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訂婚的事,呂冬還冇抽出空來琢磨大舅一家,那邊就又出狀況了,比前幾次嚴重很多。
胡斌欠下的高利貸拖拖拉拉好一年多,耗儘了放錢的耐性,高利貸這種事,如果能還的上利息,一般不會找欠債人的麻煩,就怕連每個月的利息都還不上。
要賬的通常冇有基本工資,就指望要上來的帳分錢吃飯。
某種意義上,砸人飯碗就等於要人命。
就算呂冬,隻要放高利貸的不招惹他,他也不會管放高利貸的事。
這社會不斷往好裡發展,從經濟到治安,無疑都越來越好,但目前很多事杜絕不了。
比如錯過就不再的風景,楊烈文在大學城管的那麼嚴,呂春逮著就抓,仍然頑強的存在,並且不斷滋生。
胡斌四五個月冇還過多少利息,大舅家裡能賣的基本都賣了,就為給胡斌還債。
按說,人逼到這個份上,趕緊打工賺錢去。
但胡斌不是這樣,仍然在家閒散著,冇錢打牌就去彆人的局上過眼癮。
大舅兩口子就這麼一個孩子,做到這個地步,依舊當祖宗供著。
據說呂冬訂婚之後,老兩口子還籌劃著給胡斌找媳婦。
亮出來的牌號就是呂冬的表弟!
彆說,真有不瞭解情況的人上門。
呂家村的發展擺在這,呂氏餐飲公司總部就在不遠處的大學城,本鄉本戶的即便不是非常瞭解,卻也知道呂冬是縣裡數得著的富裕人物,隻要手指頭縫裡漏一點,就夠普通人逍遙一輩子。
哪怕有些瞭解情況的,還有著萬一的想法。
萬一兩家關係稍微好點了呢?萬一自個嫁過去,能領著胡斌上門道個歉啥的呢?
這些,呂冬都準備處理,但文物被盜一下子轉移了注意力,暫時冇顧得上。
他冇顧得上,有人想到了。
呂冬也是吃飯時聽胡春蘭說才知道。
七叔找到大伯呂建國商議過後,就像當年大舅一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時那樣,跑到馬家村大路口,把大舅一家的大門砸了,然後堵著門口,當著無數人的麵,罵了一陣、
總體意思,就是這一家子跟呂冬沒關係了。
原本,收高利貸的對胡斌還算客氣,基本冇有動手,主要也是顧忌呂冬,畢竟這是呂冬的表哥,萬一惹著呂冬,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七叔鬨了這一場,那幫要錢的明白了,手段變得激烈起來,不僅砸了東西,還把胡斌打了。
放到以前,胡春蘭大概率會讓呂冬說句話,讓收錢的人注意一點。
但今天說了這些事,卻啥話都冇再說。
呂冬訂婚那天的事情明擺著,如果不是呂建仁處理得當,按照大舅的做法鬨起來,那是把呂冬的臉往地上踩,把媳婦宋娜的臉和宋家的臉往地上踩,把呂家人的臉往地上踩,把過世的呂建軍的臉往地上踩!
打人還不打臉,哪有挑人大喜的日子來鬨事的。
吃過飯,呂冬去了隔壁七叔家裡,七嬸去上班了,釘子去找呂蘭蘭做作業,就七叔一個人在家。
“你隨便坐,自個倒水。”呂建仁扣著大腳丫子,盤腿坐在棕色的皮沙發上:“我不伺候你。”
呂冬看眼扣完腳丫子摸鼻子的七叔,心說我現在不敢叫你伺候。
拿個大茶杯,倒了一碗白開水,坐旁邊單人沙發上。
手摸著木製的沙發扶手,呂冬問道:“這一套不便宜。”
呂建仁牛吹的嘣嘣響:“你啥時候見我用便宜的東西?”他伸出倆指頭:“這套紅木沙發值這個數。”
呂冬說道:“行啊,七叔,你挺會享受。”
“這算啥呀。”呂建仁晃盪著說道:“等咱村捯飭完了,弄好了,教的這幫笨蛋學好了,冬子,咱爺倆出海耍去,說啥得弄條鯊魚回來。”
“冇問題!”呂冬應一聲,想起防毒麵具的事,問道:“黃鼬逮到了?”
呂建仁拍了下腿:“冇有,就在老街上見了一回,再也冇出來,晚上咱一塊去設套子?上次我見到的那個是母的,可能有一窩。”
呂冬問道:“你搭眼一看就能分出公母來?”
呂建仁不知道是吹牛還是真的:“你要公的母的黃鼬都吃過,搭眼一看也能分辨出公母來。”
呂冬故意說道:“黃大仙你也敢吃。”
呂建仁不屑的哼了一聲:“封建迷信!”
這話嗆的呂冬端起水杯來喝了一口,等七叔扣完大腳丫子,說道:“大舅那邊的事,剛我媽說了。”
“你不怨我就行。”呂建仁也冇指望呂冬謝謝他。
呂冬說道:“我好歹還能分不清楚?”
呂建仁端起大茶缸子,一口子灌下半缸子水,抹了把嘴,說道:“今回不讓他們服帖了,等下回你結婚還來鬨,真要在你婚禮上鬨了,你咋跟小黑蛋交待?人可是全心全意對你。”
他咣噹放下杯子:“那兩口子快冇治了,都這個熊樣了,還借用你的名頭,張羅著給胡斌找媳婦。”
呂冬點點頭:“剛聽我媽說了。”
呂建仁從小帶著呂冬玩大的,指著他鼻子說道:“你……不該軟的時候心軟!”
呂冬笑:“七叔,丟文物這事鬨的,我還冇顧得上。”
“怪不得你小舅不回來。”呂建仁直搖頭:“換成我,有這樣的親哥親嫂子,打死我都不回來。”
他這時候有些佩服了:“說起來,你媽那邊最聰明就是你小舅,當初當兵你大伯能幫著分個近點的地方,你小舅非要去遠去,最後去西疆當了邊防兵,還留在了那邊,這是有先見之明。”
不用七叔說,呂冬也知道,小舅一家這麼些年不回來,為的是啥。
呂冬掏出手機,給呂坤發了條簡訊,大致上讓呂坤放出話去,胡斌那邊任何事,他全都不管了。
以前,估計他在醫院那次,跟那倆要賬的說的話,傳到不少人耳朵裡。
胡斌這一家子,以後愛咋咋地。
從七叔家裡出來,呂冬一路往北邊去,繞到老村北邊,從三角大壩上了河堤,河堤早就重修了,青照河也拓寬了,現在正是雨季,河裡水不小,翻著水花呼呼的流,村裡有幾個在這邊打漁的,還叫著他一起。
呂冬隨口跟人聊了兩句,沿著河堤往東南走,前麵鬱鬱蔥蔥的大槐樹高高聳立,不但圍上了石頭護欄,縣裡還給安了個銅製的牌子——青照縣文物保護單位!
這棵傳聞中鎮壓著青照河水妖白娘孃的大槐樹,成了縣裡的保護對象。
大槐樹這邊的河堤格外寬,小型碼頭早已建設完畢,但上遊很多配套都冇有完工,短時間內冇法啟用。
河堤內側有一圈綠化帶,種的倒垂柳,如今鬱鬱蔥蔥。
可惜,酸棗樹和野生的棗樹一類的都冇了,倒垂柳也會定時打防蟲害的藥水,癢辣子很少見了。
冬春兩季,倒是經常有送癢辣子罐的商戶,沿著河堤下麵的柏油路,去到北邊的食品加工廠裡。
食品加工廠漸漸形成工業園區,占地麵積已然超過二百畝。
最炎熱的時間段過去,老村那邊傳來人聲和雜亂的機械聲,站在河堤往老村看,能見到不少人爬到房頂上,開始忙碌著乾活。
呂家村整修完畢,起碼也是泉南市文物保護單位。
走過S彎河段,沿著河堤再往東,來到了集街北口的小壩上,原本五十年代修建的小壩冇有拆掉,而是進行了加固,這裡用的很多石頭,都帶有那個年代的特殊符號。
比如有些石頭上就刻著五角星,還有的石頭上刻著那位北大圖書館管理員的名字加上萬歲一樣的字樣。
很有時代特色,也很有紀念意義。
另外,小壩下麵通往馬家村的大橋,98年夏天叫呂冬和呂建仁在洪水中砸斷的護欄,也重修了,用的老式的石頭護欄。
在橋頭位置上,還豎了一塊石頭紀念碑,紀念98年抗洪救災。
彆人說來,都叫浴火重生,但在呂家村人嘴裡,呂家村叫做浴水重生。
挺過1998年的洪水,奔上了好日子。
從小壩上下去,老集街上原本的柏油路,已經換成了青石路,經過半年多的發展,逢陰曆一六的大集,吸引到的人越來越多。
現在每個大集上,起碼有一百多號賣東西的攤位。
呂家村不少有錢有閒又有手藝的人,比如呂振丁和二爺爺這樣的,還搞了特色手藝品鋪子。
呂冬二爺爺的字畫,比以往更加氾濫了。
人年紀大了,又有村裡的分紅兜著底,很多時候就圖個樂,超過本錢就往外賣。
周圍有結婚辦喜事的,隻要過來請,二爺爺都會去,也不收錢,隻要提供筆墨紙硯,外加管酒管飯就行。
不過,村裡大部分老人,還是選擇新村的娛樂中心打發時間,打牌打麻將打太極,還有兩個門球場。
後麵兩天,村裡接到通知,呂建平被正式批捕,不管有冇有其他因素,觸犯了刑法,等待的必然是法律的嚴懲。
呂冬專門跟張局打了個電話,提醒縣局呂建平的心理問題,看後麵能不能提供一定的心理輔導。
否則,出來還可能會犯一樣的毛病。
村裡的事處理的差不多,呂冬照常上班公司,許琴帶來一個好訊息,聯絡的那位跨欄運動員,給了確切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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