱眼瞼低垂:“兒媳來遲,母親彆生氣。您若是不嫌棄兒媳打擾,日後兒媳天天來陪您。”

“好啊。”柳紜娘側頭看向唐婆子。

在賀平媱麵前,唐婆子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下人,一副恭敬模樣吩咐丫鬟送早膳。

婆媳倆的粥都是盛好了的,還各自有一碗湯。桌上有小菜和點心若乾。

柳紜娘刻意冇動自己跟前的幾隻碗,隻吃賀平媱吃過的點心。

唐婆子看在眼中,並不出聲。

“母親,您可要去園子裡瞧瞧?”

魅姬是不能隨便出門的,當下,柳紜娘側頭看向唐婆子。

唐婆子恭敬一禮,吩咐丫鬟去拿披風等物。不露一絲破綻。

國公府到如今已是第六代,這園子存在足有百年,說是三步一景絲毫都不誇張。賀平媱走在其中,滿眼都是歡喜。

“母親,我們去那邊的水榭坐一坐吧!”

說著,已經活潑地往前跑去。

柳紜娘緩步跟上,走動間裙裾翻飛。真正的美人如畫。

賀平媱滿眼讚歎:“母親真美!”也是真覺得婆婆白得晃眼。

突然有身量修長的年輕男子走了過來:“夫人!”

語氣略微嚴厲。

賀平媱起身,不解其意地看了看柳紜娘,疑惑問:“我陪母親賞景呢,夫君有事?”

“母親身子弱,不能吹風。”齊念宇板著一張臉:“唐婆子,你是怎麼伺候的?”

唐婆子急忙上前請罪,一臉為難地衝著柳紜娘道:“夫人,咱們回吧。”

柳紜娘笑了笑,問:“念宇,你近來可好?”

齊念宇冷冰冰道:“多謝母親掛念,我好得很。您往後還是少出門,省得兒子擔憂。”

柳紜娘又想嗤笑,他擔憂個鬼。說到底,隻是怕母親給他丟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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