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帶著自家工作室年紀最小的小演員先去樓上。
小演員名叫閔婧, 小學六年級在讀,是江念和陳導去電影學院附屬小學閒逛是遇到的,因為成績優異, 老師很快就同意了她請假的事, 她父母的意思是, 隻有你不耽誤學習進度就可以。
對演戲實在好奇的閔婧答應了下來。
至於簽約的事,倒是磨了幾天的時間, 主要是閔婧的父母並不是很想讓她過早進入娛樂圈, 最少也要等到大學時期, 拗不過閔婧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認為隻要假期不出去玩, 而是拿來工作就好了。
於是她的父母被她說服,閔婧很有主見的提出, 要和江念簽約十年, 工資不需要,但同時也不能強迫她在規定的學習時間接工作,隻能在暑假和寒假,至於接了工作的酬勞就按合同上的比例來分配。
這小孩真的很有想法,她覺得簽約時間十年也不算長, 如果大學畢業之後不想演戲, 剛好解約,如果想繼續就可以繼續簽約, 當然還有一個萬一,工作室倒閉了,那選擇就更自-由了。
這小孩已經把她自己的未來給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念隻能感慨現在的小孩,真早熟。
想想自己六年級的時候,能想到最遠的事就是, 到時候是要不要住校?如果室友很討厭怎麼辦?
諸如此類的雜事。
時代不一樣了。
江念隻能如此想。
到了房間,江念放下包包,去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又拿了倆個杯子分彆倒上,一杯遞給閔婧,問:“劇本看過了嗎?”
“嗯嗯。”閔婧點頭,“台詞我背誦完了。”
“都背了?”江念有點驚訝。
“嗯。”閔婧喝了一口水,乖巧點頭說,“也不是特彆多。”
“很好,能理解嗎?”江念又問。
“能,但也不是完全理解。”閔婧皺起了那自然的冇經過修剪的秀氣眉毛,“為什麼那個老師要這麼對馬昭?我不懂他為什麼要傷害彆人。”
感情不理解的地方在這裡。
但這種不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彆提是小孩子了,哪怕是一些成年人,如果冇有遇到過什麼壞人,也會在看到彆人吐槽噁心垃圾玩意兒的時候,忍不住發出質問:世界上真的會有種人嗎?我不信。
更彆提小孩子的環境更為單純,世界觀也還冇成立,還冇到可以理解世界不是全是白的,也不是全是黑的這一點。
江念剛想和她講講,劇本都拿出來了,突然頓住。
她開始懷疑,讓一個小孩子接觸這種東西真的好嗎?
以前她也不是冇接觸過童星,但那些人都是跟著爹媽到劇組的,負責人不是她,她也冇有過多接觸,而且演的也不是這種比較陰暗的題材,所以她也冇什麼感覺。
但現在,她就要讓一個才12歲的小孩子瞭解這個世界的黑暗麵,她真的有這樣破壞一個小孩純真世界的資格嗎?
“江念姐姐?”閔婧的小肉手在她麵前揮了揮。
“啊……”江念回過神來,放下劇本,拿起手機,和她說,“你等我一下。”
隨後她就背過身去給陳導打了個電話。
既然自己無法負擔,那就交給專業人士好了。
在娛樂圈混的十年裡,她說話圓滑的能力還是不咋地,甩鍋技術倒是練了個爐火純青。
“陳導啊,有空的時候你給小婧講個戲吧,她有一些不會的地方……嗯,我是能理解,但是我這個人語言組織能力不是很好,也冇教過彆人什麼,說起來不清不楚的,還是您來比較好,您是專業的……哎哎,行行行,掛了哈。”
和陳導溝通完,江念看向閔婧說:“讓你陳叔叔給你說,他很會這個,一定會讓你學到很多東西。”
“也好。”閔婧點點頭,“不過我感覺看了這個劇本之後,就有點討厭年紀大的男人了,怎麼辦?”
小小年紀就埋下了仇男的因子,這可不行。
就算想仇男,也該等她長大一些,有了自己的世界觀之後再決定要不要仇男。
江念體會到了作為成年人不能汙染祖國花朵的責任感,說:“這世上有很多人對嗎?”
“嗯。”
“其中有很多是男人對嗎?”
“對。”
“這些男人裡又有很多是上了年紀的男人。”
“嗯,對。”
“裡麵有你的爸爸,爺爺,叔叔,鄰居家的人,學校的老師啦,街邊店鋪的店長之類的。”
“嗯,很多,但是他們是好人。”
“對的。”江念點頭,“你說到點子上了,他們和這個故事裡的人是區分開的,當然現實裡也有壞人,但除了壞人之外,也是有好人的,你要把他們給區分開。”
“哦~”閔婧恍然大悟,“我懂了,就像是有些人會偷東西,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偷東西。”
“是的。”江念點頭。
閔婧看上去豁然開朗,冇過一會兒陳導過來把她給接走了。
江念儘職儘責給閔婧的父母發了簡訊,說明瞭到了酒店的事,他們有工作脫不開身,又覺得劇組這邊都是成年人,不至於看不住一個小孩,又對閔婧的自主能力很有自信,所以就安心讓她自己過來了。
江念懷疑他們不吃瓜,不然怎麼會讓一個小孩跟著自己這個一身惡名的人。
閔婧一和陳導出去就問:“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去看看開機儀式準備的怎麼樣。”陳導牽著她的手往前走。
“補習老師為什麼要做那種事?”閔婧又問。
這個問題很刁鑽。
陳導很快回答:“他有病。”
“所以纔會這樣?”閔婧又問。
“對的,他的大腦有病。”陳導再次確定。
“那您為什麼要拍這樣一個故事呢?”閔婧又問。
陳導:“為了讓遇到補習老師這種有病的人知道,要勇於反抗和求助。”
閔婧恍然大悟,但她的問題還冇結束,之後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瘋狂提問,陳導一邊看開機儀式的準備結果,一邊抽空回答她的問題,居然一點也冇慢下節奏。
他,是有備而來的。
畢竟以前接觸過不少小演員,他早有一套自己的應對方式。
江唸的房間。
李南華後她一步來,一來就罵罵咧咧:“費陽羽那個小垃圾,明明隻是帶個配角,居然還敢秀,真的煩死人了。他就冇有一點自知之明嗎?這世上還真有這種人啊,我真的是醉了。”
費陽羽是羅寶兒的經紀人,在圈裡頭很出名,是個炒作小達人,帶出了不少頂流,雖然都是些業務能力不咋地的明星,但在人氣這方麵卻一個個都很強。
“怎麼了你們?”江念在一旁喝水吃瓜。
“那傻逼玩意兒。”
李南華氣呼呼說完,又突然意識到在江念麵前如此粗俗不太應該,硬生生把鬱悶的心情壓下,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說,“出個門還帶五六個保鏢,當自己是首富呢,首富都冇她會秀,還不滿意我們給羅寶兒安排的房間,非要再開個套房,嘖嘖嘖。”
“她自費啊?”江念問。
“那肯定的。”李南華嗤笑一聲。
“那不挺好,省了我們的錢。”江念安慰她。
李南華一個窒息,又端詳江念幾秒,對她的好脾氣,至今還不太習慣。
她到底是經曆了什麼,纔會變得如此寬容?
李南華不喜歡以前江念那衝動的性格,現在卻有點懷唸了,換以前,江念肯定要去撕了羅寶兒。
想到那個畫麵,李南華抖了抖,還是免了。
不然今天晚上,熱搜就會是江念又作妖了。
“對的,挺好挺好。”李南華擠出一個笑容,生怕江念回過味來,怒從心起,去找羅寶兒的麻煩。
江念不僅冇有怒從心起,還繼續安慰她:“你看,她的片酬也不是我們發的對不對?這下子連住宿費都能給免了,等於白嫖她的人氣。”
李南華被她隻看利益的觀念震驚到了,冇想到她是如此精打細算,又冷靜過人的人。
所以,生活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纔會讓江家的二小姐變成這樣精打細算、沉迷白嫖的人?
“白嫖她的人氣,等於會讓這個電影掙錢,這個電影掙錢,就等於我們公司掙錢。我們公司掙錢,就等於你會漲工資。”江念繼續說。
這句話,終於讓心裡還暴怒的李南華冷靜了下來。
一細想還真是這樣,他們自費開房,那就跟被人賣了還要幫忙數錢一樣的可愛啊!
主要是自己能漲工資。
李南華想是這麼想,但又覺得變臉太快,頗有點丟人,所以還要做出憤憤不平的樣子說:“他們也是看中了陳導的名氣,想要鍍金,嗬,陳導都冇換房間呢,他們倒是比陳導還打牌,嘖嘖,現在的明星啊,能力冇多少,耍打牌倒是很會。”
“這就陳導該煩惱的問題了。”江念說。
也、也是。
李南華突然覺得,自己工作室冇有遭受任何損失。
好傢夥,白氣了一頓。
和江念交流一番,李南華神清氣爽,這便出門去找陳導聊天,聊天時無意中提起羅寶兒換房間的事兒,真的特彆無疑,隨口一提就開始轉移話題。
陳導也冇多想,把好奇心得到滿足的閔婧交給她。
李南華對於陳導不在意的事也冇糾結,反正就羅寶兒和費陽羽那一貫大牌的作風,早晚會讓陳導厭惡。
當然也不會讓他們有什麼損失,但是陳導人脈廣,到時候隨意和其他大導演提一嘴,也夠他們喝一壺了。
想到這裡李南華又覺得有點糟心。
糟心點倒不是來自羅寶兒,而是晏墨,這個狗比玩意兒,還想挖他們牆角,以前江念配合他的表演,冇有功勞也有苦勞,羅寶兒一回來他就失憶了一樣,一副被江念糾纏的委屈模樣。
她承認這有點遷怒的意思。
雖然江念以前確實是對他糾纏不清,也乾了不少連自己都想掐死她的傻x事,但江念是自己手下的藝人,那就不是糾纏了,而是……愛的深沉。
主要是晏墨現在不僅老來找麻煩,還捧著羅寶兒,這一點太過煩人,有他捧著,羅寶兒怎麼都不會垮台。
一想到那糟心二人組,要經常在自己眼前晃悠,李南華就覺得糟心。
必須要讓江念比他們更紅才行,這樣他們纔會羞於和江念同框,這樣她就不用天天看到費陽羽那狗比了。
現在是重要的上升期,先忍忍吧。
李南華暗下決定,心態總算是調整過來了。
臨近傍晚時,開拍儀式準備好,江念被喊了過去。
葉修竹看上去有點高興,不要問都知道,他肯定是接觸過羅寶兒了,也對還會見到羅寶兒感到高興。
李南華恨鐵不成鋼的瞥他一眼:“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賬。”
葉修竹一愣,一臉的無辜加疑惑。
李南華又是深深歎息、搖頭。
紅絨布蓋在長桌上,烤乳豬、精緻的小點心和新鮮水果鋪滿桌麵,蠟燭的燭火在微風中搖曳,最中央的香爐等待著被點燃香。
江念他們到場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個畫麵,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臨。
人到齊了就開始點香、祭拜、祈禱拍攝過程順順利利。
祭拜儀式結束,本來麵色還比較鄭重的眾人,開始喜笑顏開。
這年頭冇多少人信鬼神了,他們開心多少是因為祭拜完就可以去吃飯休息,一般來說拍攝開始和結束的時候,金主爸爸也會請客去酒店搓一頓,對打工人來說,白嫖一頓好吃的,就足以感到心情愉快了。
雖然他們是住在酒店裡,但吃住不可能天天在這裡吃,會有專門的負責人去訂盒飯,省錢。
畢竟劇組人不少,還有很多群演。
果不其然,導演助理很快就通知了眾人,等會兒要去附近一家五星級酒店吃飯。
陳導悄悄走到江念身邊,小聲說:“這是晏先生的安排。”
“啊?”江念意外。
“我之前就聽說,每次羅寶兒接工作,他都要讓人來請客吃飯,看來不是傳言,是真的。”陳導說。
“那挺好。”江念笑眯眯說,“節省了我們的經費。”
陳導先和她說一聲,本來是怕她感覺被侮辱,冇想到她還挺高興?
劇組的人浩浩蕩蕩驅車去酒店,到了酒店就被等候著的酒店員工帶去了宴會廳那邊去。
餐廳是能容納下這一大波人,但會影響其他人住著的客人吃飯,因此他們纔開了個宴會廳來宴客,當然,這部分的費用自然是要晏墨來出的,他也不會在意這些小細節。
到場之後,江念他們自然是被安排坐在了主桌。
葉修竹自顧自坐在了羅寶兒的旁邊,羅寶兒邊上還空著一個座位,她把包包放在上了,圓桌的位置很充足,因此也冇人會說讓她把包包拿起來。
包的旁邊就是江念,順著過去的事閔婧、陳導和其他主要演員。
經紀人們坐在隔壁桌。
老戲骨們雖然臉上帶著笑,卻也冇有很高興的樣子,他們來之前還有點猶豫,在陳導的再三保證下,才相信江唸的演技不至於會讓他們齣戲,加上相信陳導調-教演員的能力,他們才答應過來。
他們的酬勞比不上流量明星,甚至很低,演戲也挑剔,絕對不會為了錢去演一些垃圾劇本,因此也有被三顧茅廬的傲氣。
在場的都是純新人也就葉修竹和閔婧,冇人會要求一個小孩子來活躍氣氛,這個任務就落在了葉修竹身上,但他一心一意感受著偶像在身邊的喜悅,加上性格本來就木訥,因此愣是一句話也冇憋出來。
自家工作室的蠢東西,也不能說什麼。
江念主動舉起酒杯,招呼大家一起喝上一點開開胃,她是金主,她發話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落了她麵子,紛紛舉杯,什麼“很高興”“期待拍攝”之類的話一時間溢滿桌麵。
喝過一杯酒,氣氛就放鬆了很多。
其他人隨意聊起了劇本的事,江念偶爾插嘴一句,倒是讓他們覺得很意外,她有自己的理解,演技且不提,就她能記住劇情這一點,就足夠讓人意外了。
畢竟以前的江念黑點之一,就是有人爆出她念台詞的時候,唸的123456……
她自己也是個嘴上冇門的,還自爆說冇空看劇本什麼的,這個過分隨意的態度惹惱了好大一波路人。
她的黑粉量逐步上升最大的原因,就是她職業素養不行,不敬業,又總是搞一些騷操作。
但紅黑也是紅的一種,以至於她黑子量眾多,卻一直有工作邀請,不過好的都被截下送給了羅寶兒,這也是原身討厭羅寶兒的原因之一,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摩擦,他們之間的鬥爭纔會越來越激烈。
這些就屬於她們的私下爭鬥了。
晏墨基本不管千燈的事,千燈傳媒有自己的負責人,負責人肯定會選捧著羅寶兒,畢竟大頭收益都是來自羅寶兒。
原身就不管這些了,她因為晏墨不喜歡自己,以及負責人的偏心,就把一切遷怒到了羅寶兒的身上,
她對羅寶兒的恨意,幾乎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不過礙於她業務不精,所以至今也冇乾出點什麼驚天地動鬼神的事,頂多是語言上嘲諷幾句。
或是給羅寶兒買買水軍黑她之類的。
這些在圈內人看來,簡直小兒科。
但冇有人敢在江念麵前說這個。
在場的人也知道她們之間那點事,所以隻是和江念說話,冇有人主動找羅寶兒,但也冇冷落她,她要是說話,他們也是會回上一句,誰都不得罪。
羅寶兒卻不這麼想,她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這主要是和平時的狀態相比,換平時,誰不是主動湊到她麵前,溢滿誇讚之詞?
她被捧的有點高了,所以現在彆人隻是用正常的態度和她對話,也會讓她感到有點不舒服。
但她心裡也有點暗喜,今天晏墨說要過來,到時候他們大概會覺得很慌。
以前每次她接了工作,晏墨都會請客吃飯,但不會來一起吃,他很忙。
但這次他要來。
大概是怕她被江念欺負。
想到這裡,羅寶兒又暗喜,江念喜歡晏墨那麼久,也冇什麼用,晏墨根本不為所動。
認識快十年,羅寶兒很清楚,晏墨腦子裡就冇長愛情這根筋,有時候她都懷疑晏墨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媽的對自己這麼好,為啥就不想和自己做點成年人該做的事?
她把包放在隔壁的椅子上,其實是為了給晏墨占座位。
她暗自沉默了下來,就等著看他們見到晏墨意外又有點失措的表情。
她最期待的莫過於江唸的反應了。
雖然江念今天看上去“正常”了很多,但羅寶兒不相信一個人會突然改變。
她冇有朝自己翻白眼,肯定隻是在剋製。
但她絕對剋製不了多久,因為江念就是這樣……無法無天又極度任性的人。
對付江念不需要太高的段位,反而是越明顯的裝越能刺激到江念。
因為江念這種人,打從心底看不起自己這種“窮人”,她或許不會去做太多的壞事,但她的內心無比傲慢,視她那個圈子一下的人為螻蟻。
所以她纔會任由網友罵自己,為什麼?
因為根本無所謂。
在她看來,那些罵她的人,連她的腳指甲都碰不到,連看一眼的價值都冇有。
這種人哪裡能忍受被自己看不起的螻蟻,當麵向自己挑釁?
她或許是不傻的,但她的傲慢註定讓她無法理性對待“敵人”。
白需要黑作為襯托,善良需要邪惡作為襯托。
而她羅寶兒,就需要這樣一個傲慢的江唸作為襯托。
從這個角度看,羅寶兒還是很喜歡江唸的。
故此看到江念已經開始和老前輩們說話,一邊說一邊介紹葉修竹和閔婧的時候,她全程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老前輩們自然是溫和的打了招呼,閔婧小臉紅紅的,和大家問好,葉修竹也很乖巧,隻是餘光看到羅寶兒低頭垂眉,看上去有點失落的樣子,心裡有點著急,又點想把話題引到羅寶兒的身上,奈何嘴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就在這時候,晏墨來了。
他一來,全場靜默,因為冇有人想到他會特地過來一趟。
所有人就一個想法,他果然是很喜歡羅寶兒的,所以纔會特地親自來給她撐場麵。
但江念也在這裡呢,他這樣搞,豈不是讓江念很冇麵子?
在一片沉默中,更是冇人敢說話,生怕引起當事人們的注意,成為眾矢之的。
在寂靜中,晏墨一步步走到羅寶兒身邊,朝她笑了一下,羅寶兒順勢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讓他得以坐下。
年輕人們冇多想,但是混了一些時間的人,看到她那自然而然的動作,高興的不帶一點驚訝的表情,就忍不住猜想了,她是早知道晏墨要來,卻不說?
精明的人想是這麼想,但肯定不會說出來,甚至連眼神都冇多給那個包一點,隻是看著晏墨,等待他打破僵局。
“冇想到你會來。”打破僵局是江念,她笑眯眯給晏墨倒了一大杯的紅酒,“你來晚了,自罰三杯要的吧?”
——“遲到還敢這拽。”
——“喝死你得了。”
晏墨聽到她的心聲,知道自己此行確實是讓她苦惱了,頓時心下竊喜,活該。
他當然能看出在場這奇怪的氣氛,是因為什麼,他就是因此而來的,能給江念找麻煩,他可以不辭辛勞,哪怕為了來這裡,加班趕點也是值得的,也能順帶為了給羅寶兒撐撐場麵。
一箭雙鵰。
“當然,”晏墨笑笑,帶著一點挑釁,把酒喝下,很快江念就續上了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第四杯被晏墨給製止了:“不是三杯?”
“是啊。”江念說,“但你來之前,我們就喝過不少,獨獨缺了你,讓我們這一大幫子人等你,你再喝三杯,很過分嗎?”
晏墨:“……”
江念在故意為難晏墨,誰都能看出來。
但大家隻是默默吃菜喝酒,大佬打架,吃瓜群眾隻要低調吃瓜就好了。
“纔開始呢。”羅寶兒突然笑眯眯說,“他要是喝醉了就不好了,這樣我來替他喝。”
羅寶兒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也對江念這剋製不住的“惡意”很滿意。
這麼一對比之下,在場的所有人,都隻會覺得自己真是個善良的人。
——“真是一對恩愛的狗男女。”
晏墨瞥了江念一眼,她這人心裡就不能想點好的嗎?
“不用。”他抓起酒杯,再度一飲而儘。
然後是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晏墨看著第四杯,又問:“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找出什麼藉口來。
“順手就倒了。”江念笑笑說,“你可以喝也可以不喝,你想倒掉都行,反正付錢的人是你。”
——“真的是絕絕子,請客吃個飯而已,搞的像是頒獎典禮一樣。”
江念想著,還不忘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一眼。
晏墨指間落在杯沿上,輕輕的劃過,心裡樂得不行。
他現在就喜歡看江念生氣,這算是他小小的報複。
江念哪能看不出他的那點小心思,她也不慌,就那麼安安靜靜等著他回話,大有他不說話,她也沉默的勢頭。
他們倆不說話,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去觸黴頭,一時間眾人的目都落在了晏墨的身上。
“放著好了。”他的回答很簡短。
江念這才笑著點頭。
——“既然坐在了我旁邊,不灌醉你,算我無能。”
晏墨:……?
為什麼感覺她突然興奮了起來?
晏墨的目光忍不住在江唸的臉上打轉,試圖看出點什麼來。
周圍的人也摸不清這兩人什麼關係,就目前看到的可以說,晏墨和羅寶兒肯定是有點什麼,這太明白了,隻是晏墨和江念那爭鋒相對的勁兒,好像和傳聞的不符合?
傳聞裡,可是江念一直糾纏晏墨,晏墨避之不及。
可就眼前看到的情況來說,顯然是兩人有仇,冇有誰糾纏誰之說,說不定之前江念糾纏晏墨,其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故意在噁心他。
如此一說,好像就說的通了。
江念各種殘害羅寶兒,應該是恨極了纔對,可就他們和江念短暫的接觸來說,也看不出她對羅寶兒有什麼惡感,態度很隨意,和對待其他人也冇什麼不同。
但如果理解成是在給晏墨使絆子,為的就是給晏墨找麻煩,那就說的通了。
吃瓜群眾們紛紛覺得自己發現了秘密,一個個都從一開始不想觸黴頭的心態,變成了:gkd,gkd!還想吃更多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