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曙光目光在徐家俊和柳浩天臉上徘徊幾眼之後,連忙邁步走上前去,來到徐家俊的麵前,聲音顫抖著說道:“您是……徐秘書長呢?”
徐家俊冷冷的看著眼前的這位區府辦的副主任,淡淡的問道:“你認識我?”
李曙光慘白的臉色說道:“我曾經參加過您的座談會。”
徐家俊點了點頭:“既然你認出我來了,那我就給你們介紹一下吧,我身邊這位,就是我們天河市剛剛上任的市委書記柳浩天同誌。”
徐家俊說完,李曙光已經嚇得渾身顫抖了,腦門上豆大的汗珠劈裡啪啦的往下掉。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剛纔就是這個人,假裝文人,吟誦了一首充滿了深深嘲諷味道的散文,把長安區這邊批了一個狗血噴頭,原本他以為對方隻是喜歡發牢騷的文人,卻冇有想到,對方竟然是天河市剛剛上任的視為一把手。
李曙光顫抖著聲音說道:“柳書記……柳書記您好。”
這一刻,哪怕旁邊的吳副區長再傻,他也看出來事情有些不太對頭了,尤其是當他聽到李曙光喊李家俊為秘書長,含柳浩天為書記的時候,他的求生欲滿滿,隻是簡單的掃了一眼徐家俊之後,頓時嚇的魂飛魄散,作為副區長,對於市委秘書長徐家俊他並不陌生,因為徐家俊曾經多次到他們長安區視察工作,作為市委常委,他也曾經多次接待徐家俊,今天他之所以冇有及時認出徐家俊來,一個原因是徐家俊始終站在柳浩天的身側,被柳浩天遮擋了多半個臉龐,再加上他又戴著口罩,所以他並冇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徐家俊來。
但是,剛纔派出所在執法的過程中,柳浩天和徐家俊全都摘下了口罩,所以此刻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吳副區長連忙走了過來,顫抖著聲音說道:“秘書長您好,我是吳才德。”
徐家俊冷冷的看了一眼吳才德:“吳副區長,真冇想到,你的你的官威竟然這麼大,竟然打算一個電話冇有任何理由就想要抓人,你是不是把法律視同兒戲呀?難道你身為區委常委,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吳才德低頭沉默不語,跟一個看了老鷹的鵪鶉一般,再也不複先前那種頤指氣使目空一切的囂張。
徐家俊簡單的訓斥了吳才德兩句之後,冷聲說道:“吳才德,我給你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就是咱們天河是剛剛上任的市委書記柳浩天同誌,剛纔吟誦那篇散文的也是他,現在有什麼話你還是跟他說吧,柳書記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非常的重視。”
吳才德聽徐家俊說完之後,已經嚇得雙腿發軟了,他根本不敢和柳浩天直視,隻是一個勁的衝著柳浩天的方向說道:“柳書記,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
柳浩天隻是冷冷的掃了吳才德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麻煩現場的各位記者以及自媒體人,大家都打開你們的視頻直播吧,今天,我打算在這裡召開一次現場辦公會,秘書長,麻煩你立刻給所有的市委常委打個電話,讓他們到這裡來一趟,另外,吳才德,你立刻通知你們長安區的區委,所有的區委區府的常委以及副區長,尤其是主管城建的交通的負責人,全都儘快趕過來,一會兒就在這裡,將會召開我上任之後的第1次市委常委會。
說實在的,我原本打算先跟著秘書長好好的做一份調研,等調研結束之後再展開相應的工作,但是,吳才德,吳副區長,你剛纔的所有表現我全都看在眼裡,烙印在了心裡,你剛纔所展現出來的強大的官僚主義作風讓我印象深刻。
在來天河市之前,我在吉祥省紀委負責主抓全省的四風整頓問題,可以說,在四風問題中,官僚主義作風是我最為痛恨的,也是我最為討厭的,而你,在剛纔,已經充分的將官僚主義作風演繹的淋漓儘致,形式主義的文章你做的更是花團錦簇,所以,從你的身上,我似乎已經看出了一絲我們天河市經濟最近這些年發展遲滯的原因之一。”
隨著柳浩天身份的曝光,隨著柳浩天剛纔的提醒,現場的記者們全都在第一時間打開了攝像機,同步開通了融媒體視頻直播,因為對他們而言,他們來幫助吳副區長視頻直播,那是因為吳副區長走了他們副台長的關係,但是,他們副台長的關係再硬也用不過台長,台長的關係再硬,他能否繼續擔任台長,不過是眼前這位剛剛做了那篇散文的市委一把手一句話的事情。
這些記者彆看拿的是事業編製,吃的是皇糧,抱的是金飯碗,但是,他們的工作壓力也是很大的,因為最近早已經傳出,他們電視台要撤銷事業編製,改成企業,到那個時候,他們記者的職業也不是一勞永逸的,所以,在這個時候如果能夠通過這次現場采訪報道,獲得柳浩天的好感,這對他們未來的發展或許是有些好處的。
柳浩天說完之後,吳才德嚇得臉色蒼白,連忙抬起頭來看一下柳浩天說道:“柳書記,我錯了,我想您真誠的道歉,這個市委常委會就冇有必要召開了吧。”
吳才德此時此刻是真的害怕了,如果柳浩天因為他而召開了這次市委常委會,他的仕途之路恐怕到此也將會戛然而止,而且他也將會成為很多市委常委的眼中釘,肉中刺,最少也會進入很多市委常委眼中的黑名單。
柳浩天冷冷的看了一眼吳才德:“怎麼著,我是否要召開市委常委會,還需要向吳副區長請示不成?”
吳才德連忙搖頭:“不敢不敢……柳書記……我……”
柳浩天冇有在搭理吳才德,而是對徐家俊說道:“秘書長,麻煩你安排人把有關這條惠民路項目的所有材料全都拿過來,我要和各位市委常委現場討論一下這個項目,我想要知道,這個項目到底是一個什麼性質的項目,整好現場還有這麼多的群眾在圍觀,我們也應該讓人民群眾發表一下他們對這個項目了意見和看法,不能我們媒體怎麼宣傳,就可以把這個項目定義為什麼性質的項目?
這完全是背離了事件的真實發展規律的。
原因很簡單,我們官方媒體是掌握在我們宣傳係統的手中的,而我們宣傳係統是聽市委或者區委指示的。
也就是說,我們所釋出的一些官方訊息代表的是我們自身的看法和認知,但是,卻並不能代表人民群眾的聲音,所以,現在我想先采訪一下現場的各位群眾,大家對於這個項目是什麼樣的看法。”
說到此處,柳浩天笑著看一下那名手中拿著話筒的美女記者說道:“這位記者,能否借你的話筒一用,我來客串一下你們電視台的記者,現場采訪一下圍觀的群眾?”
那位美女記者目瞪口呆著望著柳浩天,在那一瞬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因為她冇有想到,柳浩天竟然會向她借話筒。
美女記者愣了愣神兒之後,連忙把話筒遞給柳浩天。
柳浩天接過話筒之後,笑著走向圍觀的群眾:“各位鄉親們,我今天客串一下電視台的記者,采訪你們一下,你們對於這個項目有什麼看法,都可以當著我的麵,現場直接說出來,麻煩美女記者和攝影師,做好現場的采訪記錄工作,因為一會兒等其他的市委常委們過來開會的時候,這些采訪視頻將會作為重要的材料,供大家參考。”
柳浩天說完之後,現場的群眾頓時沸騰起來。
立刻有人說道:“柳書記,在我看來,這個惠民路項目項目本身冇有什麼問題,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項目。
但是您知道嗎,這個惠民路最近10年來,整整翻修了4次,幾乎每隔兩三年就會翻新一次,每次都要花費幾百萬幾千萬甚至這次的幾個億。
可以說,惠民路根本就是一台印鈔機,那些負責這個項目的當官兒的,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的想把這條路給修好呢?
我看,他們根本的目的隻是為了修路而修路,他們想的並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我們這些老百姓隻是他們修路的藉口而已!
柳書記,您看看吧,這道路兩側的路腳石,纔剛剛鋪上不到兩年的時間,這些混凝土路腳石非常的結實,根本都冇有壞,但是他們卻偏偏要把這些石頭用挖掘機給挖出來換上嶄新的花崗石,這不需要花錢嗎?為什麼要花這筆錢呢?難道僅僅是為了更好看嗎?
還有,您看這道路兩側的參天大樹,這些大樹在這條東風路上整整存在了幾十年了,每年夏天,我們這些老百姓騎著自行車行駛在參天大路的樹蔭下,彆的地方夏日炎炎,這條路上卻是涼風習習,難道這樣的樹蔭它不香嗎?
為什麼要把這參天大樹一根根的連根拔起,非得換上那些灌木叢或者鮮花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美化市容、綠化環境嗎?
我真的想問問這些官老爺們,到底是參天大樹能夠起到的綠化效果好,還是那些人工培植的鮮花和灌木叢綠化的效果好?
對我們老百姓而言,這一排排的參天大樹,就是我們這個城市的肺,為我們城市提供了大量的氧氣和綠色清新的環境,而那些看起來很妖豔很美麗的鮮花和灌木叢,隻不過是看起來很養眼但根本就不實用的垃圾!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些鮮花和灌木叢幾乎每個季度甚至每個月都要更換一批?難道都不需要錢嗎?難道這不是我們這些納稅人的錢嗎?
再說說前麵那個地方的釘子戶,這家釘子戶姓馬,當時和我們家是鄰居,我們家的麵積是300平米,他們家的麵積才150平米左右,撐死了也不會超過200平米。
我們家拿的是正常的市政補貼,但是他們家的要價是我們家補貼價格的10倍,後來市裡跟他們談給他們5倍,他們不同意!要求最少也得是8倍!
柳書記,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嗎?
不就是因為他們姓馬的家裡在市裡有關係有人嗎?
現在他們這釘子戶一待就是10多年的時間,而整條惠民路就因為他們這一家,導致我們很多人要想回家,30米的距離我們要多走2公裡才能回到家,惠民路真的是惠民嗎?
柳書記,今天我豁出去了,就算是被打擊報複,我也要說一說我們老百姓的真實想法!”
柳浩天的麵前,是一個40多歲的戴著眼鏡的男人,對著話筒,對著柳浩天,他聲音悲慼的說出了剛纔這番話。
柳浩天聽完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位老鄉所說的這番話,每一個字都猶如一把鋒利的鋼刀切割在柳浩天的身上,痛徹心扉。
這是老百姓對於政績工程、對於形式主義作風和官僚主義作風的深刻的痛斥!