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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私奔”的婆婆 十五 二合一

丫鬟尖叫著跑去請太醫。

國公爺剛把太醫送出大門, 又急忙讓人去攆回來。

國公夫人慌亂過後,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仔細回想著這兩日所有的吃食,冇發覺有任何疑點。如果說真有的話,就是賀平媱遞過來的那一杯茶水。

“把那壺茶提過來。”

國公夫人說著, 又咳了一口血。她捂著胸口, 隻覺得呼吸都在疼。

吐第一口血, 她覺得自己還是個正常人。但到了此刻, 她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病症正在加重:“太醫呢?”

太醫來得很快, 把脈過後,眉頭緊鎖:“像是糜毒。”

聽到這話,知道糜毒的人麵色都變了。

聽聞前朝有個麗妃,容貌絕世,進宮後獨得盛寵,後宮佳麗三千都成了擺設。其中有一位苗妃, 是從偏遠的苗疆而來, 嫉妒於皇上對麗妃的寵愛,便對她下了糜毒。

此毒無藥可解,惡劣之處在於它讓人全身潰爛,爛出骨頭了人還清醒地活著。麗妃容顏不在,被打入冷宮,整整哭嚎了三個月,臨死時渾身上下冇有一寸好肉。

國公爺身為朝中大臣, 自然也聽說過此次, 當即就皺了眉:“是真的麼?”

太醫一臉沉重:“我一身都擅長解毒,曾經頗費了一番功夫研究糜毒。”

國公夫人急忙問:“有解藥了嗎?”

太醫搖頭。

國公夫人:“……”

她眼淚奪眶而出,渾身都顫抖起來。

“怎麼會?”她眼神一厲:“是誰要害我?”

桌上的茶壺被拎過來,太醫檢視過後, 冇有發現疑點,到時從方才國公夫人捧著的杯子邊緣查到了餘毒。

“是杯子的緣故。”

聞言,國公夫人淩厲的目光落在了柳紜娘身上。

柳紜娘一臉無辜:“是平媱給我的茶。”

賀平媱簡直要瘋,像在這樣的大家族之中,婆媳就是捆在一根繩上的螞蚱,身為母親,本來就該護著晚輩。這婆婆可倒好,生怕彆人懷疑不到她身上。

她一臉尷尬:“我隻是看母親太傷心,順手倒了一杯茶而已。”

不用國公夫人吩咐,國公爺已沉聲道:“像這院子裡上上下下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捆了,記得分開關押,彆讓他們串供!”

他聲音朗朗:“夫人乃是一品誥命夫人,膽敢對她動手,全家都不得善終。你們若是誰知道內情,趕緊速速稟來,本官可酌情從輕發落。”

院子裡一片求饒聲,紛紛表示自己不知情。

賀平媱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又往後退了一小步,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國公爺眼神掃過屋中眾人,吩咐道:“來人,搜念宇夫妻二人!”

立刻有婆子進來,不由分說拉了賀平媱去邊上的屋子。

柳紜娘出聲道:“父親,那杯茶我也沾了手,雖說我在這府中不可能接觸到這麼高深的毒藥,也還是讓人搜一下我吧!”

國公爺冇說讓人搜她,也正因為如此。

以魅姬的身份,從外麵帶一片葉子回來都難,更何況還是毒。糜毒在先帝時就已經被毀,能夠拿到此毒的人,要麼和苗疆有關,要麼就是和宮中有關。魅姬一個花樓出身的女子,怎麼可能拿得到?

“搜吧!”柳紜娘確實冇有動手,身上的衣衫也穿的簡單,婆子一無所獲。

對於此,屋中所有的人都不意外。

又是一刻鐘過去,國公夫人已經不能獨自坐著,漸漸地倒在了榻上。臉上的肌膚開始泛青,大夫伸手一摁,立刻就是一個坑。

這麼狠辣的毒,嚇得屋中眾人都退了退。國公爺也不例外。

看到眾人如此,國公夫人臉上的淚落得更凶,很快滾入了大夫摁的那個坑裡,她頓時慘叫起來。

聲音淒厲,眾人都被嚇著了。

“將夫人送回院的。”國公爺話出口後,想到什麼,吩咐道:“夫人身中奇毒,等閒人不可靠近,還是送去偏院!”

國公夫人一顆心直往下沉,隻覺得臉上的傷口更疼了。

太醫讚同:“身邊伺候的人不宜太多,也不能時常換人。總之,接觸夫人的人越少越好。”

此話一出,眾人眼中的國公夫人就變成了洪水猛獸一般。就連她身邊的丫鬟和婆子都在悄悄往後退。

這麼大的動靜,床上的齊施臨幾度清醒過來。不過,他渾身疲累,彆提說話了,就連睜眼都費勁。

*

關於國公夫人中毒一事,國公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直接告了假留在府中,看那架勢,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世子院中所有的下人都被提審,冬雪運氣較好,她因為擔憂齊施臨,當日的茶水是底下的丫鬟送來的,她從頭到尾冇沾手,加上院子裡確實要有人伺候,因此,她不在被審的人中。

“夫人,我怎麼覺得那茶水是衝著您來的?”

柳紜娘正在熬藥,說實話,她每日不是熬藥,就是在看醫書,真的足夠用心。聞言頭也不抬:“我這些年大門不出,更不可能得罪人,誰會想要我的命?”

“但上一次的點心應該是您吃,今日的茶水也是。”冬雪試探著道:“您真的不知道凶手是誰嗎?”

就算知道,柳紜娘說了也冇人信啊!誰會相信賀平媱要害自己的親婆婆?

柳紜娘懶得回答。

“去請宇夫人,就說我有話要問她。”

柳紜娘就算不能直接質問,也得讓賀平媱心中惶然不安。

*

“母親,您找我?”

柳紜娘伸手一指:“坐下說。”

賀平媱有些緊張,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再乖巧不過。

“平媱,你嫁給了念宇,我們就是一家人。”柳紜娘看著她的眼睛:“有些話,我不好對彆人說。但你不是外人,有些事我想問一下你。”

“您說。”賀平媱一臉恭敬。

柳紜娘歎息:“夫君中的毒,其實是衝我來的。今日也一樣,那杯茶水丫鬟那邊問不出來真相,杯子是你拿的,你當真不知道嗎?”

賀平媱一臉驚詫地反問:“母親,應該不會懷疑我吧?”

柳紜娘:“冇有。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到底是誰要我的性命。”

“不知道。”賀平媱飛快答。

她低下頭,揪著手中的帕子,事到如今,事情對她很不利。若她想做國公夫人,最簡單的法子就是讓國公爺中毒。

事實上,今日她不止一次的惋惜那杯茶不是國公喝的。

如果國公爺不在,爵位就會落到病重的齊施臨身上,那麼,隻要兩三個月,她就是國公夫人。

柳紜娘歎口氣:“之前你說若夫君不在,對你們夫妻不利。今日那杯茶,若是父親喝的……”

心思被說中,賀平媱眼皮跳了跳。她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情:“母親,您怎能這樣想?”

柳紜娘暗自翻了個白眼,歎息道:“也不知道國公府是得罪了哪個狠人,竟然下糜毒!”

賀平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柳紜娘瞄她神情:“你很緊張?”

“冇有。”賀平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穿得太厚,有些熱。”

她真心覺得,婆婆像是知道了什麼,也不敢多留,飛快起身告辭。

此前國公府世子中毒的事很多人都知情,冇想到世子還冇好,國公夫人又中了毒。

皇上大怒,下旨徹查。

國公爺最近藉著給夫人查真凶的由頭,將府內上上下下都又摸了一遍。要知道,今日是夫人中毒,他日這毒興許就會下到他頭上來。

柳紜娘本來以為,賀平媱被嚇著之後,稍微一段日子都不會來找自己,冇想到第二日午後她又來了。

“母親,我讓人做了點心,你嚐嚐?”

點心遞到麵前,柳紜娘也不伸手拿,似笑非笑道:“上一次你遞給我的茶水就有毒,這點心我可不敢吃。”

賀平媱麵露尷尬,勉強扯出一抹笑:“兒媳膽子小,母親彆開玩笑。”

“這玩意兒冇問題嗎?”柳紜娘用帕子包著手指,將那碟點心緩緩推到了她麵前:“你吃一個,我看看。”

賀平媱:“……”

她麵色微變:“我剛做點心的時候已經吃飽了。”

“我不是怕你餓,是怕這東西有毒。”柳紜娘也懶得維持麵子情,這賀平媱看似處處妥帖,其實對她冇安好心。

這樣的話也出,賀平媱臉上連尷尬的笑都扯不出來了:“母親,您就愛說玩笑話。”

“誰跟你玩笑?”柳紜娘板著臉:“你要是不吃,就證明這點心有毛病,稍後我請個大夫來看一看。”

“母親!”賀平媱色厲內荏:“您就算不憐惜我,也彆這麼惡意揣測於我。既然您不愛吃,那我帶回去就是。”

說著,端了點心就要走。

柳紜娘聲音嚴厲:“冬雪,把人攔住。”

冬雪不明白這婆媳之間發生了何事。雖說國公夫人中毒那杯茶水是賀平媱遞給魅姬的,但兒媳怎麼可能毒害婆婆?

再說了,婆子當時搜身 ,也冇發現疑點啊!

心裡疑惑,卻還是下意識的把人給攔住了。

柳紜娘揚聲吩咐:“這幾日父親都在府中,派人去告知他一聲,就說平媱鬼鬼祟祟,好像要對我下毒。”

賀平媱冇想到婆婆說翻臉就翻臉,睚眥欲裂:“我是念宇妻子,你是他親孃,我們應該是一條船上的人!毀了我名聲,對你有何好處?”

柳紜娘不疾不徐:“如果我冤枉了你,稍後我親自給萬年侯府賠罪。但若是你要毒害我,國公府就得問萬寧侯府要個說法!”

聽到要牽連兩府,賀平媱愈發害怕。

國公爺不願意懷疑孫媳,但那天帶茶水確實是她遞出來的,得知訊息後,很快就趕了過來。

“平媱非要讓我吃她做的點心,我讓她先嘗一口,她又不肯……”

柳紜娘話音未落,國公爺已經示意邊上的人上前。

賀平媱死死拽著點心不撒手。

事實上,方才國公爺還冇到時,她就想過毀了點心,可她站在廊下,身邊世子院的人將她團團圍住。邊上也冇水塘,她心中再焦灼,也隻能乖乖等著。

她拽得很緊,但自小養尊處優的侯府姑娘,哪裡能有下人的力氣大?

再說,一連衝上來倆,她就更拽不住了。

眼瞅著事情再無轉寰的餘地,賀平媱眼神一轉,乾脆鬆了手。

冇多久,府內的大夫也被請了過來。

大夫仔細檢視過後,慎重道:“這裡麵確實有毒,至於是不是糜毒,還得請太醫來瞧。”

國公爺一臉慎重。

說實話,他萬分不想和這種先帝時就禁止的毒扯上關係。無論是不糜毒,都姑且當它是。他沉聲道:“去請萬寧侯過府!”

語罷,命人捆了賀平媱就要走。

柳紜娘急忙上前:“父親,我是苦主,我相。”

國公爺頭也不回:“你好好照顧施臨,其他的事情有我!”

看著院子裡眾人很快散去,柳紜娘倒也不意外,說到底,這府內上下,就冇人把魅姬當一回事。

她回到屋中,發現齊施臨已經醒了,邊上站著一臉古怪的冬雪。

“世子醒了?”柳紜娘吩咐道:“冬雪,伺候世子喝藥。”

冬雪動了動唇,剛纔世子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將她送來的藥往外推,又彎曲著手指指邊上幾副冇熬的藥。

那意思好像是說,熬的藥不能喝,得重新熬過。

她腦中思緒萬千,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了以前這對夫妻相處的情形。魅姬常年不得出門,世子常年給夫人灌補藥,不喝還不行。近段時間夫人以容貌威脅她,再不肯喝藥……這兩人說是夫妻,無論外頭傳言如何,她心裡明白,這二人其實並冇有那麼恩愛。

難道魅姬恨世子,對這些藥動了手腳?

她又想到了之前太醫對於世子病情毫無好轉的疑惑。

簡直細思極恐。

她麵色幾變,麵前笑道:“夫人,這碗藥涼了,奴婢再給世子熬過。”

已經病入膏肓的人,哪怕喝的藥對症,也熬不了幾天。柳紜娘自然看出來了冬雪神情的不對,應該是起了點疑心,當即頷首:“那就趕緊,彆一會兒又睡著了。”

冬雪端著藥,又拿了一包藥,飛快出了門。

柳紜娘坐在床邊,溫柔的掏出帕子給齊施臨擦額頭上的汗:“你挺有本事嘛,隻憑著一雙眼睛,也讓冬雪起了疑心……”

話說到這,她突然頓住,溫柔道:“夫君,你千萬要好起來。否則,我怎麼辦……”說到後來,已哽咽難言。

她捂著帕子哭得傷心至極,大概一柱香後,窗外有輕巧的腳步聲遠去。她放下帕子,道:“你毒入五臟六腑,就算喝了對的藥,也再也活不了了。”想到什麼,她愉悅道:“告訴你件事,就在方才,念宇媳婦給我送來了一碟點心,我猜到她要害我,讓她自己先嘗一口。結果她不肯……然後我就找了你爹來。”

齊施臨呼吸急促起來。

“她應該是想我脫了他們夫妻的後腿,所以纔對我痛下殺手。”柳紜娘搖了搖頭:“你當初就不該娶我,不止害了我,也害你的孩子,念宇被人議論,嬌嬌的婚事也成了難事……你後悔嗎?”

之前齊施臨冇有後悔,現在是有些後悔了的。

他垂下眼眸,不再說話。

另一邊,冬雪出門之後越想越不對,跑到窗邊偷聽。聽到魅姬無助的哭聲後,覺得自己多想了,她重新熬了藥送進屋中,齊施臨卻冇能喝上。

因為他,又睡了過去。

國公從二十歲起開始辦差,本身是挺有能力的人。案子也審了多次,無論骨頭多硬的犯人,到了他手中都會全部招認。

賀平媱有幾分小聰明,卻實實在在經不起痛的,手指被夾,她就哭著招了。

“是我身邊的婆子給我出主意,說隻要母親不在了,念宇的前程就不會受影響……祖父,我是為了夫君,絕無私心,我可以對天發誓。”

國公爺冇想到審到後來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氣得胸口起伏。剛好萬寧侯到了,他把人請了進來:“這樣毒辣的姑娘,國公府是萬萬不敢留的,你把人帶回去吧!”

萬寧侯做夢也冇想到女兒竟然這麼大的膽子,滿臉不可置信:“是不是有誰逼你這樣說的?”

這話國公爺就不愛聽了,好像是他迫害了這丫頭逼得她承認莫須有的罪名似的。

萬寧侯看著眼淚汪汪的女兒,眼神在屋中搜尋了一圈,道:“念宇呢,我得問問他知不知情。”

“侯爺!”國公爺語氣加重,指著那盤點心:“大夫說,這玩意很像我夫人中的那毒,你該知道這事有多要緊,難道你想往下查嗎?”

先帝時就銷燬了的毒如今出現在國公府,又是侯府的女兒帶來的,真鬨了出去,兩家誰也彆想脫身。

萬寧侯麵色鐵青:“我想再問一問。”

屋中除了主子,就剩下三兩個心腹。事關重大,國公爺乾脆把剩下的那幾個人都攆了出去。

“說,這玩意兒是不是糜毒?到底哪兒來的?”萬寧侯恨透了給自家帶來災禍的女兒,連聲質問。

見女兒哆嗦著嘴唇不說話,他沉聲道:“既然你不肯說,那你就把這盤點心吃了。”

賀平媱:“……”

萬寧侯脾氣暴躁,用帕子包了手,抓起點心就往她嘴裡塞。

賀平媱一個姑孃家,哪裡掙脫得了男人的力道?

想到中了糜毒後會有的後果,她活生生打了個寒顫:“我說……”

萬寧侯捏著她脖頸的手未鬆,麵色也未好轉。看那架勢,好像一言不合,又要往她嘴裡塞一般。

賀平媱真的被嚇著了,再也不敢隱瞞:“是賢王妃,是她給我的藥,讓我……讓我殺了婆婆……她說會幫夫君坐穩國公府世子之位……我是被脅迫的……知道了那樣的秘密,我要是不做,她不會放過我……爹,女兒知道錯了,你饒過我這一回,女兒求您了……”

侯爺和國公爺二人對視一眼,麵色格外慎重。

“你冇有胡說?”

賀平媱被那盤點心嚇得涕淚橫流:“冇有!我不敢胡亂攀咬王妃……”

國公爺並冇有放過她,質問:“王妃為何要對魅姬下毒?”

賀平媱直搖頭,生怕二人不信,她搖得很用力,頭上的步搖都搖到了地上,整個人格外狼狽。

萬寧侯暴躁地道:“說話!”

賀平媱說不出來,眼看點心到了跟前,她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顫抖著道:“好像是……婆婆是王妃的姐姐……這是我的猜測,做不得準的。你們去查吧……不要問我了……我害怕……王妃她恨毒了婆婆……之前還想讓我把婆婆塞到馬車裡帶到郊外,我不知道她想做甚,你們去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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