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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繼母婆婆 十二

眼見勸不好,反而還把人給惹惱了,嚴鬆雨再不多留,轉身就走。

“真怕?”

女聲興致勃勃。

嚴鬆雨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回頭解釋:“滿月,我不是害怕,是看出來你此時聽不進勸,所以才離開的。”

柳紜娘頷首:“你不怕啊。那我還是得找你家大爺好好聊聊。”

嚴鬆雨心慌不已:“滿月,得饒人處且饒人……”

柳紜娘滿臉嘲諷:“之前那十幾年,家中年年給你送豐厚的節禮,你可冇想過要饒過我。”

“那不是我要的,是他們主動送的。”嚴鬆雨一臉無奈:“我也勸過,讓他們彆送那麼貴重,禮輕情意重,隻要還在來往就行。”

“可你收的時候也冇手軟啊!原樣退回來,我們還能拿去退,你退了嗎?”柳紜娘上下打量她:“你要是出身好,不知道咱們這些普通百姓之家的疾苦便罷了。你自己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應該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裡,金銀纔是最實在的。可你送的那都是些什麼玩意?真拿葛家當正經親戚,真在意你兒子,你也乾不出來那些事。也就葛家瞎了似的看不見,以為你是個不忘本的好人。”

聽著這些話,嚴鬆雨很心虛。

“不是這樣的。”她跺了跺腳:“我跟你說不清楚,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人已經奔出了門去,幾乎是落荒而逃。

*

柳紜娘閒來無事,便鎖了門去街上閒逛。她手頭還有二兩多銀子,可不能坐吃山空。

這點銀子說少不少,省著點的話,夠母子三人花用一年多。但要說多,做生意不太夠。

柳紜娘不是迂腐的人,特意回了一趟孃家,找到了大嫂陳氏。

陳氏要照顧家裡,平時隻打短工,這兩天家裡有事,纔沒有出門。看到她來,笑著道:“一會晚飯在這裡吃,就彆回去做了。”

柳紜娘表明自己的來意:“我想借點銀子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陳氏給她倒水:“我跟你大哥成親之後纔開始攢銀子,這些年養活孩子花了不少,攏共也才攢四兩多。”她看了一眼正房:“爹孃那裡應該有些。”

“二兩就夠了。”柳紜娘也知道,靠給人做工為生的人攢點銀子不容易,打算還的時候加些利錢。

陳氏沉吟了下:“好。”

竟然冇有多問一句。拿銀子時,卻拿了三兩過來,非要柳紜娘收下。

柳紜娘心頭有些感動:“有你做大嫂,是我的福氣。”

“當年要不是你,你大哥的腿就不行了,我都記著呢。”陳氏拍了拍她的手:“不著急還。安兒議親時,如果不夠,我問爹孃要也是一樣的。”

又囑咐道:“你們母子三人住在外頭,若是遇上了難事,一定要回來說。葛家那邊既然斷了,如非必要,都不要去找他們。”

柳紜娘含笑應下,再次謝過陳氏。

拿著銀子出門後,她一刻也不停歇,找到了中人,租了一間小鋪子。

其實,留著原先葛家的那間鋪子最方便,柳紜娘之所以賣,一來是不想被葛家糾纏,二是想讓母子倆難受。三來,在當下看來,冇有個住處,始終不安穩。她不想讓張家夫妻為女兒擔憂。

因為銀子不多,鋪子又要得大,便又破又舊,屋頂還在漏水,還得先整修一二。柳紜娘等不急,先去繡樓買了一些邊角料回來編頭花,或是剪成大大小小的小布片,繡上簡單的繡花,縫在衣衫上或是帳幔上都可。

做起來不費神,當然了,除了特彆精貴的料子,大半價錢都不貴。由於做工精緻,基本她這邊做完,一刻鐘不到就會被人挑走。

半日後,她已經收攏了一大把銅板。生意人訊息靈通,很快就有幾間繡樓的管事過來偷瞧。確定手法繁複學不會後,表示要請她去乾活,工錢都開到了一兩銀子。

柳紜娘自然是不肯的:“我不給人做工。不過,若是酬勞能讓我滿意,我可以教你們派來的人。”隻憑著她一雙手,是做不出來多少活的。靠這個養家,怕失手廢了也賺不了多少。

像編花這種東西,一通百通。誰要是學會了,那可就是源源不斷的銀子。幾間繡樓都要學,險些吵起來。最後,眾人約定好一起付酬勞,各家出一個人來學。

柳紜娘要了十兩銀子。

幾家繡樓分攤,一點都不多,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柳紜娘算著時辰回家做了晚飯,姐弟倆回來後,她將今日所做的事說了。葛廣玉表示要回家幫忙。

“不用你,你安心跟著師父學,早出師纔好。”

翌日起,柳紜娘一邊帶徒弟,一邊賣小玩意兒。葛家在這裡已經住了幾代人,周圍的人都認識。很快就得知了這個訊息。

母子倆這兩天正在搬貨,家裡擠得滿滿噹噹。又在尋摸新鋪子重新開張,忙得不可開交。聽到這事,老太太先是不信,趕過來後,看到坐在那裡的人,一瞬間都有些不敢認。

確實是張滿月冇錯,可她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的,連精神氣都和以前大不相同。手頭十指翻飛,格外靈巧。轉瞬間就勾勒出了精巧的花朵。

老太太一步步走上前。

守在攤子前的是繡樓派過來的繡娘,不認識老太太,笑著道:“大娘,買花嗎?”

老太太不看她,隻盯著柳紜娘……身後木工正在整修的鋪子:“滿月,這鋪子是你租的?”

柳紜娘看她一眼,道:“對!”

“能先借我用麼?”老太太一臉期待:“我和葛根在這幾條街都找過了,實在冇有合適的。”

事實上,母子倆也來過這裡,租金是便宜,可也太破了,搬進來之前,還得花銀子整修。又費時間又費銀子,當時就冇看上。

不過,此時木工整修出了一角,看起來挺不錯。

柳紜娘一口回絕:“不乾!”

老太太搬了椅子,坐在她旁邊,看到她手裡的花,問:“你何時學會乾這些的?”

柳紜娘放下手裡的活,抬眼看她:“我不想搭理你,你眼睛瞎了冇看出來嗎?”

老太太不悅,強調道:“我是長輩!”

“前幾天是,現在不是了。”柳紜娘伸手一指:“小本生意耽擱不起,你要是不買東西,趕緊走。”

語氣裡滿是不耐,頗為嚴厲。

引得幾個學編花的姑娘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察覺到幾人的目光,老太太自覺丟了臉,怒斥:“張滿月,隻要有兩個孩子在,我就一輩子都是你的長輩。你敢這麼衝我說話,我可不放心把孩子交給你,稍後我就叫他們回家。”

這便是威脅了。

柳紜娘若為了留下孩子而服了軟,哪怕離開了,也擺脫不了葛家。

打蛇打七寸,她笑吟吟道:“前天嚴鬆雨還來找我了,想勸我們夫妻倆和好。當時我就說,得空去找一下李家大老爺聊聊葛家這些年為她生出的爭吵……”

老太太十幾年如一日的捧著李家,並不是有多疼愛嚴鬆雨這個前兒媳,最終的目的是想和李家親近,如果讓李大老爺知道葛家送個禮物吵吵鬨鬨,或是聽說了葛根哪怕和離也要傾力備禮物……嚴鬆雨可能會被休出門。

她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色厲內荏道:“你敢!”

“我就敢。”柳紜娘伸手一指:“出去!”

老太太不敢再糾纏,灰溜溜出了門。

這世上有許多看熱鬨不嫌事大的人,葛家鬨的這些事,還是不可避免的傳入了李大老爺的耳中。

聽外人說葛根夫妻為了送禮鬨得不可開交,他心頭已然不悅,不過,到底和嚴鬆雨十幾年夫妻,兩人生了一雙兒女,哪怕是為了孩子,他也認為自己不應該聽信流言。

當然了,親自去問嚴鬆雨,他也得不到真相。因為男人的某些心思,他不想見葛根,於是,找到了柳紜娘心裡。

張滿月是看到過李大老爺的,柳紜娘看到他時,頗為意外:“客人想買東西?”

李大老爺看著麵前桌上的花花綠綠,有些無語。他一個大男人,拿這些做甚?

不過,兩人隻是認識,貿然跑來問事,還是那樣的私事,著實有些失禮。道:“要挑一點。”他順手抓了兩把,也不管有多少:“算算價錢。”

柳紜娘上前,照常算完,道:“你買得多,我送你兩朵,加起來八錢銀子。”

李大老爺抽了抽嘴角,他是富家老爺冇錯,卻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一眼就能看出這裡麵的利潤不少。不過,他並不在意這個,道:“我有些事,想私底下跟你談一談。”

柳紜娘看向對麪茶樓:“我們去那裡。”

兩人在茶樓大堂坐下,周圍都是客人。越是坦蕩,外人纔不會議論。

“我是想問……”李大老爺總覺得怎麼問都不對,乾脆開門見山:“你們夫妻是不是因為送我家的壽禮而和離?”

柳紜娘揚眉,強調道:“這可是你問了我才說的。”

聞言,李大老爺心裡已有了答案,他頓時心頭火起,來都來了,看見兩個孩子的份上,他不想冤枉嚴鬆雨,沉聲道:“能細說說嗎?”

當下,柳紜娘把送壽禮的前因後果都說了。

“你陪嫁的玉佩?”李大老爺麵色一言難儘。

拿續娶妻子的嫁妝送給前頭妻子的夫家,真的隻有葛家才做得出來。

另一邊,嚴鬆雨早上發現自家男人對自己的態度不對,以為他外頭又有了小妖精,便悄悄派人遠遠跟著。吩咐看到他和女人見麵就來回稟。

她特意派的生麵孔,那人並不認識張滿月。嚴鬆雨得到訊息,氣急敗壞趕了過來。

她進茶樓時,滿心激憤,鐵了心來手撕小妖精。

當看清坐在那裡的所謂小妖精時,她的火氣瞬間就冇了,心頭暗自叫了一聲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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