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忙完,清點完零錢,呂冬發現,再過個兩三天,又要跑銀行存錢。
大學城想要有銀行進駐,最快也要等到學府文苑小區一期商鋪建好,總歸要有個正式的地方,否則真有人敢打歪心思。
這年代,搶銀行搶運鈔車的事時有發生。
大學城還有這種嚴打標語——搶劫警車是違法犯罪行為!
可見某些人的猖獗。
收拾完東西,呂冬穿上軍大衣,坐在蜂窩煤爐子邊取暖。
這會市場上人少,焦守貴和賣瓜子的老劉也湊過來借爐子的暖,人閒了冇啥事,就愛閒扯淡。
另一邊,喬衛國邊抓秤砣練力氣,邊跟焦三黑扯武林大計,最近青照台盜播《太極宗師》,倆人的話題一直圍繞太極打轉。
尤其太極的實戰能力,楊式太極和陳氏太極孰強孰弱。
胡春蘭插不上話,乾脆來呂冬這邊一起閒聊。
“看了冇,容嬤嬤真狠!”老劉說著已經火爆全國的《還珠格格》:“紫薇、小燕子和金鎖太可憐了!容嬤嬤這樣的老毒婦,放在社會裡,能嚇的小孩不敢哭。”
胡春蘭拿個馬紮坐下:“昨個回去正好,我也看了那段,壞人的典型。”
呂冬套著軍大衣不說話。
焦守貴最近賣的最火的就動力火車和還珠格格的磁帶,說道:“我咋看容嬤嬤咋覺得眼熟。”
呂冬隨口說道:“《水滸傳》裡演王婆的。”
“哎,對!”老劉拍了下腿:“可不是,就她演的王婆!這演員,就不演個好人。”
胡春蘭不懂演技啥的,主觀看法:“這人演的挺好,就是演的太壞了。”
老劉又說道:“演紫薇、小燕子和金鎖的仨演員,估計在她手下受老大罪,一個個那叫慘……”
幾個人聊著聊著,焦守貴突然蹦出一句:“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等等,焦哥。”呂冬趕緊說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焦守貴換了話題:“趙娟娟婚禮咱去不?”
呂冬說道:“你自個決定,我應該是要去的。”
焦守貴想了想,說道:“我也去。”
“去吧。”老劉也讚同:“咱們這幾個人,一路走到這,都不容易。”
對麵有人買鹵肉燒餅,呂冬目光轉過去,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方臉大耳,給他留下過深刻印象。
拉二胡的老夫婦的兒子!
呂冬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進市場。
中年人對喬衛國說道:“我要兩個鹵肉燒餅。”
喬衛國也記得他,見呂冬那邊冇動靜,生意照做:“三塊錢。”
中年人先放上三塊錢,喬衛國穿戴整齊,洗過手取肉取燒餅,中年人又問道:“燒餅單賣不?”
喬衛國奇怪的看了看中年人,還冇見過上這裡單買燒餅的。
呂冬說道:“單買燒餅五毛!”
中年男人取出四張一塊紙筆和一個硬幣,放進錢盒子裡,說道:“再要十個燒餅。”
喬衛國裝好燒餅,遞給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離開市場朝南去,在路邊騎上一輛自行車,晃晃悠悠走了。
呂冬一直在看著他,直到人消失不見。
好長時間冇再看到那對老夫婦,不知道去哪裡打轉了。
冇過多大會,有個十三四的小孩,端著搪瓷缸子啃著個燒餅從路對麵過來。
呂家村老李打的燒餅,呂冬一眼就能認出來。
中年人這是帶著老的小的一起乞討?
不對,應該是讓老的小的乞討養活他。
有人陸續來買東西,老劉和焦守貴先後回自個那邊,胡春蘭也去對麵賣了兩幅手套。
黑色大皇冠從路邊拐上人行道停下,不等跟班去開門,錢銳下車急匆匆的進市場,跟喬衛國要個燒餅,衝呂冬說道:“這會不忙?”
呂冬笑著迴應:“不忙。”他問道:“錢總,籌備婚禮這麼忙,咋有空來我這?”
“想你這的鹵肉燒餅。”錢銳拿個馬紮坐下,說道:“順便來道個謝。”
他看向呂冬:“你提醒娟娟,說汪總資金可能有問題,娟娟告訴我,你是小心謹慎的人,訊息一向靈通,勸我檢視清楚再做決定也不晚。我就冇著急,專門叫人打聽了下,汪總的公司資金鍊果然出了大問題,大學城管委會新來的領導,已經叫人二十四小時看著他了。”
這些先富起來的人,尤其做工程,必然有一定的社會關係網,呂冬對錢銳能查探到大學城管委會叫人二十四小時給會展中心開發商提供服務,倒也不奇怪。
錢銳不是剛做工程的人,八月十五出去躲帳都經驗豐富,又說道:“我要接下汪總的工程,先給他一筆保證金,八成肉包子打狗。”
呂冬笑了笑:“我也是聽有來買東西的人私底下議論,還是錢總你謹慎。”
錢銳說道:“謹慎的是娟娟,不是她勸我,這筆保證金,我已經砸下去了。”他笑:“主要還得感謝你,呂冬,老哥我欠你一份情!”
跟班把做好的鹵肉燒餅送過來,錢銳咬了一口,緩緩咀嚼,他不喜歡欠人情:“呂冬,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
呂冬能聽出錢銳的意思,不會有反感類的情緒,或許對這些有身家的人來說,欠人情比欠人錢更難受。
“錢總,還真有個事。”話既然挑到明處,呂冬就接著,否則兩邊都難受:“我手裡又存了點錢,夠個樓房首付,錢總手裡還有頂賬的房子冇?”
錢銳笑著說道:“上次跟你說過,就剩下一套,那套一直壓在手裡。”
呂冬問道:“一樓還是頂樓。”
頂樓的話他可以沉住氣再等等。
錢銳直接說道:“一樓,上次北邊的樓,也帶個三十來平的小院,跟你哥的戶型一樣,麵積小四五平,咱也不是第一次,五萬塊錢你拿走。”
他抬手不讓呂冬說下去:“老弟,不是你提醒,我扔進去的錢,最少十幾萬。”
呂冬不再爭:“行,謝謝錢總照顧。”
錢銳站起來,說道:“正好,我這有空,你也不忙,我們去看房子,走手續。”
呂冬也不矯情,起來脫掉軍大衣,穿上個方便點的外套,提前說道:“錢總,我這錢不夠,可能得走銀行貸款。”
“有多少?”錢銳問道。
呂冬想了想,盤算手裡的流動資金夠用,這才說道:“銀行卡裡就剩三萬了。”
“行啊!你這買賣冇少掙!”錢銳先是有點意外,接著說道:“先給我三萬,剩下兩萬一年內還清,行不行?”
呂冬說道:“可以。”
他知道,錢銳信任的未必是他,而是趙娟娟。
還有,大學城跟呂冬有牽扯關係的人太多,呂家村就在不遠的地方,跑了和尚跑不了廟。
錢銳再次招呼呂冬:“走,我們去工地售樓處,找人辦手續。”
呂冬讓錢銳先走,他跟老孃胡春蘭打個招呼,簡單說了一下。
最近賺錢賺的有點麻木,胡春蘭也冇有反對的意思。
十五萬的商鋪說買就買了,呂春也在這裡買了房子,再買上一套房子感覺也冇啥大不了。
包括呂冬和胡春蘭在內,都在隨著自身處境的變化而變化。
換成倆月前,買套五萬的房子,呂冬就可能前後思量好長時間。
不得不說,人活在現實社會裡,底氣的相當大一部分,都與收入密切相關。
乘坐錢銳的大皇冠,來到文府學苑售樓處,碰上了柳潔。
“買房子?”柳潔抽個空,笑著問呂冬:“怎麼不來找我?”
呂冬指指跟人說話的錢銳:“錢總賣給我一套才五萬,你們能做到這個價?”
柳潔無話可說,就是申請領導走內部渠道價,也做不了這麼低。
隻有頂賬的人,纔敢這樣賣。
錢銳拿了鑰匙,帶著呂冬去看房子,房子就在呂春買的那棟側後方,小院和戶型佈局一模一樣,同樣也是純粹的毛坯房。
以後桌椅板凳和一些材料都可以存在這裡,取用也方便。
房子是毛坯,卻有基本的水電,不講究的話,刮層膩子就能住人。
回到板房辦理手續,呂冬給錢銳打了兩萬塊錢欠條,又回市場騎上摩托車去縣城工商行給錢銳轉了賬。
雖然錢銳說錢哪天給都行,但呂冬也是個講究的人。
為以後在工商行的貸款考慮,呂冬從最近的買賣收入和流動資金裡麵,擠出一萬塊錢存了進去。
這樣,辦完轉賬手續,銀行卡裡麵還剩餘1萬元。
一係列手續辦完,文字合同簽完,拿到鑰匙之後,從法理上來說,那套一樓住宅成了呂冬的個人財產。
除了銀行貸款外,又增加了個人債務。
呂冬盤算了下主要資產,銀行存款1萬元,流動資金5000 ,若乾相關貨物,攤位車兩輛,170平商鋪一處,115平 30平小院一樓住房一套。
住房和商鋪都有了,但呂冬覺得,是時候再為第二套商鋪努力了。
曾經哪怕到他最後一年,大學城中心路口的商鋪,生意都極其火爆,這裡的地理位置優勢實在太大了。
進入十二月份,寒冷的天氣不但冇有影響到生意,反而讓人更有吃麻辣燙的熱情,一個月下來,麻辣燙攤子的名氣,也漸漸在各大院校傳開。
好吃這一口的人不少,但整個市場上,呂冬的麻辣燙生意始終是獨一份。
呂冬這邊的生意穩中有升,日均盈利能到一千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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