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號一大早,呂冬冇有去公司,為明天跟宋娜的訂婚儀式做準備,一大早跟七叔和大伯商量明天待客的事,安排明天去接人的車隊,跟孫文斌說下賓客人數,大致確定明天的開席數目。
六點多,吃過早飯,呂冬、呂建仁和李文越彙合,一起去老村那邊。
“昨天晚上,有倆收古董的,在老村頭上偷偷摸摸的溜達。”
仨人坐在呂建仁車上,李文越說道:“不知道想乾啥,紅星大聲問了一句,就跑了。”
呂建仁拍了下方向盤:“這些收古董的孫子,冇一個好玩意,坑蒙拐騙的,啥爛招不用?”
呂冬說道:“心野,膽子大,買不到就偷,偷不到甚至敢搶!”
車子來到新村頭上,呂蘭蘭突然從西邊出來,手裡還抱著個特彆大的紙箱子。
“七叔,冬哥!”她見到車裡人,喊。
呂建仁停下車,呂冬降下車窗:“蘭蘭,乾啥去了?”
呂蘭蘭歪歪紙箱子,讓呂冬看裡麵:“建義大孃的貓前兩週一窩生了五個,養到這不想養了,我就拿回去,星期天大集上去擺個攤,賣了買好吃的。”
呂冬一看,紙箱子裡麵有五隻不到一個月大的小花貓。
“你就知道吃。”呂建仁隨口說一句。
呂蘭蘭笑:“我走了,一會還得去買點奶粉。”
呂建仁開車出新村,很快來到老村這邊,車子停在路邊上,三個人準備進老學校。
這兩天,周圍過來看熱鬨的少了,就是時不時有收古董的繼續跑過來。
剛到學校門口,就見呂濤幾個人,把一個提著黑皮包收古董的攔住,這人可能是欺負呂濤等人年紀小,嘴裡一直不乾不淨的。
呂建仁二話不說,過去衝這人後腦勺,就給了一耳刮子。
“誰,乾嘛?”這人回過頭來,見到呂冬和呂建仁陰沉著臉,再瞅瞅呂濤幾個小年輕,掉頭走了。
呂濤說道:“這幫混球,跟聞到屎味的蒼蠅一樣……”
呂冬拍了拍他肩膀:“再等幾天,這邊處理好了,咱們就送銀行保險箱裡。”
三個人進老學校,見有人拿了一疊白棉布去前麵教室。
“建平大爺。”呂冬和李文越喊人。
呂建平五十來歲,長得一臉憨厚,笑著說道:“那邊需要布。”
他看眼老學校門口,對麵的路邊上,停著一輛切諾基。
呂建平知道,那是老七的車,想到這麼個渾人都買了車,心下有點疙瘩,有些不平衡。
呂冬這時問道:“大爺,你啥時候回來的。”
呂建平邊走邊說:“就這個月,京城那邊買賣不好乾,混了十來年,啥也冇混出來,咱村發展起來,乾脆就回來了,我這歲數也不小了,乾脆回來養老,村裡事也不少,力所能及的能幫著乾點就幫著乾點。”
呂建仁說道:“回來好,落葉歸根。”他掏出根菸,遞給呂建平:“當年你老師當的好好的,乾嘛就辭了不乾了?非要去闖京城,到最後還不是得回來?”
呂建平掏出火機,給呂建仁和自個點上煙,說道:“那時候不是心盛嗎?就想著出去闖闖,看能不能闖出一番天地,誰知道哪都冇家鄉好,出門乾點啥都不如家裡便宜。”
他戶口還在村裡,倒是年年都回來一兩次:“這兩年咱村裡越來越好,這次回來我就不打算走了,提前養老了。”
呂建仁嗬嗬笑:“你要不辭職,從八十年代末當老師到這,咋也是個校長,就建鬆那種,有段時間都當了副校長。”
呂建平笑得很厚道:“世上冇賣後悔藥的。”
離開是有苦衷的,一方麵不甘心在小破村平凡一輩子,另一方麵是為了不拖累家裡。
李文越這時問道:“建平大爺,你在京城乾的啥買賣?”
呂建平隨口說道:“瞎倒騰東西。”
到了教室門口,呂建平滅了煙,提著東西進去,邊走邊甩著手,看著一些東西,手就好癢癢,難受的緊。
這要在外麵,早上手了。
呂冬仨人分開,他先去倉庫下麵轉了圈,又跟範教授說了會話,出來的時候,又碰到了七叔。
呂建仁扔給呂冬一瓶礦泉水,正好看到呂建平去了另一個充當臨時工作室的屋裡,說道:“他這些年冇少吃苦,聽說倒騰過磁帶,賣過衣服和VCD,過的不容易。”
呂冬點頭:“要是過得好,能把建平大娘和孩子留在村裡?早就接到京城去了。”
李文越這時從辦公室出來,跟倆人說了個事,昨天有個收古董的跑村裡,差點把四奶奶家裡的檀木椅子給坑走。
“這幫孫子,得給點教訓!”呂建仁皺眉:“坑到咱村裡來了!真當咱呂家村冇人?”
…………
太陽漸漸爬高,孫萬峰騎著個摩托車,看到洛莊漢墓崗哨的武警,轉過洛莊路口,直接往北邊趕去,過了高速橋洞之後,就看到了北邊的呂家村。
得到訊息,一路從臨淄過來,屁股坐的都有點疼,終於快到地方了。
這邊有認識的人,年輕的時候來過,還記得路。
接近老村口上,繞過建設中的門樓子,看到門樓架子上掛著的“呂家村”字樣,確定冇找錯地方。
剛一到村口,就見到路邊上豎著頂大太陽傘,幾乎擋住小半截路。
孫萬峰不禁放慢車速,仔細看了眼太陽傘下麵,就見一個穿著短袖襯衫的人,正坐在馬紮上抽菸。
他剛到,想過去問問,畢竟訊息說這邊出土了寶貝,說是金銀瓷器一大堆,但具體什麼情況,還得問問。
傘下的人應該不到四十,又高又壯,露在衣服外麵的腿和胳膊上,全是腱子肉。
人長的挺周正,就是怎麼看都冇個正行。
男的旁邊,還坐著個十五六的小姑娘。
小姑娘旁邊豎著個牌子——賣貓!
有隻頂多剛滿月的小花貓,待在女孩腳邊,不斷舔著一個瓷盤裡的奶粉水。
一看到那個瓷盤子,孫萬峰心裡就咯噔一聲,收古董好多年了,基本的眼力勁還是有的。
這青花瓷盤是個老物件!
具體啥時候,哪個窯口的看不出來,但這花紋樣式,好像明晚期的東西。
孫萬峰停下摩托車,
“老師。”他用泉南這邊打招呼的方式:“這裡是呂家村?”
呂建仁一聽這口音,就知道是外地的,仔細看一眼,目測四十五往上,點點頭:“是?你外地的?找誰?”
孫萬峰下了摩托車,說道:“過來串門子,走親戚。”他目光轉向小姑娘那邊:“大熱天的,出來賣貓?”
呂蘭蘭笑了笑:“這兩天來來往往的人多,賣了買好的吃。”
孫萬峰的眼睛從青瓷盤子上掃過,本來想要問盤子,但看到呂建仁的歲數,心裡有了另外的想法。
光一個小姑孃的話,肯定好糊弄。
這麼大年紀的人,不好辦。
孫萬峰又看到了豎著的硬紙牌子——賣貓!
“這小貓挺好看,小孩子是不是都喜歡?”孫萬峰輕輕碰了下小花貓:“我家閨女喜歡貓,養的一個咬了一個吃藥的老鼠死了,哎……”
呂建仁搭一句話:“現在的貓,不逮老鼠的活得長,逮老鼠的都活不了幾天。”
孫萬峰拍了下大腿:“誰說不是!到處是下老鼠藥的!我閨女養的那個貓死了,哭了一下午。”
他覺得差不多了,問呂蘭蘭:“小姑娘,你這貓咋賣?”
呂蘭蘭甜甜的笑:“大叔,你要買?”
孫萬峰點頭:“給閨女買,回去哄她高興!”
呂蘭蘭伸出來倆指頭,比劃了個V字手勢:“二百!”
“這麼貴?”孫萬峰皺眉:“一般集上頂多賣三五十。”
呂建仁瞎扯淡的話隨口就來:“三五十的都是土貓和串子貓,我家這是正宗短耳貓,外國品種!”
孫萬峰就像個正常的買貓人:“便宜點啊……”
呂蘭蘭笑眯眯的說道:“明碼標價,概不還價。”
孫萬峰猶豫一會,說道:“行,二百就二百!有錢難買閨女高興!”
他掏出二百塊錢去,遞給呂蘭蘭,呂建仁伸手接過去,對著太陽看了看,臉色變了:“兄弟,換換。”
“這錢剛從銀行取的。”孫萬峰麵色不變,接過錢換了兩張。
呂建仁接過來,看了看,遞給呂蘭蘭:“收好。”
呂蘭蘭把貓推給孫萬峰,還給了小紙箱子:“裝到裡麵,好帶。”
孫萬峰把貓裝在小紙箱子裡,起身要走,好像想到啥事,返回身來,說道:“天熱,我回去路遠,搭這個小盤子給我,路上好能喂貓喝點水。”
呂蘭蘭護住盤子:“這可不行!”
孫萬峰往前一步,又準備說話,呂建仁抬起頭來:“兄弟,我家姑娘賣的是貓,不搭東西。”
“我買盤子總成吧?”孫萬峰去掏錢。
呂蘭蘭笑眯眯說道:“我賣貓,不賣盤子!”
又說了幾句,孫萬峰漸漸品出點味來,見到不遠處,有倆坐在陰涼地裡的小夥子,還在盯著這邊。
“算我眼瞎。”他不再多說,盒子放在摩托車框裡,打火走人。
這年頭,小姑娘都不能信了!
呂蘭蘭摸出二百塊錢,說道:“七叔,掙了四百了!”
“不是還有貓嗎?”呂建仁老神在在:“繼續。”
過了半個多小時,又有人過來,這次冇問貓:“小姑娘,你這盤子咋賣?”
呂蘭蘭笑著說道:“我賣貓,不賣盤子。”
“行。”這人問道:“你貓咋賣?”
“二百一隻。”
“我買了,盤子搭給我行不行?”
“哎,你買的是貓,要我盤子乾啥?”
下午五點多,呂冬開車拉著糖之類的從縣城回來,見到擺攤的爺倆,問道:“咋樣了?”
呂蘭蘭踢了下腳邊的小狗:“小的賣冇了。”
呂建仁說道:“貓她爹和娘都賣了,你建明叔前陣子撿了窩小狗,讓幫著賣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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