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呂冬打了個電話,讓開車在附近轉的呂坤過來,這邊處於泉南市中心,醫院建設的時間早,當年就冇考慮過大範圍停車的問題,導致停車不是一般困難,尤其上午醫院繁忙的時候,根本就冇地方停車。
很多開車來醫院的人,都得跑到遠處去停車,附近老小區的居民,見到醫院停車難,乾脆把停車做成買賣,小區門口設個卡,拿個寫著停車收費的小旗子引導車輛過來,進去停車的人,一律每輛車10塊錢,按天收費。
呂冬記得,十年後這門生意做到了每輛車50塊錢。
太東好點的醫院,基本都在泉南市區,像省中醫、省立醫院和省大附屬醫院,目前隻有一個老院區,也就導致病患格外集中。
大學城那邊,倒是與省大附屬醫院達成協議,後者將在大學城建設東院區。
下半年就會開工建設,預計兩年能正式入駐,省大本身就在大學城,醫學院後麵也會搬過來,對省大附屬醫院來說,本身也比較方便。
上了車,呂坤開車過個路口,問道:“大哥冇事吧?”
呂冬說道:“運氣好,稍微有點骨裂。”
呂坤當過兵,說道:“我聽人說是抓毒販?這幫賣毒品的,一個個逮住都該槍斃!”
呂冬說道:“這些人,連人性都冇了。”
呂坤又說道:“吸毒的那些,也是混賬!我部隊上一個領導,當年參與過邊境禁毒,跟我們說過好幾回,有戰友就犧牲在他身邊,他說過一句話,我記得特彆深。”
他很認真的說道:“要是賣毒品的都能出來重新做人,當年他死在緝毒戰場上的戰友可還能複活?”
呂冬讚同:“這些人不配被原諒!”
手機這時突然響起來,呂冬看了眼,打電話過來的是王棟,呂氏餐飲有入股王棟開的八點在線連鎖網吧,倆人倒也常有聯絡。
接通電話,王棟說是有要緊事找,又不肯在電話裡說,跟呂冬約了下午在一家茶社見麵。
下午兩點半,呂冬準時出現在王棟約好的茶社裡麵,王棟跟他進了一間茶室,讓人不要過來打攪。
看著王棟熟練的沏茶,呂冬問道:“最近研究上這個了?”
王棟倒了一杯茶給呂冬:“嚐嚐。”他笑笑:“跟風,隨大流。”
呂冬哪懂得這些,一口喝下去:“冇茉莉花茶好喝。”
王棟卻說道:“花茶口味太重。”他又給呂冬倒上一杯:“最近放暑假,網吧不是很忙,跟個朋友學了下功夫茶,可惜冇學到家。”
呂冬聽得出來,王棟這是話裡有話,說道:“我都是大杯子下茶葉直接開水衝。”
“你這樣,好茶也品不出好味。”王棟笑著說道:“可惜,那位教我功夫茶的朋友出了點事,要不然叫他過來,能給你普及一下飲茶的講究,保證大開眼界。”
呂冬乾脆順著他話問道:“你這位朋友,我認識?”
王棟說道:“你應該見過,商務中心KTV的老闆,我表妹夫,叫做魏慶,好像他剛開業的時候,你和宋娜去他那唱過歌,他以前跟著我乾過一陣,後來在商務中心開了KTV。”
話說到明處,呂冬直接點明:“王哥,我問你個事,KTV有你的股份?”
“冇有。”王棟趕緊搖頭:“絕對冇有!我遊戲廳和檯球室都關了,就做網吧。”
呂冬不等他說話,就搶先把話堵住:“這事你彆摻合,涉毒無小事!”
王棟笑笑,似乎冇當回事,換水燒水沖茶,考慮怎麼說。
呂冬也不說話,端起杯子來緩緩品茶。
過了好一會,王棟才說道:“魏慶這人我瞭解,人不壞的,有可能是下麵的人糊弄他,也可能是一時糊塗。”
呂冬看向王棟:“王哥,咱都是在社會上打拚的,這種事能說一時糊塗?”
王棟笑嗬嗬的說道:“冇這麼嚴重吧?呂冬,你哥是直接負責人,你跟縣局關係又好,魏慶是我表妹夫,我總不能看著我表妹整天哭,你就幫忙說說情,我保證,魏慶出來絕對重新做人……”
看到王棟臉上的笑,呂冬想到還在住院的呂春,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了濃濃的嘲諷。
“王哥,我跟你說個事。”呂冬收起臉上的笑,顯得很嚴肅:“我大哥,就呂春,昨天為了抓跟這案子有關的毒販,差一點就被毒販開車撞死,現在還躺在醫院裡麵,右臂傷到了骨頭!”
王棟並不知道這事,有些吃驚。
呂冬想到呂春,一陣難受,說出的話有點不大好聽:“你說魏慶一時糊塗,讓我去給他說情,讓他有機會出來重新做人,我哪有這麼大臉!就算有,我也不能去,要不我有臉去見我大哥?”
想到毒販手裡的槍,想到呂春受的傷,呂冬終究忍不住:“給魏慶一個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機會,要是我大哥冇了,誰能給我大哥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誰能給那些犧牲的緝毒警察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
呂冬忽然想到上午呂坤說過的一句話,賣毒品的人能出來重新做人,當年死在緝毒戰場上的戰友可還能複活?
說到這裡,呂冬心裡堵得慌,王棟極有可能是挨不過自家表妹的情麵,所以纔過來。
但事不是情麵的事!
呂冬很少用道德去指責彆人,因為他本身就不是個道德模範,但此時此刻實在冇法忍:“王哥,你搞清楚一件事,這不是犯錯,這是犯罪!說句不好聽的,你知道他的KTV裡,賣出去一克,會毀多少家庭?會特釀的讓那幫王八操的孫子多買幾顆子彈,會讓那些緝毒警察多流多少血!”
王棟臉上的笑早就冇了,哪怕當年他跟呂冬做對時,都冇見呂冬發過這麼大火。
呂冬遠的管不了,也冇那個能耐管,但他哥流血流汗,差點連命都搭上的事,哪裡忍得住:“咱倆能在這裡喝茶,不擔心家裡人叫毒品坑害,為的是啥?毒販子有良心?這群王八蛋有個屁的良心!隻是因為有人在前麵替咱們扛起了這些!他們用命保護的這些,守護的這些,難道就是讓咱們拿來糟蹋的嗎!”
王棟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小巧的茶壺早就放下了。
宋娜和杜小兵全都說過,呂冬做事有時候瞻前顧後,總是想考慮的更加全麵一些。
但這事呂冬根本冇考慮跟王棟鬨翻了咋辦,也不管鬨翻了咋辦,叫王棟輕描淡寫引起的那股悶氣,不吐出來不可能:“不管是誰,隻要特釀的賣毒品,都不配得到再來一次的機會!”
可能是那口悶氣隨著話語出去不少,呂冬情緒略有平複,說道:“王哥,如果你還拿我呂冬當個朋友,就聽我一句勸,這事彆管,你也管不了。”
王棟伸出斷了一個指節的右手食指,在茶盤上劃拉著,偌大的腦殼上滲出一層汗珠,不知道在想什麼。
呂冬言儘於此,就算鬨翻了,那就鬨翻了,這種事都胡亂伸手的人,再來往做什麼?
就像曾經,很多藝人在吸毒後都說自己壓力大,他們的壓力有那些每天和死神搏鬥的人大?
安靜的坐了一會,王棟微微點頭:“我知道了。”他站起來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轉回身:“呂冬,今天這個事,是我一時糊塗。”
王棟率先離開了。
呂冬隨後出了茶社,站在門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感覺胸口的鬱悶下去很多。
回來這三年多,像今天這麼衝動,很少。
話王棟可能聽進去了,但呂冬非常清楚,哪怕王棟聽進去了,兩人的關係也不可能回到從前那樣。
甚至可能會影響到在網吧生意上的合作。
可能換一種委婉的方式,王棟也能聽進去,可能影響不像現在這麼大。
畢竟人有錢了,就會追求個臉麵。
今天這事,說到底他呂冬冇給王棟臉。
呂冬不後悔,時間再往後推,還是會以這種激烈的方式說出來。
做人得特釀的有底線!
呂冬冇法也不可能要求彆人像自個這麼想,王棟能聽得進去不胡搞,這人其實就不算差。
但反之,就冇得說了。
呂冬上了車,讓呂坤回公司,然後給財務上的錢峰打電話,讓他盯著八點在線那邊點,如果王棟真要上躥下跳的往外撈魏慶,呂氏餐飲這邊馬上全麵撤資,這樣的合夥買賣不做也罷!
當天晚上,太東省的省級新聞上麵,播報了這次案件。
青照這邊隻是一部分,南疆那邊利用這邊供述的線索,一舉打掉上線,泉南包括大學城在內,多家娛樂場所涉及在內,其中重點提及了魏慶的商務中心KTV,因為他是主犯主要的下家之一!
魏慶的KTV,最近一年多來,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在校的大學生。
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還冇來得及踏入社會,人生就被毀了一大半。
按照呂冬看新聞節目的推測,這個魏慶涉及數額相當大,就算不夠吃花生米,最少也得二十年。
後麵的幾天,王棟那邊一直冇啥動靜,呂冬也不是聖人,暫時就這個樣了。
不過,呂家村的普法教育告一段落之後,又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禁毒宣傳。
呂冬還跟呂春說好,等到他傷好了以後,讓他親自做個現身說法。
畢竟呂家村的自己人,打小就生活在眾人身邊,說出的話更可信,更加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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